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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亲情

鹿凝一直在朱雀大街上晃来晃去,她带着面纱格外引人注目。探子们肯定都认出了鹿凝,这情形就像是她突然长出了几十双眼睛,确保隔断背后的尾巴。

而凤姬就是那条尾巴。凤姬看出她的用意,看来这种拖延短时间内不会结束了。与其继续在鹿凝后面伪装,倒不如找个地方坐一坐,观察好探子的位置,成为眼睛背后的尾巴。

许是天意,凤姬选了客流量比较大的飞檐楼。汤城的文人墨客很多,其中不乏怀着鸿鹄之志来到圣都的外地人。皇帝沉迷于得道升仙,世道如此,壮志难酬。期望朝廷官员推荐,却沦落到为他们写诗消遣,借酒消愁的去了集贤居,仍然满怀希望等待的就来了飞檐楼喝茶。

凤姬要了个二楼窗户靠街的雅间。她与素生只隔了一面木墙。

少主已征得素生同意,把他纳入翰林组织,这两天二人一直在讨论鹿凝的事。在这个绝好的观察位置,已经找出了所有的探子,昨天晚上就派人把他们都抓起来了,为了保密,在宵禁后才让麻雀动手,带了四十个高手背后突袭将二十个探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了城关押。在相同的位置安排了自己人,用相同的规律巡查。

今天是素生成果试行的第一天,没想到看到鹿凝出现。少主不屑:“这个女魔头,什么人都没带,还敢大摇大摆,真的把朱雀大街当她的地盘了?”

“在街上从头到尾走了三遍,是什么意思呢?”

“逛街咯,不然还能干嘛。”

“……她要是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同意讲和?”

“我……“少主感到脖子一凉。

素生看着对面的女人,有点恍惚,竟忘了她一把剑架在少主脖子上,另一把剑指着自己,她身后的木制隔离豁开了个巨大的洞。

少主以为素生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傻了,只能尝试跟女人谈判。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那女人打断:“你,去把楼下那个戴面纱的人支开,不要让她上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话是对你说的,我是人质。你别怕,按她说的做。”少主看素生没反应,只能安慰他。

素生终于回过神来,这个女人不是听到他们的谈话才过来的,而是在隔壁看到鹿凝进了飞檐楼以为被发现了,那应该不会伤害少主。

他已经验证过了,飞檐楼的靠街设计绝对私密,在下面是看不到楼上的情况的,就像隔音效果一样好。不告诉她这些,先去下面会会女魔头。

转身开门时,听到背后双股剑落地的声音,难道少主功夫这么好把她制服了?猛地回头发现那女人正热泪盈眶地注视着自己,少主也跟自己一样搞不清状况。

凤姬想朝着素生走过去,鞋子却像粘在地板上一样,只能把手伸向前方,控制不了浑身的颤抖。这孩子左耳后面的三角胎记……

看她也不像坏人,少主帮她捡起地上的剑递给她:“请问……”抬头看才发现她已经泪洗双颊,脸上的胭脂都花了。

“我还要去把戴面纱的人支开吗?”

这句话提醒了凤姬,她赶紧擦掉泪水,“不,不要去见她。”

“我…我来这就是为了告诉你,她想杀你。”

“什么?女魔头为什么杀素生?”

“素生?你叫素生……”

“你认识楼下那个人?”

凤姬无法说出口,她不能说素生是他的儿子,而她却是鹿凝的爪牙。相见却不能相认,她觉得自己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份,她怕素生不能接受自己。

接过少主手里的剑,用手轻轻搂过素生瘦小的肩膀:“相信我的话,不要让她找到你。我现在要走了,但是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以后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

刚想离开时,素生拉住她的衣袖:“我带你从后门走。”

少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赶紧去看着鹿凝。那女魔头没有上来,真的是在楼下喝茶,引得一众书生痴心地望着。

去后门的路上,素生一直扯着凤姬的衣袖不肯放开。到了后门,素生去把门栓打开,抬头看着凤姬:“你说我们还会再见。请说话算数。”

凤姬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眼里噙着泪水,那天生的直觉总在告诉自己他知道了。

素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从凤姬那遗传来的超敏感直觉让他不想离开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亲情的渴望正急切地燃烧着,让他痛得想哭……

第三十章

目送凤姬离开后,素生在后门站了好久,手里还捏着凤姬离开前塞给他的丹药,她嘱咐他一定服下。

少主急冲冲地跑过来,拉起素生钻进茅厕。

素生知道是鹿凝追过来了,现在只能屏息凝神,一怕女魔头发现,二怕被臭死。

听脚步声她是发现后门追了出去。两人赶紧从茅房出来,到飞檐楼的最高一层去,因为崔尚锦他在那里。

一口气爬上六楼,看到崔尚锦他们都在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事情的原委跟大人们讲了。

“什么!你俩确定没听错,鹿凝她不杀少主杀素生?”

“绝对没错。而且她上次送风苔回来的时候明明要求讲和,之前也在妙舞坊跟我会过面。如果想杀我早就杀了。可见她杀素生不是因为翰林组织的关系,肯定有个人恩怨。”

个人恩怨?素生这年纪能干什么坏事,至于引来杀身之祸吗?

素生觉得关键在于那个来告密的人,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沐荷娘亲第一次看风苔的眼神,而自己之所以这样相信她的话,就是因为确实感受到了她迫切的关心。像是母亲对儿子的关心……

崔尚锦也想到这事应该跟素生的身世有关。可是贞本已经没了,就算他活着也不一定知道,再向谁去咨询呢?

“素生,你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只记得师父他把我领回敬禅寺,再往前……”再往前就只有那个关于蛇头的噩梦了,素生心想,这种应该不能作为什么依据。

“那你身上有什么从小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吗?既然没人能证明你是谁,那她们认出你肯定是靠信物吧。”

素生摇头,除了师父生日时送的念珠,没有什么东西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崔尚锦让素生把上衣脱了,素生明白他的意图:“我又没在别人面前洗过澡,就算身上有十个胎记,她们也不可能知道啊。”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这脑袋真的想不出来了。这样吧,那女魔头还在飞檐楼吗?”

“干什么?”

“不管她是为什么杀素生,我先去把她杀了不就得了。”

崔尚锦还是一贯的鲁莽,如果杀人就能解决问题,那也就不会有翰林这样的组织了,而且他的武功真不一定在鹿凝之上。

“现在鹿凝已经离开了飞檐楼,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崔舅舅您还是收起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少主按下崔尚锦,耐心劝着,心里有了些想法。

“素生,当初我在贞本的遗物找到一条白玉吊坠,当时我怕你难过就没提起,或许,与你的身世有关。”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方形玉递给素生。

素生实在想不起这块白玉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因为是师父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神情有些恍惚。

崔尚锦看到这块玉有些心虚,当初他就认出这块玉与风绒的一样,只是少主并没说这玉与素生有关,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风绒不是自己亲生的,为了保护女儿,便这样骗了少主。只是后来发现少主早就对自己一家了如指掌,才后悔自己所存的私心。

崔尚锦开始理解常之行了,当自己的女儿牵扯进来,他才明白了为人父的担忧。

“崔舅舅,你当初不是说……”少主虽知道风绒非他亲生,但不明白崔尚锦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之前有所顾忌,只是想保护风绒,现在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风绒确实是我的养女,他是我从贞本寺庙的难民中发现的,当时她脖子上就挂着那块玉。”

崔尚锦想到素生已经身在险境,自然有知晓内情的权利,便向素生解释,“这块玉跟风绒脖子上那块一模一样,我猜想你们也许是亲姐弟。”

这些话来得太突然,让素生措手不及。亲姐弟?他在这世间原来还有亲人,怪不得以前跟风绒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奇怪的感觉,还有那首熟悉的小调。

素生感觉渐渐明晰了起来,就算再没有别的证据,他也绝对相信风绒真的是自己的亲姐姐。

崔尚锦看到素生确定的眼神,越来越担心。

“其实,这块玉是百草山掌门霍方的,你们也许根本不知道以前江湖上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老药王已经跟我证实了风绒是霍方的后人。这样看来素生的身份也许就有了着落。”

“只是鹿凝跟你们又怎么扯上的恩怨,难道她跟百草山灭门有关?不行,还是让我先为你们除掉这个魔女!”

“这个鹿凝的势力范围有多大还没有摸清楚,要是真把她杀了,局面又回到了三十几年前,没有恶势力的头目做线索,就不能顺藤摸瓜,这样水就越来越浑了。”

常之行比崔尚锦看得清楚,而且他一直致力于在自己这一辈就把扶道组织斩草除根,不能让孩子们再战战兢兢。

鹿凝出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他们,她记得自己在楼下明明看到的,当即反应过来他们可能还在飞檐楼里。

往回赶的时候就在想,一定是知道自己的目的,不然前几天去做客时表面上还是和气的,今天看到自己怎么撒腿就跑,琉璃跟阿九难道投奔了他们。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不能再留素生多活一天。

叫了安排在朱雀大街上的所有鹰犬,命他们包围飞檐楼,自己从一楼开始搜人。没想到飞檐楼对外人只开放前三层,果然这楼里暗藏玄机,想必他们把机密全放在这里。准备强行闯入,却发现寡不敌众,虽然冲上四层没问题,但不知上面还有多少守卫。

心生一计,假装被守在四楼的人制服,心想他们抓到自己一定会送到他们面前,到时候再下手。

结果他们抓了自己不往上送,反而往下押,眼看着就要被关到一楼的笼子里了,不能再陪他们玩了。两三下把押送的人打晕,仍从后门出去。一无所获,吩咐鹰犬们仍回归各位,静待命令。

这一切都汇报给了六楼的人,崔尚锦直夸素生的改革果真有用。要在以前,四五楼和对外开放,只有最上面留了高手把守,抓了人也确实会先送来这里审讯。

可是自从素生加入组织,实地考察后就否决了,主张多多益善,因为人外有人,把最重要的交在几个高手身上还是冒险的。

“为什么还让我们的人配合她?”

“你说朱雀大街上的探子吗?我觉得,以后会有大用。”

******

常家黑暗的庭院里,素生的房间突然摇曳起烛光。

素生披了大褂从被窝里爬出来,光着脚跑到书案旁打开锦盒,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借着光他捏起那颗小药丸放在眼前反复观看。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这颗药的事,那个奇怪的女人双眼含泪,嘱咐的那些温柔亲切的话语让他无法拒绝。

“他们说风绒可能是我的姐姐,他们说也许我也是百草山的人……也许,我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许我已经见到了我的……”

看得久了,他甚至觉得这颗药就是那个女人,她身上也有草药香,只是没有这么浓烈。素生对于文字和味道有优于常人记忆和分辨能力,可是对于面容,天生迷混不清,只有相处久了才可以记住他们的模样。

半日而已,素生已勾勒不出凤姬的眉眼。不过,如果她遵守约定再次出现,十步之内素生一定嗅出她的味道。

对素生来说,沐荷,青芽他们已经不需要味道帮助记忆了。已经回铜安的风绒,那张脸无论多精致都在素生的回忆里渐渐模糊,记下来的也只有她说话时散发出的浅浅的红枣味。

他们在外面叩响素生的门时,他正出神,吓得一哆嗦将药丸掉在了地上。因为听到沐荷娘亲唤自己名字,顾不得找药赶紧过去开门。

走这两步刚打开门请沐荷跟常之行进来,才发现光脚站在地上太久,冰得抽筋了。第一次抽筋素生差点摔倒,沐荷按着他的脚踝,常之行掐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提溜了两下,素生再次着地走了两下就缓过来了。

常之行看着素生试探着走路一副很神奇的样子,不禁觉得有趣,走到床边把素生的鞋子一脚踢了过来:“别犯傻了,快把鞋穿上。”

白天听说鹿凝突然变脸要杀素生,这件事让常之行始料不及,也让沐荷忐忑担忧。夫妻俩从楼上的窗户里看到素生屋里还亮着灯,担心他害怕难眠,遂穿衣赶来陪他。

唯恐直接谈及鹿凝杀他之事令素生更有负担,夫妻俩就东扯西扯,弄得素生一头雾水。瞄到书案上锦盒大敞,沐荷便问素生此盒本是装何物的。

素生陷入慌张,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物件,称谎道那是装荷包的。沐荷温暖地颔首微笑,暗自认为这孩子如此珍视她缝制的东西。

夫妻俩拉着素生的手闲话家常,直至深夜才归。回去时也没有发现他们旁边的屋子里,窗户旁一直站着的那个人影。

次日清晨,常之行让风苔去把青芽叫起来,在庭院里教他们常家剑法。之前风苔在皇宫里拜鹿凝为师,学了些她的自创剑法。风苔隐瞒了跟鹿凝学武的事实,在常之行面前舞弄了两下,被指剑法过柔,不合男子气概。

因这一句话,风苔已是万般不满。跟常之行学习新剑法要彻底转变最初的路子已是吃力,更加上心不在焉,一下子就被青芽落了半截。当着常之行的面与青芽切磋时,不敢再用原来的招式,每一步都被青芽压制,最后剑落地,彻底处于下风。

常之行出门前劝诫风苔切莫心急,从头学就是。风苔很不受用,尤其是常之行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更让他浮躁不安。他与青芽又比试了一番,用的是鹿凝教他的剑法。听到外面铁剑频频撞击的交战声,素生出来观战。

虽然一刚一柔,但是风苔的剑法灵巧自如,借力打力,不失为对付青芽这种迅猛剑法的好方式。两人打得大汗淋漓,明显力不从心,这场比试也未分胜负。

不过,在素生看来,风苔急于求胜,剑法很不扎实,好多次用一个招式便能压制青芽,他却坚持不了频换攻击角度。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素生心里清楚无论这场比试还是兄弟之道,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旁观者。

青芽擦了擦汗,爽朗地大笑:“风苔,父亲若是看了你与我的比试,肯定会认可你的剑法,虽然看着很像女人在跳舞,嘿嘿……”

素生看到风苔任由汗滴落下,表情严肃,赶紧上前提示青芽说话注意。青芽大大咧咧,亲兄弟之间开个玩笑有什么不妥吗?

“风苔,你生气了?”

风苔缓缓地走过来,看了素生一眼:“我们是亲兄弟,不会有嫌隙,自然也不劳外人操心。”

自从他回到常家知道素生是常之行收养的孩子,又见大家对他百般关心,心里暗恨,这些关爱本该是属于他的,好不容易回到常家,却蹦出来这么一个陌生人争夺焦点。

素生黯然神伤,明明这些话不由风苔之口说出,他也未敢把自己当常家人,可是如今听了才知原来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是如此难受。

他不禁想起凤姬,如果如他所想如他所愿,那个女人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该有多好,不真的不想再继续做一个孤儿。

青芽未听出风苔的暗讽,只听到他说不会生气,便自顾回房换衣裳去了。

风苔见只剩两人在院落里,更是压制不住积攒的不满:“我不知道你与鹿凝有何恩怨,她那天在常家说的清清楚楚,与翰林院互不相犯。我们与她并无深仇大恨,却因为你搅得天翻地覆!”风苔拜了鹿凝为师,却瞒着不敢说,本来是敌人,终于等到大人之间和解,却因为素生,又陷入对戈,他恨透了这个外人。

素生抬头对风苔笑笑,转身回了屋。他趴在地上,拼命地寻找昨晚掉落在地的那颗药丸,仿佛那就是能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在花盆旁边找到那颗药时,他迅速地捡起,混着盆洞里流出来的泥塞进嘴里。

那股浓烈的药香溢出来,素生感觉自己被拯救了:我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我的师父也死掉了,现在又有女魔头要杀我,可是我就应该听风苔的离开这里去送死吗?

三十一

常之行闲暇时管素生要了他画的剑谱小册,如果素生知道他自作主张拿去给风苔参看,他万万不会交出去。

果然,当天晚上素生正与少主在房内商议事情时,风苔就踹门而入,将撕碎的剑谱甩在素生脸上。少主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绝对要袒护素生,好兄弟受了这番侮辱,他直接拿蓝华剑的剑柄将风苔击倒在地。

风苔自不量力,回屋拿了风行剑赶回来,欲与少主一争高下。若不是素生拦着少主,风苔会伤得很惨。可风苔怎么会懂,他已经怒上心头,暗暗记恨两人,拔出风行剑用那天下第一利刃将素生的书案连同锦盒全部砍烂,愤然离去。

少主被素生扣住,本想挣脱开,但听到素生悄声说“别让沐荷娘亲难过”,只好压制住自己就那样看着风苔造次。

素生看着坏掉的锦盒,庆幸自己吃掉了那颗药丸,让它免受虐待。两人说好瞒下这件事,少主叫人悄悄地将坏的书案搬走,当夜就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回原位。

两人坐在床上倚着墙,在少主的要求下,素生讲了自己的身世,讲了风苔的嫉恨,也讲了前在敬禅寺与贞本的欢乐往事。作为交换,也为了这样一个难得的吐露心声的机会,少主也讲了他虽知父母是谁,但却再也不能相见。

两个人惺惺相惜,更是同病相怜。两个少年有笑有泪,倾吐着埋藏在心的秘密,直到天明。

少主建议素生这几天都搬到飞檐楼去住,事实证明这里比常家安全,而且不会惹得某些人不满,更何况少主每日都来飞檐楼。

除了常家人,素生真庆幸还有一个少主这样的朋友。

少主发现每日往返太麻烦,就也跟着素生一起搬了进来。结果成了一场大迁徙,崔尚锦也来凑热闹。

飞檐楼本来就是越往上越窄,到了顶层刚好够一个商量事情的空间。可是这里不仅视野开阔,能一览城貌,而且素生住着踏实。

现在三个人都想赖在这一层,自然没有多余的地方摆床,干脆直接打地铺。沐荷担心他们着凉,还用储存的新棉花现赶了几床被子出来。

下面垫两层旧的,上面搭一层新的,三人舒服地不想起来,有时直接就一天不离窝,谈天说地。

崔尚锦叫人给把饭菜送上来,再教他俩喝个小酒,谈到天黑,坐在柔软的新被子上看长铜安万家灯火,看宵禁前大街上的影影绰绰。

这天中午三人睡得正香,却被常之行掀了被子:“风苔被女魔头抓走了!”

迷迷糊糊地听到这个,崔尚锦腾地坐起:“什么!又被抓走了?”

素生他俩也赶紧起来,不是说杀素生吗,在这避了这么几天,怎么倒把风苔抓走了。

想想前几天少主回去跟大家说女魔头要杀素生的时候,没一个愿意相信的。福缘夫妇一直觉得她是好人,沐荷也因为风苔受了她的照顾而充满好感。

想来也是,鹿凝这收服人心的本事都在这屋子里大显光辉,那她能潜入常家抓走风苔应该也做得出来。

可素生记得从家里搬走时,他们都已经进入戒备状态了,怎么还会让鹿凝有可乘之机呢。

这时,常之行从袖子里掏出风苔留的字条:师父约我进宫住几天,勿念。

“这叫被抓走吗?这都跟魔头成师徒关系了!风苔这是心甘情愿去的啊。”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风苔跟她扯上关系还不是因为你当初自作主张。”常之行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极力为风苔辩解。如果风苔听到,不知还会不会与素生争风吃醋。

“你就爱翻旧账,再说风苔不是写了吗,勿念勿念,还着什么急啊。”崔尚锦说完就躺在自己舒服的小窝里,双手枕在头底下,翘着二郎腿吹起了口哨。

常之行从另一只袖子里又掏出一张纸,念道:三天的考虑时间,拿素生到宫门口换风苔,三天一过,不见素生,就让风苔替他死。

崔尚锦一把抢过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站起来把常之行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害怕他每掏出一张纸就让事情变得更棘手。

“已经下战书了,难道真的要把素生交出去?”

“我总觉得风苔跟女魔头关系匪浅,她可能只是用风苔要挟我们。”

可是,就算明知是个圈套,也不能不往里钻啊。

素生已拿定主意,跟鹿凝讨价还价,用提前见面时间来更换见面场地。

鹿凝知道他们想寻生机,虽然不怕他们反击,但是现在他们的地盘万一放走了素生可不行,一番思索,假装各让一步,把交换地点选在城外。本想着在宫门口抓到素生先带回去关押,现在既然他们主动耍花样,那就直接就地铲除。

约定的那天凌晨素生他们提前到达城外,在树林里安排了几十个高手就地潜伏,见机行事。在地上铺设了一张大网,万一打不过就把她困住。等到天亮,大家身上都蒙了一层朝露,吸了一口城外的新鲜空气,倍感精神抖擞,斗志满格。

远远地看到鹿凝骑马而来,后面跟着的是风苔。常之行悄悄问崔尚锦:“风苔会骑马的事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崔尚锦也一脸冤枉,他并没教过风苔驾驭之术。很快两人来到对面,开始对峙。这个画面跟想象的不太一样,风苔不应该被她控制着想逃回来吗,她没有捆风苔,风苔就那样站在鹿凝身边,或者说同女魔头一起站在大家的对面。这叫什么交换?

少主挡在素生前面,时刻警惕着,因为女魔头并不开口说话,他看到她已经把手背在身后,这是她会突然出手的危险信号。

崔尚锦还没看出端倪,正准备上前交谈,鹿凝突然大笑,听起来毛骨悚然。

“不着急,再等等。”

素生不禁琢磨鹿凝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到少主手里的剑掉到地上,赶忙扶住他。结果常之行跟崔尚锦也晕倒在地。

难道是鹿凝用了迷药,可是素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事儿。

“你小小年纪竟能扛得住这种毒?”

“毒?”

“当然了,不然我亲自出马就为把他们迷昏吗?逼我出手,他们就得死。”

素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少主,看着面前的崔尚锦和常之行,跟听到师父不在了一样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怎么忍心下毒手杀他们?”这话是对鹿凝的质问,更是对风苔的谴责,素生没想到风苔竟然如此心狠,杀害自己的亲人。

“我是要直接杀你们所有人啊,你们提前埋伏的全都被我解决了,只是没想到你不中毒。”说着已经拔出了剑朝着素生走过来。

素生出发前将折扇怪人送的武器带在身上,势要与女魔头较量一番,问清缘由,可是怀里抱着死掉的少主,脚边躺着这些照顾了他这么久的长辈,他没有勇气再为自己寻求生机。

他闭上眼,生无可恋。

只是,他好像闻到了那天的香味,独特的草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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