第七章、
138、
马曼红家。
志国还是认认真真的拉着胡琴儿,马曼红认认真真的跳着舞。
观众席里多了一个人,那是马曼红的爸爸。
身材魁梧的他坐在沙发里,望着这两位后生的表演,脸上是那般的疼爱和高兴!
一次次的合作使得马曼红情绪激动,似乎已经可以分享成功的喜悦!
一次次的接触使得志国没有了腼腆,似乎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枝枝节节。
139、
月亮睁大眼睛凝视着大地,不想错过每一个细节。
赵有发一家人躺在这所不大的房子里,每一个人都回忆着同一个话题,那就是桂玲的大姐!
只不过桂玲的脑海里还多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140、
一大早儿,桂珍就收到了电报。她嗔怪自己,还不如多写几个字,家里就不会这般惦记。一定是大华子家里也收到了电报,大华子受伤的事情传到了家里,所以,才拍电报问自己。
翠兰跑过来,“政委来电话,他要到医院去,让你也去!”
“什么时候?”
“车已经出来,已经在路上。让你准备一下,车一到就走。”
桂珍捧着手中的电报纸,好像还有些犹豫。
翠兰一指“别拍电报了。打个电话多快呀!”
“我们家居委会只有八点之后才有人。还有一个小时呢!”
“那就在路上打,去医院的路上要经过我们团好几个连队!”
桂珍收起电报纸,回身儿开始收拾准备。
141、
刚送走了前往车站的张二妈,姚淑琴正要回家。居委会的李大婶儿跑过来,“淑琴!快去接电话!东北来的!”
身旁的桂平兴奋地“是我大姐打来的!”
姚淑琴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踏实了下来。
142、
教室里,叶老师正在黑板前上课。
桂玲坐在座位上,目光看着黑板上一串串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组成的方队。一夜没睡的她望着叶老师连续的书写,突然,她恍恍惚惚的看见那一串串数字变成了一个个梯队,顺着梯子,她在往上费力的爬,爬的她精疲力尽。
“上课不闹就睡觉!”
同学们哄然一笑。
声音惊醒了桂玲,她揉了揉眼睛,望着叶老师带有严厉的目光。
143、
“嘿!胆儿够大的,跑松哥他们家去了,你就不怕撞上他姐姐!”二秃子对桂玲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桂玲手指着二秃子。“你跟踪我?”
“我那不叫跟踪,是保护。万一你遇见他姐姐,谁能出面摆平呢!”
“你就不怕松哥看见?”
“我又没怎么着你,我怕什么?”
桂玲还要说话,三彪子拦住了她“看!松哥来了!”
桂玲向前一望,正是在马路对面朝这边儿看着的松哥!
桂玲立马儿就跑了过去!
144、
“伤势已经得到控制,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期。不过,还需要做植皮手术!”
医生正在和政委和桂珍交谈,旁边站立的还有连队里的领导。
“危险吗?”政委问。
“危险不一定有多大,不过,要有一些痛苦。毕竟是手术嘛!”
“那植我的皮好了!”
医生笑了“要植患者自己的皮!你是不能代替的!”
桂珍也笑了。
“不过再先进的植皮手术,也会留有疤痕。”
政委瞅了瞅桂珍。
桂珍道“那是他的荣誉!”
政委轻轻地点了点头。
政委冲着医生“那您就费心了!谢谢您!”
医生走开。房间里只剩下桂珍和政委。
“今天晚上,张春华的母亲就来到这里。有她帮着照顾,你呢,准备准备早点回去吧!别误了开学!”
“我想照顾他!等他好了我们一起去!”
“那怎么可能啊!这学校是有纪律的。不能你说去就去,你说不去就不去!”
桂珍没说话。
“你会失去这次机会!”政委的声音有些大!
桂珍咬着牙“我宁可失去这次机会!”
政委一脸的无奈。
145、
桂平该去插队了,她是哭着走的。
同院儿的卫姥爷推着卫姥姥一番酸楚的看着。卫姥姥为桂平抹去脸上的泪滴。
卫平和史大舅怔怔的看着,都没有言语。
赵有发神态有些难过,也是无奈“走吧!到那里听话就是了!”
桂平哽咽着“我就是没见到我大姐!”
姚淑琴已经是泪流满面。
桂玲眼睛虽然有些红,但她没有流出泪水。
贵德站在旁边傻呆呆的看着。
卫姥姥叹息着“五年了!不该走的走了,该回来的不回来啊!”
146、
大华子手术很成功。他已经彻底的摆脱了危险。
大华子睁开眼,看到了身旁的桂珍。
“原来是你呀!我妈呢?”
“我换换她,让她先歇会儿去!”
桂珍为大华子倒水,喂着他已经削去皮儿的苹果。
“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受累!”
“说什么呢!净胡说!”桂珍凑到大华子耳边,“人家护士还以为我是你媳妇儿呢!”
“是!你就是!能娶到你是我一生的福气!”
“我们还没有履行合法手续,目前我们的关系什么都不是,就是一般的战友关系!”
桂珍看大华子没说话,接着劝道“生气了!逗你玩呢,别当真啊!”
“没有!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耽误开学的日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我想,等你好了,一起去!”
“那不行!我已经问过医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你不就错过了机会。”
“团里已经请示,正在和学校联系呢!”
大华子没说话。用受伤还缠着绷带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也是绷带缠得紧紧。
桂珍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看见了张二妈。
“这么会儿,您就起来了!”
“这岁数了,躺会儿就得了!你去歇歇去!别都在这里!”
“我不困!”
“你也耗了半夜了,哪能不困呢!再说,他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还是歇会儿去吧!有我在就行了!”
桂珍扭不过,正想走,看见了政委。
政委和他们打着招呼,问着大华子“感觉怎么样?吃东西怎么样?睡觉怎么样?”
桂珍“您看,您一连串的怎么样!我们怎么回答呢!”
政委也笑了。
桂珍就把手术后这两天恢复的情况报告给了政委。
政委拍了拍大华子“安心养病,要有一股战胜病魔的勇气!”
“您放心,我会的!”大华子接着道。
政委和他们讲了这几天团里正在宣传大华子的事迹,对他们上学的事儿只字没提。
政委站起身,对桂珍道“我想找一下医生,你是不是陪我一起去?”
桂珍点头,跟着政委走出了病房。
张二妈看着桂珍的背影,望望病床上的大华子,轻轻叹了口气!
147、
政委和桂珍来到了楼外。
政委说“我们和学校沟通的工作还没有结果,所以,一旦发生变化,怕是也耽误了你!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张春华的护理工作有我们,你就抓紧时间回BJ报到!”
“我不能走!我一走他的心里该充满恐惧,这对他的病情极为没力!”
“那上学的事情你就不考虑?万一学校那边不同意,你这么好的机会不就耽误了吗?”
“我宁可放弃这次机会,也要陪着他!”
桂珍情绪激动的一甩头发,“您不要忘记,他是为了救火!”
“正是他的突出事迹,我们才和学校联系,争取做到延期。但他可以延期,你几乎不能争取到延期!我告诉你,如果学校不能保证延期,明年我们也推荐张春华继续去上大学。”
政委继续说着“再说,他的病也不是马上就能恢复,你也不能天天陪着他在这里。你说他的病,脸部移植,左腿骨折,还要考虑后面带来的各种并发症,这医生已经全讲了。所以,要使他完全恢复绝不是一朝一夕。你能保证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就能去上学?可你上学报到是有规定时间的。”
桂珍还要争辩。政委拦住“你今年去报到,就算学校不同意今年延期,明年他再去,不也能在一起嘛!”
桂珍的话有些软了“那他。。。”
“张春华是我们的人,理当由我们负责护理。我还告诉你,如果张春华病情稳定,进入正常恢复期,我们就把他送回BJ!在家里休养!”
桂珍被政委的话打动了,她开始调整思绪。
“如果你认为你不好说出口,正好,他母亲也在,我来说!”
桂珍犹豫了一番,道“我说吧!”
148、
夜晚,桂珍给大华子洗漱完毕,坐在他的身边,口一张又咽了回去。
大华子不经意的问“白天政委找你没再说什么吗?哎!也没提上学的事儿!”
“说了,正在和学校沟通,争取延期!”
“那你能不能延期?”
桂珍没说话。因为政委已经明白的告诉了她不能延期,争取延期几乎就是个梦想,毕竟他们之间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
“我再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我在听呢!也在争取!”
大华子想了想“你办不了延期,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桂珍的口气有些紧张。
“你听我说,你必须马上回去,否则会失去这次机会。我知道,我的病不会一时半会儿的就有起色,所以,你必须回去,一刻也不能耽误!”
大华子充满感情的接着说“我知道,你怕我孤单寂寞,你放心,我心里边有你!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因为我始终爱着你!”
桂珍哭了,趴在大华子的身上就哭了。
张二妈被哭声惊醒,也走进了房间。
“怎么了?”
大华子“因为桂珍上大学报到的时间到了。她必须马上回BJ!”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呢?”
“我的名额没有作废,正在和学校商量延期报到。”
“那就别耽误呢!别弄得两头都鸡飞蛋打!该去报到就去报到,这是好事儿啊!来!别哭了!放心,大华子这儿不还有我嘛!”
张二妈用毛巾擦着桂珍已经满是泪水的脸。
桂珍接过毛巾,又擦了擦脸“政委劝您也回去,说这里会有人照顾大华子的。出了院就把他接回去,或者也送回BJ!”
张二妈乐了“敢情儿这样啊!”
大华子逗着桂珍“她是想和我还一起上学,还做同桌!”
桂珍也乐了“去你的!”
张二妈乐了!
149、
桂玲看着桂平上了大轿车。突然,她的眼睛死死盯在了出门口。原来是孙老师在招呼着同学上车。就是因为她一动不动的看着车门口,孙老师的目光也发现了她。很快,两人的目光错开了。孙老师也上了车,她要把这些同学送到村子里。
车开了,贵德喊着“二姐!”
桂玲没喊,只是站在母亲的身旁。
桂平隔着窗户向他们招手,看得出她的眼里又有了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