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玊没吭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正要递给她,手下一顿。
“没毒。”
说完,左玊便将水杯直接塞在她手里。
然戚戚低头盯着水杯,却迟迟没有动口。
就算一个人再傻,也能在跌倒里学会成长,此刻的她,就是左玊也难以信任。
更何况他们还是利益合作伙伴?
见然戚戚久久不语,两人在僵持下,左玊终于开口:
“即使无法信任我,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嗅觉。”
“嗯?”
然戚戚下意识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左玊,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超人的嗅觉?
当日徐青青还曾想用迷药设计陷害她,她的嗅觉间接救了自己。
不过这件事在军区早就人尽皆知,也就徐青青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会撞枪口还不自知。
想必左玊绑架自己,也是有备而来。
然戚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安心地接过他手里的水杯,闻了闻。
糖水?
然戚戚抿了一口,低声问道:“许妗西是你的人?”
她早就猜到一个已经落魄的血应帮已经无法让许妗西再效忠什么了,那么也许从一开始——
左玊微微皱眉,道:“一个废棋罢了。”
废棋?
然戚戚冷笑一声,低头又喝了几口热水。
“你把她安插在我身边多久了?”
左玊目光闪烁了一下。
“七年。”
这个漫长的数字让然戚戚直接气笑了,紧紧盯着左玊,质问道:“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不惜从七年前就颠倒我的人生?!”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左玊设下的局,那一切都是天大的笑话!
姐妹情?朋友?
都是在演戏!
然戚戚怒视着男人,两个拳头紧紧握住,生怕一个失控就把拳头砸在对方脑门上!
“我的目的,不在你。”
哈!
这句话又是一句屁话!
“啪啦!”
然戚戚抬手将水杯狠狠砸在地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一句不在我,就可以把你所做的一切撇得干干净净?”
“我从来没想到我遭遇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你!!”
即使已经过去了两年,她还是无法忘记当年在黑屋子里崩溃的一幕!
她恨许妗西恨到要死,最后这一切只是左玊的一个“失误”?
如果不是靳霖墨,她是不是已经——
奢华的病房内。
一个瘦弱的女人紧紧怒视着男人,似乎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
左玊静静地看着然戚戚眼底的恨,低声道:“我知道我欠你的,但是孩子好不容易保住,相信你也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此话一出,然戚戚后知后觉地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惊得冷汗直冒。
“我不想再看见你!”
然戚戚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今天算是明白了,这个小人,不仅愚弄别人的人生,还把战争当做儿戏!
他以为人命就那么不值钱么?
恐怕靳霖墨此刻也同她一样,猜不出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左玊默认了她的意思,扭头走出了病房,顺便带上的房门。
“哎。”
左玊不由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累。
刚走出病房不久,迎面而来的专家就蜂蛹上来。
左右两边的耳朵简直要爆炸了,左玊不耐烦地低喝一声:“够了!”
一声令下,七嘴八舌的声音终于静了下来。
众人静静地看着他,一脸苦逼却不敢吭声。
谁叫人家是财主呢?
左玊扫了他们一眼,无奈地说:“你们说的淤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解释道:
“左少,然小姐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但由于撞击产生的淤血一直无法化解,反而越来越大,昨天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经让血块产生了位移。”
“其中不良反应就是昏厥,缺氧。”
以至于一系列反应,左玊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个撞击,恐怕也就只有然戚戚自己清楚了。
左玊微微皱眉,问道:“如果血块一直不消散……”
老专家一脸凝重地叹气。
“随时会发生不良反应,每一次的发作,位移,都会大大增加死亡率。”
“再加上然小姐体弱多病,还怀着孩子,风险难以预测,我们都不推荐进行开颅手术。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平复病人的情绪,保持身心愉快。”
身心愉快?
左玊觉得这四个字做起来颇为困难。
如今的然戚戚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左玊叹息道:“我尽量想办法,你们随时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是。”
……
离开救治中心后,左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想到那个人,他心情更差了,一路吓跑了不少手下。
“左少,有什么吩咐。”
助理恭敬地问道。
左玊扯了扯领带,眼底泛着一丝冷意。
“回左氏城堡,见我亲爱的养父大人!”
“是!”
……
左氏。
西方的名门望族,一直掌控着地下军火命脉,干的都是不能见人的勾当。
而左歇尔,他的养父,是大名鼎鼎的狠角色,如今——
“义父大人,好久不见。”
左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躺在病榻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老人,没有一丝同情。
左歇尔一见到左玊,便激动地踢腿,怒目圆睁地瞪着左玊,咿咿呀呀地怒骂着些什么。
老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却让左玊提不起一丝同情心,相反,恨到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如果不久前他没有偷听到左歇尔和他的儿子的对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喊着贼人叫义父!
这种不共戴天之仇,他绝对不会轻易让左歇尔死得痛快!
“义父啊。”
左玊缓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可真是好义父。”
“呜!呜呜!”
左歇尔死死地瞪着他。
左玊懒得搭理他,反而颇有兴致地开口:“世人都说你城府深,我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西方的地下军火还不够你咽么?你就这么急着把爪牙伸到华夏?”左玊嗤笑了一声,讥讽道:“也不怕撑死。”
“畜,畜生!!!”
左歇尔突然大吼一声,从这咬字清晰来看,恐怕是已经气到快吐血了。
然而后者还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如果不是我提前回来,知道了你的阴谋,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去杀了靳霖墨?”
话锋一转,左玊自嘲地摇摇头。
“难怪你这么多年一直要我去对付他,收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