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进入听雨阁，抖落身上的雪，有仆人奉上香茶。
“皓轩，这回喝茶吧，虽然不及姑母煮的醇香，但最起码不是发霉的。”沈玄曦捂嘴偷笑，看着四处观望的皇甫皓轩。
“你就笑吧，为了帮你，我可真算是吃尽苦头了。”皇甫皓轩没有停止观赏整个房间的装修。“玄曦，将军府的装潢可真是独特，每到一处，都是个独立的个体，亭台楼阁处处都透露着各自特有的风韵。算不上华丽，但是却异常精致。诶？这里好像是有个楼梯。”皇甫皓轩边看边说着，顺着目光走到房间的凹处。那里果然有个小小的木制楼梯。
“那是当然了，整个将军府原来都是按照姑母的意见整修的，后来若晴长大后，看着哪里不顺眼，就让下人们找工匠按照她的想法改建。于是将军府修建成现在的样子。”沈玄曦拿起一盏烛台，紧随皇甫皓轩身后，一起登上楼梯。“就比如说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楼梯，就是若晴的想法。这个听雨阁原来是又高又大，若晴说是这么高大的建筑只是用来宴客太可惜了，于是就利用上面多余的那些空间，打造了一个阁楼。若晴说这是她的主意，所以平日里，旁人是不许上来的。”
二人走上阁楼，沈玄曦点亮南边靠窗方案上的烛台，小小的空间顿时明亮起来了。那是一张如墨石般漆黑的方案，方案的右上角摆放着一方橙泥砚，质地细腻、润泽净纯、晶莹平滑，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质。笔架上林立着几十只笔，硬毫、软毫、兼毫均有，从水竹、鸡毛竹、斑竹、棕竹到紫擅木、鸡翅木、檀香木、楠木、花梨木、况香木等等的各种材质，方案上平铺一副未完成的画卷，画的似一副园林图，笔法细腻，笔酣墨饱，臻于化境，跌宕多姿。皇甫皓轩不禁看的有些呆了，“玄曦，你说这阁楼平日里旁人不许来，那么……这副画卷莫非是出自若晴的手笔？”
“哈哈……好眼力！除了若晴，谁还能画出如此传神之作？”沈玄曦骄傲的答道，仿若这副大作出自他的手一般。
“果然是才女，看来这京城第一才女，非若晴莫属。”皇甫皓轩赞叹道。
“那是啊，若晴不只是画得一手好画，还弹的一手好琴。”指着阁楼的东窗下一方古琴，沈玄曦接着说道，“天气暖的时候，若晴就会来这里抚琴。听雨阁在将军府的中央，无论你在府中的任何地方，只要优美的琴声响起，就知道是若晴在听雨阁。喏，别以为这样就够了，这小妮子，还写的一手好字，看看墙上挂的，都是她的大作。”
墙壁四周悬挂的是白色绣着百合的薄纱，绣工精细。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是一副副字画，如果不仔细观看，还真难发现。或行书，或草书，或小篆，小楷字体工整，尤胜当世大家名作，狂草气势蓬勃，完全无法想象是出自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之手。
“玄曦，你这个表妹还有多少个让人吃惊之处啊？”皇甫皓轩叹服的问沈玄曦。
“呵呵……若晴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从小到大，与她对弈，我就没赢过。她还有副好歌喉，刚刚雪地里旋转的舞蹈你已经见识过了，反正就是所有别人会的东西，她都可以学会。唉，长了这么大，若晴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用肩膀轻撞一下皇甫皓轩的肩膀，调侃着说道：“你可别错过咯！”
“哈哈……你这算不算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皇甫皓轩毫不示弱的回敬道。
“是不是自夸，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沈玄曦挑挑眉毛，微笑着说道。
“噔噔噔……”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糟了，肯定是若晴来了，要是让她知道我们私自跑上来，她肯定会生气的，快跟我下楼。”
沈玄曦拿起方案上的烛台，拉着皇甫皓轩就往楼梯口跑。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见蓝若晴提着白色的绣花裙边走上楼来。
“呃……”沈玄曦伸手挠挠头，“我们……我和皓轩……”
“你们果然在这里啊，我就说嘛，不应该比我后到的。表哥，你与太子先行落座，我下去喊师伯上楼。”蓝若晴看到他们两人在阁楼里，毫不意外。说完这几句话，转身下楼去了。
“今天的若晴真是和以往不同啊！上一次我偷着跑上来，被她大骂一顿，勒令我半年不许踏进将军府呢。”沈玄曦的手还在挠头，“今日怎么没有发脾气呢？”
皇甫皓轩看着蓝若晴下楼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挑选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再起，蓝若晴与辰一诺带着四个婢女走上楼梯。将方案上的笔墨纸砚撤下，摆上一套茶具，四样糕点，还有一壶上好的花雕。蓝若晴示意婢女先行退下，四人两两分坐在方案两侧。
辰一诺早在沈玄曦的介绍下，与太子见礼。
“适才多谢太子殿下……”蓝若晴刚刚开口，见太子瞪着她的眼神，急忙转口道：“皓轩，刚刚谢谢你帮助我母亲与父亲和好。没有品尝到母亲的茶艺，让你失望了。现在就让若晴为你沏壶茶，以表谢意。”蓝若晴微笑着说。
“喂，若晴，你这样就不对了，刚才的事，是我想出来的主意耶，要是感谢，也该感谢我吧？”沈玄曦抗议的说道。
“难道你帮助你的姑母，也需要别人感谢吗？我倒是觉得表哥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蓝若晴看都没看沈玄曦一眼，低着头继续煮茶。
“你……”沈玄曦一时气急，居然找不到说辞。
“呵呵……玄曦，你与若晴是见一次吵一次，感情却是越吵越好。”辰一诺在旁解围，微笑着说道。转身看向皇甫皓轩，辰一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适才在来的路上，若晴已经和草民说了太子的情况，现在我们也不多说什么，就直入主题，请太子容许草民给您把脉。”
皇甫皓轩见辰一诺这么客气，摆了摆手，说道：“辰先生，既然我们今日共坐一桌，煮酒品茶，就不必这么客气吧？请称呼我皓轩，不然，我会非常不自在的。此处不比宫中，出了宫门，我就是个凡人，还望先生与玄曦，若晴一般待我，如何？”
辰一诺见皇甫皓轩眼神诚恳，不似客套话，而且目光坚定，即接口说道：“好！既然如此，皓轩，我来给你把脉，试看下你所中之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