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鸟儿审判，画眉下

当晚，徐警官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自从他们找出当年的画眉案的死者与那些案子的死者似乎也有牵扯其中的关系，本来他们以为有发现线索查出真相旳希望曙光，但经过那段时间后，那些案子还是不太顺利，一直没有进展的结果。

就在他寻思着犹豫是否继续坚持还是放弃的时候，小沈这时开门进来了，年轻的男警察略欣然的叫道：“徐警官，我们找到了当事人的妹妹，她说她也知道当年画眉案的一些事，正好她也来了警察局，我已经叫人带她过来，你需要去见她吗？”

徐警官没想到小沈的动作这么快，而现在有了好消息，他当然会想去接着见见当事人的家属，“很好，那你带我去见她！”

局里有专门提供谈话的休息室，和专属给犯人审讯谈话的刑讯室不同，这种性质的谈话室是提供给一些目击证人或报案者，一些有关案件的家属等所用，因此和严肃森然的刑讯室不同，谈话室较为轻松宽容，负责的警察一般态度比较和蔼，平时往日和群众的对话仿佛在拉家常似的，不会给人带来绷紧神经的紧张感。

“请坐，姚笛小姐。”带她的年轻女警察微笑着作手势，也接着给她一杯茶放在桌上。

跟着女警察进来的那是一个长得漂亮的长卷发女孩，她向女警点点头，然后坐上去。徐警官见到她时的一刻有点意外，“你就是死者的妹妹，姚笛小姐？”

女警礼貌地先退步离开，走的时候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此刻不大不小的室内里，只留下三个人坐着。

小沈坐在徐警官旁边，他负责记笔录，偶尔会瞧着几次对面的姚笛一眼，徐警官则凝视着她，本来这次又不是以前的刑讯室，他应该用不着严肃地板着脸的样子，然而他却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像邻居家的叔叔那般亲切和气，装着十几分钟后徐警官最后感觉尴尬地放弃了，还是按着老样子来。

姚笛大概是不常来，面对盯着她的两个警察时她的样子特别拘束，颇不自在的，因此很少放开与警察谈话。

这点小沈也注意到了，相信徐警官也一样注意到了，他按着自己的节奏跟姚笛说道：“这里不是刑讯室，我们不用紧张，姚笛小姐你可以放松心，我们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

“没事，你们尽管说吧。”姚笛说，不过她有一点不那么忐忑了。

“姚笛小姐，你的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比你姐姐小七岁，据知你的母亲在你姐姐死后很久就去世了，前段时间略有耳闻你父亲也去逝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请节哀，姚笛小姐。”

姚笛听着这会儿沉默了，徐警官看了她一眼，似在安慰的语气继续说道：“姚笛小姐，如果你有什么知道的，可以请告诉我们，当年害死你姐姐的真凶我们会努力找出来的！”

“凶手？”姚笛语气有点怪异，似在疑问，“十年了，当初他们找了结果没找到，都过去了十年，这么久远的事情，凶手到底在哪里谁也未知，就凭你们？会能找出来吗？”

“有一分的希望总比没有的要好是吧？姚笛小姐。”徐警官淡淡的道。

“也是哦……”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她说，神情似在回忆些什么，声音倏然飘忽。

————

十年前，姚笛在盘锦私立学院读小学部，她姐姐姚落也在同一个学院上高中部，姚落当时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儿，长发飘逸，唇红齿白，柳叶眉杏眼，好似画中出来的古典仕女，因此被人认为盘锦高中部的校花，也是班上独一无二的班花。

她很喜欢唱歌，还是个高中合唱部出名的领唱，每回一次大合唱，她永远站在麦克风前，就像她常说的画眉那样，高唱赞美歌，迷倒了一大票听众。

就是这样的人，在世人面前完美无瑕的姐姐，只有她的妹妹姚笛心知肚明，在姚笛的眼里，她的姐姐姚落并非表面如此，可内心……却是心狠毒戾的，如同悠悠的一眨眼间吞噬的毒蛇。

有次，在偌大的学院里不为人知的后角，她正给不知哪来的流浪猫喂养猫粮，忽然听到一阵凄惨的尖叫响起，吓得她手中一抖，而吃着粮食的小猫受惊过度，未吃完便惊弓之背地飞逃了。

“不要！啊啊！”尖叫声似哀似泣，其声之凄喊，倒叫人心悚发慌。

而且……她刚刚，好像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如果不是她的错觉，貌似是，她姐姐姚落？

尖叫的另有其人，那么肯定是姐姐也在场，她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姚笛很好奇，偷偷地找个隐敞的地方，不易令人察觉她的痕迹，这样可以围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令她没想到的，她竟看到的是何种可怕的事，至今想来她只觉非常的压抑，那种一直以来彷徨的悲哀无力感，她却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回避其事。

但她这样不作为的沉默，对一直被欺凌的人来说，何尝不是纵容的帮凶？

她一看到刚才凄惨尖叫的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她认识的那位小姐姐——方青雯。

姚落没发觉背后有人视一切在眼里，姚笛捂住嘴，她浑身颤抖得不停，她想挪动脚步，企图劝说自己离开这种黑暗脏污之地，但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她动弹不能——方青雯这次被他们折磨得几欲快死了。

姚笛听到她在绝望的哭，她在痛苦的呻吟，她在生不如死的凄喊……

可姚笛……却只能无力莫助。

她甚至害怕如果当场阻拦的话，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姐姐姚落开刀的靶子呢？

你说她们姐妹一场，姚落就不会对她吗？

别开玩笑了，她永远忘不了她的表姐凌莺，因为不满姚落便与之对抗，却被姚落带着她的人集体欺凌了一年，逼得她落到精神崩溃的地步，她当场癫狂地从天台跳楼自杀。

姚笛在楼下，看到表姐凌莺一摊血流在地上的惨状，再也看不出那人清丽的容颜，人已面目全非。

她还是个小孩子，第一次见到与她交好的表姐落下这般惨死的残酷场面，还是她的亲姐姐姚落一手造成。

从那以后，姚笛便沉默寡言起来了，只要一接触姚落，她感到不由己的恐惧，就像无辜的羔羊看到可怖的魔鬼似的害怕。

连表姐都能被姚落迫害致死，何况是她一个懦弱没用的妹妹？她本与姚落的感情不深，自小起姚落很少表示对她的喜爱，她有时经常能感觉到……其实姚落在漠视她，她很讨厌她。

表姐凌莺的死，她无能伸助，可却让她心寒的是，没有多少人站出来为凌莺的死伸出助手，凌莺的父母被姚落的父母给活活气死了……

纵是权贵又如何，只要比你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盘锦学院的人亦如此。

姚落站在一边不带情绪的冷眼旁观，她看着一个男生接着另一个男生，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都对身下的女孩作出了令人发指的蹂躏。

方青雯被他们折磨得如同被玩坏的破娃娃，她心如死灰，就像枯败的白兰花似的残破不堪……

“好……好痛……我好痛……”

方青雯轻若游丝地喃喃，她的泪水一直停不止，姚笛见状不忍目赌——她的下面破裂了，鲜目的红血一直的流着，流着……如同她的生命，慢慢的流逝。

…………

姚笛曾经以为，姚落这种祸害人间的魔鬼还会继续遗臭万年，没想到——

会在后院偏僻的树林里，在棺材上看到姚落的尸体，以及……她死去的画眉鸟。

姚笛呆呆的看着画眉鸟，忽然恍神了悟，她大概……知道谁是谋杀姐姐的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