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对。”李牟说道。
二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一丝尴尬。
最终还是李牟率先打破了沉寂。
“你不是本地人吧？”他开口说道。
“是啊，出外云游，身上银子也没剩多少了，所以才谋这份差事先暂时做着。”
“我是本地人。你第一次来守剑城，感觉如何？”
“很不错的地方，不瞒你说我是从北方来的，现在那边已经被战乱摧残的基本上民不聊生，正如我来时城门守卫跟我所说过的一样，这里相较于北方，还真的算是如同天堂一般的地方。”
李牟微微点了点头：“北方的混乱我也有所耳闻，国家打了十年多之久的仗，可现在依旧看不到尽头，很多人都已经厌倦了，不过你可不要被守剑城表面的美好欺骗了，任何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该有的邪恶，这里一个也不会少。”
不要被表面的美好所欺骗？
齐天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心里还是开始仔细品尝起李牟这句话背后所含的深意。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果然一只老鼠也没有。”李牟耸了耸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走吧，去下一个炉点。”齐天苦笑着将架子上的香炉收回，随后招呼着李牟继续出发。
二人继续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借着两柄火把微弱的光线前进着。
一丝吱吱声在这本就声音不多的地方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看样子这个地段周遭有老鼠生活着。
齐天目光看了看身后的李牟，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听到了那声音。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第二个架子所位于的“炉点”。
待李牟将香炉点好放置完于架子之上后，齐天开口说道：“你又是为了什么来干这份工作的呢？你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一个习惯干这类活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习惯干这类事情？”
“你的身材健壮精硕，很明显有钱人家才供应的起能催生这样身躯营养的吃食，而你的手上也没有任何干粗活会有的茧子……”
李牟笑着摇了摇头：“我猜你的剑技一定很好，很不错的观察力，就算使剑的力道不大，也一定有着非常灵巧的身法或招式。”
齐天心下暗惊，难道对方也一直在观察着自己？而且从自己之前的那些随意的举动里便看出来自己腕力要比常人弱上一分……
李牟继续说道：“我曾经的确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但家道中落，现在为了钱我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因为家里还有个妹妹生了重病等着用钱买药来维持生命。”
“原来是这样么……希望你的妹妹能够早日好起来。”
“谢谢。”
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虽然还有一定距离，但齐天和李牟二人却是都已经准确地听在了耳里。
“声音是从那边靠右的拐角不远处传来的，小心了。”李牟抬起火把眼神警惕地说道。
齐天微微点了点头，左手持着短木柄火把，右手从后腰所负着的鞘内抽离出长剑。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个身影从墙边的拐角处闪现而出映入二人的眼帘。
借着火把光线齐天看定那是一个男人，只是……
其浑身上下的衣裳已经满被鲜血浸透，身体各处大大小小地有着七八个血洞看起来竟没有一处完整的部分。
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持续奔跑着，恐怕是抱着极限的亡命之志的人才能做到的举动。
那身影朝齐天与李牟二人火把光亮处跑来，李牟举着火把正欲迎上去，齐天却注意到那个身影背后还有一道急速闪现出的黑影。
与其说是黑影，倒不如说是一个浑身黑衣、连脸部都蒙着黑面罩的人。
“当心了。”齐天出言提醒完李牟后手持长剑加快迈动步伐超过李牟至他身前，毕竟此刻他手上有剑而李牟除却火把外可以说是手无寸铁，眼见那黑衣人来者不善，齐天觉得还是由自己来应付比较稳妥一些。
黑衣人的目标显然是那个身负重伤的男人，李牟快速奔跑至男人跟前扶住了他，与此同时齐天也闪至黑衣人与男人之间，用剑拦住了对方。
“哪里冒出来的宵小，不想死的话就滚开！”黑衣人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意。
但齐天也并不是等闲之辈，岂会因为他几句话而被吓住。
齐天目光迅速游移着，察觉到黑衣人手里并无兵刃……
下一秒，黑衣人便化拳为风，以凌厉之势朝齐天面门攻来。
“体术吗？”
齐天心念思索间将长剑抬起格在身前，但他知道对方的招式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自己必须全神贯注来应对防备的，应该是这虚招后的下一实式。
果然如齐天所料，拳头在攻击的轨道里倏尔变化为掌，五指并拢之下对着齐天的胸口。
电光火石间齐天并不知道对方此招意欲何在，难道是打算以单纯的指击发起攻势吗？
不对，察觉到在火把光线下那手指之上光泽的一丝不对劲，齐天心念微动间立即明白了些什么，但此时用剑格挡已然来不及。
那是一只假手！
只见黑衣人手掌五指指尖之上各自骤然生出闪耀着厉芒的细针，随后从指关节处齐齐弹出，朝齐天胸部心脏的位置疾射而来，
好在事先早反应过来的齐天在察觉到格挡无望的情况下立即侧步闪避，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胜在令人猝不及防且瞄准要害的一击，但右臂还是被几道细针所划过，带出丝丝血痕。
齐天躲过这一击后心念微动间手中长剑却毫不迟滞，立马顺势出招对黑衣人发起了一道刺击。
黑衣人侧身躲闪，同时另一只手化为掌刀朝齐天左脖梗处劈砍而来。
但齐天又岂能如他所愿，左手立即放弃火把，于右手前臂之上激发气机秋绕穴。
自己也并非没有对方所不知道特性的招式。
长剑倏尔脱离掌心出现在手背之上，回旋着便朝黑衣人使出了一记凌厉的斩击。
黑衣人被迫收招之下，攻向齐天的掌刀也顺势化解。
就在齐天和黑衣人缠斗着之时，不远处幽暗的下水道内接着又传来一声怪叫。
这怪叫声凄厉而惊悚，似是其中包含着无尽的痛苦，以及，
愤怒和癫狂……
黑衣人收招之下朝后速退了几步，目光此刻却落在了齐天背后，李牟身旁的那个男人之上。
齐天感受着右肩之上传来的丝丝阵痛，注意力一边放在眼前敌人的身上，一边警惕地游移于不远处传来的那怪叫声音的源头。
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似是喃喃自语着说道：“反正那家伙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让那怪物来收拾掉你们吧。”
怪物？
齐天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接着黑衣人便转身快速奔离而去。
提着长剑的齐天缓步退却到李牟与那身负重伤的男人旁。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齐天说道。
“血……血……”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李牟的身上也染了一些男人所流出的血液，他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对方说道。
齐天目光投向那个男人，他身上的伤口如今看起来惨不忍睹，其双眼中的神色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而去。
但他的喉头始终滚动着，似是拼命也要在死前传达出什么信息一样。
“血……”
“血什么？”齐天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对方的嘴唇。
“血……血腥之……夜……”
“血腥之夜？这是什么意思？”齐天口里复述着男人所说的那个词，目光看向李牟。
李牟摇了摇头。
“他已经断气了。”随后李牟看着死去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要带走他的尸体吗？”李牟看向齐天说道。
齐天摇了摇头：
“先离开这里吧，我感觉很不好。”
“也好，跟守备军的人说明清楚情况，他们到时候自然会派人来处理的。我们运气可真不好，这下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本来的报酬了。”李牟抬着火把起身，擦了擦身上的血迹。
齐天苦笑了一下。
这时，之前出现过的凄厉怪叫声复又响起，而且听起来愈发逼近了。
“当心！”齐天口中厉喝一声，做好了战斗姿势。
一道约莫两人大小的身影从墙边的拐角处闪过。
好快的速度。
齐天的目光在黑暗之中搜寻着，那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却再也不见踪迹了。
而且齐天手里的火把之前也在和黑衣人的战斗中被丢弃了，此刻没来得及捡起再点燃，视线在这昏暗之地更为糟糕。
“在上面！”背后传来的李牟惊呼之下的提醒声让齐天抬起头目光朝下水道顶部的墙壁看去，借着李牟手里火把微弱的光线，
齐天看清那是一个被无数长发遮住脸孔，嘴里低沉地发出嘶吼，浑身上下长满了宛如蝎子一般的肢体，以及那最为明显与瞩目的蝎尾，此刻正攀附在墙面之上的怪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