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7160700000002

第2章

第一部分:张嘴(老头)视角

老头在解放街上慢慢的走着,他要去县广场见他的老朋友。他们每到周五在一起聚一聚说说知心话,周六周日再叫上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一起打牌。

这个老头就是我。我叫张嘴,我老伴儿叫封口,大儿子张有才,二儿子张实在,还有个小女儿张小安。提起他们我就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养的都是些什么儿子女儿,一个个全都是白眼狼。你们在城里阔了、发达了,就都忘了你们的老爹老娘了,嫌弃你们老爹老娘了。你们想怎么样,想不管我,想把我赶回老家去?哼,不可能!我就不走,就在这里恶心你们,什么时候我死了就回去了。

现在的我是高兴的,至少在这儿我还有几个老朋友,没事说说知心话打打牌,日子过的挺不错。我今年70了,整天心里堵的慌,这人都到哪去了呢?能说的上话的人,你宽宽我的心我宽宽你的心,我怎么就找不着呢?

我身穿一个黑绒棉袄,嘴里流着哈喇子,像一条小溪一样顺着棉袄的纹理缓缓的流着。我懒得擦他,也不想擦他,回家让儿媳妇给我洗。儿子儿媳妇准要训我,训了我以后我就真的不擦了,我还要把油渍饭渍弄到衣服上。哈哈,你们慢慢洗去吧,你们嫌弃我,我也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要是哪天你们对我和气了、说话温柔了,那我就不再流哈水了。我珍惜的穿着你们给我买的衣裳,回到家我还用手巾擦擦身,不让你们闻臭味也不让你们老洗衣服,你们看这样好吗?

一路走着我的头上已经冒了一层汗,我拿手巾擦了把脸,抬头就看见老祝已经坐在广场旁边的花台上等着我了。我的脸慢慢伸展开来,露出了一个新月似的笑容,手自然的举起来朝他挥着喊着:“喂,哎!”

“老张,老张!”老祝也起身在那边喊着我,广场上一群秧歌队在跳秧歌。另一边一群老太太穿的花枝招展在跳广场舞,流行音乐从那个巨大的喇叭里“咚咚咚”的跳出来,震的我的耳膜有些疼。我愤怒的朝他们吐了一口唾沫,心里生出可怜的嘲笑:一群老妖怪,现在的广场已经被你们弄的不成样子了!

我提着自己的小包走到老祝跟前坐下,从包里给他拿出了一瓶八宝粥,说:“喝吧,喝吧,喝完了咱再聊。”

老祝说他吃过饭了,这东西黏糊糊的他不喜欢。我喝着问老祝:“最近过的怎么样,儿子儿媳妇都好吧?”

老祝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说:“也不好,不过我现在是什么都不管了,吃完一天三顿饭就算完事,别的事装聋作哑,当自己什么没听见也没看见。”

我看了看他说:“你这可不行,咱们说好你给我说说烦心事,我给你说说心里话,你不能光听不说。来,无论如何今天你得说一个。”

老祝混不过去,他就在脑子里想随便的编个事儿,但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话来。

我笑着拍着老祝说:“祝火啊祝火,你真是老实的憋不出一个屁来呀!你这人真坏,你是助别人家的火,浇别人家的油啊!”

老祝说:“张嘴,我也是交了你这个朋友,换个人你让他说这些话试试,我当场就跟他翻脸。什么人啊,我帮你分析分析家里的事就是火上浇油,那以后咱们就别来了,最好别再见面。”

我感觉自己也没说什么,老祝可急了。我想想以前俺们坐在这分析的那些事,觉得老祝说的也没错,谁没事老想挑拨别人家的家务事?就拿上次儿子去我那儿没给我捎鸡蛋那个事,老祝还给儿子开脱说:“他可能一时事多忘了。”他刚要来我就给他打了电话,说让他捎过来五斤鸡蛋,结果他来了什么也没有。他看着我不说话,我让他马上下楼去给我买,他还是没去。他给我提了二斤红糖、几斤苹果,这是我要的东西吗?

今天我要给老祝说的是最近的一个事,在我看来是一件大事。几个孩子工作都忙不愿照顾我们老两口,他们给我们租了一个小房子。在我看来这是好事,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生活了,我和老伴儿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我们脏我们臭,不让你们看见还不行吗?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老伴是老年痴呆,坐着个轮椅什么都不知道,吃喝拉撒都要儿媳和我给她注意着。她现在连人都不认识啦,老大老二过来看她,看着她问:“我是谁,你说?”

她支支吾吾的说:“啊,来了,来了坐……坐”

女儿小安过来看她,看着她说:“妈,我来看你了。”这时她才像记起什么似的说着:“小安,来了……小安”

我才不问她:猜猜我是谁呢!我懒得问,都老夫老妻的,是谁重要吗?有时候我也背着她在屋里偷偷抹眼泪,为她这个病,老了老了怎么还这样了?真应了你的名儿,封口封口,你现在算是完全封口了。

你年轻的时候多爱说,咱们村没人不知道你是个能人,你干活种地的能力没人说,一提起你的嘴他们都竖起大拇指。我背着锄头往家里走,遇到一两个人还跟我说:“你们家封口正跟人理论呢,你赶快回去听听。”那时我是个榆木疙瘩,老实的只知道干活种地,别的事都不关心,更别提听你在那里没完没了的和几个老娘们说着些不疼不痒的闲话。我烦那些,说闲话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好好干活,把家里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不比什么强!

但那件事让我对你耍嘴的看法有些改观,开始回想我是不是对你有些误解?我想人多多少少对人都有些误解,这种误解来自于之前和别人交往中的突发情况,来自于一些人对自己的伤害,更多的来自于自己对这个世界未知人和事的恐惧。你是不是以为我说不出这些有水平的话?我也是中学毕业嘞,我那国文老师也是人高马大的,讲起话来也是之乎者也的嘞!

还是说你那个事吧,那天连你一共四个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本来应该唱的更欢才对。我过去的有点晚,你们这戏都快演完了,当时人群都挤成一团看你们的热闹,我能从人缝里挤进去把你拉出来。但我觉得丢人,就远远的站着看着你们。只见住在山腰的王家大婶拉着李家媳妇打了起来,李老婆子和王婶好,也拉着自家媳妇帮着王婶打她。旁边的人有的笑有的骂,骂李老婆子太不是人,帮着外人打自己的媳妇。更可笑的是李老婆子家的狼狗也围着他们三个人,四只蹄子在地上不停的蹬着土,一前一后不停的跳跃者,嘴里发出“汪汪”的叫声,活似一个拍手叫好的小丑;还像正在指挥拳击比赛的裁判,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李家媳妇被打的直叫唤,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骂王婶是个老****,骂李老婆子是个老卖靠的。他们家没一个好东西,都******要断子绝孙。接下来的话我没敢再听,可能李家媳妇也是被打急了,躺在地上打着滚不停的踹着伸过来抓她的手和脚。

此时你封口,站在他们中间拉扯着不让打。王婶看起来对你很不耐烦,她推着你说:“封口,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最好别管。”李老婆子也好言相劝对你说:“没事,我们就治治这个媳妇,你站一边看就行。”

这些话可把你的暴脾气给引出来了,你抬脚就给他们一人一脚,把李老婆子她们踢的坐在地上。顿时她们的枪口全部转向了你,首先起来对你发起攻击的就是王婶;她不服,她没想到有人能在她打别人的时候敢打她。王婶身材矮小体格健壮,从远处看去根本就不像个女的;而你恰恰相反,你身材高大长的也结实。咱们的孩子都像咱们俩,长的全都高大威猛的,就连小安也算是女孩中的顶高个了。

王婶凶猛的叫着朝你扑来,你一闪身她就摔的趴在了地上。李老婆子这时倒没动,她知道你不好惹。李家媳妇这时也站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你跑过来。你抬腿又一脚,很轻松的把她踹倒在地。我在旁边看着以为你要跟人打架,准备上前拉你。虽然我也是个不怕事的人,但这不关咱的事,何必落人话柄呢?

这时你双手举到两边冲着他们喊:“停,都别打了,谁还想打就跟我打!”本来他们都还想打,冲着你的气势也都一个个泻了气,坐在地上缓缓喘着粗气。

接着你问他们:“什么事啊,两家打的这么厉害?还有你李家媳妇,嘴里不干不净的,****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婆子帮着王婶说话:“封口,你来评评理。我这媳妇不知好歹,为了一点麦子扬场都扬到人家院子里去了;让她帮着把扬场的麦秸清理清理,她却气势了,还骂人家女儿。”

王婶接着说:“说别的我都不气,可是她骂我女儿。骂的太难听了,今天我饶不了她。”

这时李家媳妇也开了口:“放屁,你们刚才是这样说的吗?刚才你们多势力,拉着我把我拉到沟边上,用力的推着我让我清理你们家山头上的麦秸。乡亲们,那可都是沟啊,万一失脚掉下去就是个死。他们是人吗,我家老婆子是人吗?畜牲,看我娘家远就可着劲的往死里欺负,老头老婆都******不是东西。”

李老婆子听着也叫了起来:“你再骂一句,再骂一句我听听,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这时你算听明白了,就这边劝一劝那边说一说。说的净是些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话,还答应着要去给他们帮忙清麦秸。你知道李老婆子对李家媳妇看不顺眼,归根结底是李家媳妇有时候说话蛮不讲理,有时候又说的有道理,只不过她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归咎别人的过错。这也叫没见识,但她也只是个农村女人。

你说这个世上话不说不透、理不辨不明,好像什么都能搞清楚。最近我发现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我一张口就遭人讨厌啦。有时候我感觉很麻木,不喜欢他们为我规定的生活,大儿子说:“你吃的好住的好,有什么不顺心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二儿子说:“没事了就去广场溜达溜达,推着我妈,整天在家都发霉了。”

小女儿说:“别整天去打牌了!爹,你都70了,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我知道他们最终是要把咱们俩给弄到养老院去,我不想去养老院,那就像是个大宿舍。我一看到那里就想到寄宿学校孩子们的生活、和监狱劳改犯们整天过的日子,我讨厌那样的活着。

我多想回到自己的壮年时代,在咱们村那片肥沃的土地上,激情澎湃的挥舞着撅头和老邻居一起劳作着。累了就坐下来抽带烟,彼此聊聊孩子家里和城市的事,想象城里人的生活。那时候村里人真多啊,赶个集都是三五成群的一路上说着笑着,老男人开些小媳妇的玩笑,轻手轻脚的就走到了集市。

特别是春节的时候,集市上生意别提多火爆了,卖牛肉羊肉猪肉的,卖烩面肉夹馍和馄炖的,卖鱼卖瓜果卖菜的把街上堵的水泄不通。一条街被分成了两条路,街中央的那条线也被小贩霸占了;人与人摩肩接踵,吵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我虽说不买什么,也要拿个小布包到集上看看。

来城里也五六年了,我还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整天吃过饭就是睡觉,要不就呆呆的坐在那儿。电视我是不愿看,整天都演的什么玩意儿。我也想过回村里去过咱们的日子,可村里能走的都走完了,就连李老婆子也被他儿子接到烟台去住了。我一路走着空空荡荡的,村头的山上又添了几座新坟,我看也快轮到咱俩了。他们都去享清福去了,咱们又享受不了,还不走,怎么能一直霸占着活人的位置呢?

关键还是你的这个病:老年痴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傻子,你完全傻了。回到村里我也不好照顾你,现在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本来我想回到村里,之后反过来一想:咱们回去了孩子们才不会回来看咱们呢!他们忙他们烦死咱们了,巴不得咱们现在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祝火安静的坐着听我讲最近的一件事情,这是我们从儿子女儿们的家搬出来以后的事。搬家是我提出来的,儿子们也都同意,说你们想怎样那就怎样吧。女儿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海南三亚、安徽黄山还是什么地方?到处的旅游,她跟着女婿在武汉买房定居了下来,看来也不会再回来。

我说:“这里面有很多事我不愿跟别人提起,现在就跟你说说。老祝你孤身一人在哪住都一样,原本我是三个孩子家轮着住,时间长了他们也就嫌弃了。特别是小女儿,她说她整天工作忙没时间照看我们,就给家里请了一个保姆。这保姆我没几天就让女儿给他辞了,她吃的多,买菜还时不时克扣点钱。最重要的是她干活懒懒散散的,反正我们老两口没享她的福。”

老祝咂着嘴说:“你还请保姆呢,知足吧你!我们家什么都没有,现在饭还是我自己做呢!老张啊,别老说儿女们的不是,别老埋怨着谁嫌弃你,至少现在孩子们都还管着你吃喝,知足吧你!”

我对老祝这话可不同意,什么叫管着吃喝就不错了。我接着说:“哎,现在女儿就不管我跑了,再也没给我来一个电话。她的两个哥哥都骂她白眼狼,说她心被狗吃了。可我没说她什么,我相信终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其实女儿本来的意思是她工作忙,让两个哥哥轮流着伺候我们,她给我们俩请一个保姆。老大一开始就不愿意,说凭什么,你忙我们也忙,现在谁不忙?还给请了个保姆,保姆弄你们家去;我拿钱,让老两口和保姆跟你们过。”

女儿当时就和他吵了起来,我也在场,我恼怒的看着他说:“张有才,你爹没人要了你娘傻了就这样欺负,是不是?小安是嫁出去的女儿,提出这样的说法有什么不对?她那边还有一对老的得养呢!你要还认你这个爹就说句痛快话,行不行?”

老大当时就软了下来,老二一直站在一旁没说什么,女儿和女婿转身推门走了。之后女儿就再没来过,连钱也没送过来一点,是生气了还是怎么?我想不明白。

“还有一个事就是最近老婆子的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了。你都想不到,她竟然随地大小便,拉的房间到处都是。之前她不这样,每当她想解手的时候她会“啊啊”的叫着,我就把她带到洗手间。现在她穿的是开裆裤,和三岁孩子的差不多,是儿子找人给她定做的,大家说这样就方便多了。她哈哈的笑着,好像也发现了自己裤子不对劲,没想到这下她是真的方便了。”

老祝接着问:“后来怎么样了?”

我无奈的说:“请了个保姆,从这以后两个儿子都不想进我们的出租屋,每次都是匆匆的进门放下东西就走了。保姆工作一段时间也走了,她说受不了,工资太低干活太累,最重要的是家里太臭。谁能料到老婆子什么时候大小便?”

听了保姆的这些话我也表示很理解,有时候我是真想一死了之,看来我们已经成为了社会的负担;我这个人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能看出他们眼神和态度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有一个让他们头疼的事情就是我们俩不会做饭,他们一天三顿得给我送饭。这样几个月以后他们也不来了,给我们点钱一天三顿都在楼下的饭馆吃。

总之啊老伙计,我感觉自己现在活的很失败,自己没本事又没和孩子们的关系处好,越想越难过。

老祝说:“别太感伤了,平常也不见你这样,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也想到孩子们的不容易:“几个孩子整天的工作很忙,还要时不时的来我们这里,受我的气,他们也算是不错的孩子。老大家的条件还好些,特别老二是个工薪阶层,我们每月花这么多钱他也没说过什么,几个孩子都不算太富裕。”

看着那一群扭秧歌的老太太,老祝说他真想也上前去和他们一起扭一会儿。我鼓励他说:“去啊,去跟着扭吧!”他一看表下午4点30分,就叫着:“坏了,我得赶快去接孩子,老张你在这儿慢慢坐吧。”

我这没有接孩子的任务,坐这儿再歇会吧。我有些奇怪,现在接孩子对老祝都算是个好事,就能让他把我跟他区分开。你有孩子接你就光荣,我整天没事坐在广场上就是耻辱。我心里不是个阴暗的人,但老祝那脸上得意的表情我看不惯,不就是接个孩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弄的跟自己比别人高多少个等级似的,想当年在村里……

这时老祝在远处冲我喊着:“老张别忘了,明天早上9点,老王家的局。”

他说的是棋牌室,明天早上9点老地方开牌,我象征性的“奥”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我发现自己现在怎么那么烦老祝,他就像个小人,让我牙根恨得直痒痒,具体他哪点坏又说不出来。明天我就不去打牌,不是和老祝赌气,是我突然发现女儿的那句话说得对。我老了,看不住牌了,别人给我卖了我还给人家数钱呢。再说我不赚钱,孩子们赚的钱不容易,不能再这么糟蹋了,打牌有什么好的,不去,我坚决不去!

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哪儿我不能去,什么事我不能干!不行我就和老婆子回村里去。我想通了,这儿还不如村里呢。

回到家我就又害怕起来,我看见老婆子拉在了地上,还闻到一股骚臭味。她“啊啊”的坐在轮椅上叫着,好像是饿了。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做饭,从来都没做过饭,这让我对回农村有些担忧。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哪顾得上她呢?现在我先到厨房给她拿了一小块烧饼,接着再把地上的屎和尿清理干净。

她拿着烧饼就不叫了,我打开火炒个番茄炒鸡蛋,又下了两碗挂面,喂着她吃了一点。这几天她的饭量比以前可大不少,我正在考虑在她的轮椅下面安一个小罐子,这样她应该拉屎拉到罐子里去吧。

第二部分:第三人称视角

张有才这几天的工作很忙碌,他本是国营电厂的厨子,如今电厂破产了他也失了业。这些年他在电厂捞了不少好处,想想自己也够本:大米、面和油,他们家什么时候缺过这些东西,家里的大米都堆那儿生虫了!可如今他不得不想别的办法,他想开一家饭店,早上卖早点、中午卖烩面拉面和各种凉菜,一个月也能赚不少钱。现在他正在店里装修呢,店面的地段离广场近,周围还有几个小区,上班的人大都从这边过,想来生意绝对不会差。

最近他没什么事,就到省城进了一批货,全是些皮包钱包眼镜等不值钱的东西。他开着面包车把他们挂在上面,一路走一路卖也赚了不少钱。他总结的赚钱秘诀就是:看准时机就折腾,什么火现在就做什么。饭馆的装修花了两万块,他的目标是月收入过万,两年之内开分店。

这些天他的压力很大,首先就是开店,其次是女儿不久要嫁人,最后是他爹娘让他头疼。张有才没想到他爹会变成这样,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一心偏向着自己的女儿。现在小安跑到哪里去了,谁还管你的事呢,还有谁?不还是你这两个儿子,糊涂啊,你真糊涂!

他早都不想再管他爹了,还和老二商量着不如送到养老院。老二劝他说:再说还是自己的爹妈,送出去了外人怎么看咱们,咱爹指不定背后怎么骂咱们呢!

“骂就让他骂,让他拍着自己良心想一想,这几个孩子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小安是个白眼狼,我没想到他女婿也不通情达理,看着不言不语见人总是笑,心里的鬼心思怎么那么多!”

老二安慰老大说:“算了,说这些干嘛,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哎,最近你那个饭店弄的怎样了?”

老大说:“就好了,开业的时候你来给我捧捧场。”

老二说:“再说吧,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老大一脸不高兴的说:“老二我不是说你,你这心直口快的毛病,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你都不会先答应下来,到时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老二笑着说:“咱哥俩客套那么多干什么!好,到时咱们再打电话,我先过去了。”

回到家张有才媳妇告诉他老头刚才来过,说那边的衣服堆成山了,什么时候给拿过来洗一下;还有老婆子拉的到处都是,让有才给做个罐子绑在轮椅上;另外这个月钱用的也差不多了,多少再给一点。张有才媳妇陈小枝一一应着,说让老头子回家等着吧,有才一会儿就过去。

张有才听后满心的烦躁:“整天就是这些事,烦死了。还不如给他们请个保姆,再说也不是没请过,是人家不愿意呆,老头老婆两个人没一个好的。”

陈小枝说:“谁让他们是你爹你妈呢!一会儿你去拿个编织袋,把脏衣服背回来我洗,再给他们带过去点钱,顺带给他们再买点吃的。”

张有才吃了两口饭说:“等饭店装修完让他们一天三顿来饭店吃,这样也省点。”

陈小枝看着张有才说:“你爹呀你爹,真不知说他什么好……”她想起了老头子在她家的一幕幕,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老人!

先说说他在吃上的问题,他也不是吃什么爱挑三拣四,专捡好的吃。他老爱吃鸡蛋,还爱喝蒜面条,每天中午都是蒜面条或者糊涂面条,喝的一家人都没什么营养。早上晚上爱喝甜面汤再打两个碎鸡蛋,家里那些爱喝小米大米粥,还有红豆绿豆粥的也都没办法喝了;一家人吃几样饭,一天两天行,时间长了谁受的了!

还有就是老头子太不干净,包括老婆子,他们俩身上的味儿怎么就那么大呢?陈小枝不想去洗衣服的原因就在这儿,老头整天吃那蒜面条,吃完就把假牙取下来拿个小茶缸往里一泡。好了,这样就算刷牙了,下次吃饭再拿出来戴上继续吃,吃完了还放里面,就没看见他洗过他的假牙!还有他身上,陈小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说了让他口水不要乱流,吃饭慢点要讲究。他的一件衣服穿不了三天,上面弄的污七八糟什么都有。

刚开始陈小枝还说说他,后来发现他是故意的。每当老头子感觉在家里气不顺的时候,就故意把衣服弄脏,心情好的时候他衣服穿的时间就长一点。

老婆子则完全成了一个傻子,在陈小枝家就有随地小便的习惯。还好她看的好,听见她“啊啊”叫着就赶快把她拉到厕所,要不也尿的到处都是。她有时候还拉屎拉在裤兜里,臭的陈小枝不愿洗,他们家扔好些裤子了。

吃饭嘴像个播种机,上面吃着下面漏着,不知是没牙还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老婆子吃饭怎么那么艰难呢?他们专门给老婆子的脖子周围罩一个破布,吃饭都捡干渣给她弄,汤汤水水的一点不要。老婆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轮椅上任由他们折腾,时间长了她的屁股上也开始生疮。每次陈小枝给她洗身子的时候都闻见一股奇异的臭味,她感叹道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最令陈小枝难以忍受的就是老婆子的脚,她只给她剪过一次脚趾甲。那双脚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干瘪枯黄发出阵阵恶臭,五个脚趾头像五个锋利的小李飞刀横卧在脚面上猛力向前。老婆子的袜子被这些锋利的“匕首”刺穿,成了一个个大洞。脚趾像酸雨腐蚀过的岩石铺满了点点的白斑,里面则发黄变厚长了一层老茧,这是典型的灰指甲。

她把她的脚从袜子里翻出来就吓了一跳,惊讶着这是什么怪东西。她烧了热水又加一点盐,然后慢慢把老婆子的脚按进盆子里。登时老婆子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用力的踢着两只脚,盆子溅出一阵水花喷在陈小枝的脸上;陈小枝没有退缩,而是更用力按着她的脚,很快她就不再乱蹬了,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洗完脚以后她就给她剪脚趾甲,此时这双脚已经泡的发白,是没有血色的惨白,软弱无力的耷拉着,像某种怪物的爪子。她提起这双爪子缓慢的擦拭着,松弛的皮肤和上面的红点白点慢慢显露出来,她好奇:“为什么老婆子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与瘙痒?”看来这双脚已经废了!

她害怕老婆子有大的反应,就轻轻拿起她的一只脚,站在她前面挡住视线,然后慢慢的拿起剪刀。她像做手术一样缓慢的在老婆子的大拇脚趾上滑动刀子,没想到很快指甲就和皮肉分离了,像贴在上面的一层黄膜;接着一股黄脓就从里面顺势流出来,发出一股腥气,她恶心的快要吐了。她强忍着情绪剪了一只脚,就把另一只脚放在一边,无论如何她是不愿再碰再看那双脚了。

如今她一点也想不起老头老婆子的好了,老头老婆在农村住的时候他们在城里,老两口没给他们送过一点东西;他们也不需要,米、面和油从来没少过。只是他们时不时的回一趟家看看,买些东西带着孩子,走的时候再留下点钱;孩子们对爷爷奶奶的印象很浅,大家彼此好像没什么感情。

倒是女儿要出嫁了让她有些感伤,养了这么大最后还是要给别人,再说自己的爹妈不是把自己也送给别人了吗?她觉得女人就是命苦,一天到晚不停的忙,为男人为孩子还为那老两口,也真是够累的。

张有才吃完晚饭后就溜达着到他爹那儿去了,路上他买了几斤葡萄一串香蕉,这些他们还能咬的动,照例又买了两斤红糖,他爹爱在晚上睡觉前喝一碗红糖水。

有时候他也真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可每天的事情真多,全靠他一个人;他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不少白了,眼袋也越来越深。唉,50多岁的男人,不是发愁愁老的,全是忙碌忙老的。他没和他爹好好坐在一起谈过一次话,把各自的难处互相说一说。他懒得理他,两个人都是暴脾气。

到楼下的时候他看见灯还亮着,显然他爹在等他;他轻手轻脚的上了楼,用力敲着他家的大门,在昏黄的灯光中他闻到一股股骚臭味。他爹说了一句:“来了。”他们就进了门,他问他爹吃了没,最近情况怎么样?他爹领他到他们的卧室,他娘躺在床上沉重的打着鼾,像一个正常人。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给了他爹点钱,告诫他说:“别老打牌。”他爹有些生气看着他,说:“这个月结束了我就和老婆子回老家,我们自己回家过。”

张有才像没听见一样的说:“脏衣服呢?我来给它收走。”接着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编织袋。

他爹说:“坐会儿吧,我给你倒碗开水。”

张有才不耐烦的说:“不了,家里还有事,明天还得早起干活。脏衣服呢?”

他爹带他到隔壁的小屋,里面堆满了穿过的衣服,他屏着气把衣服麻利的塞进编织袋里,背上就往门外走去。他走着说着:“以后有事就去楼下给我打电话,饭店最近也要开业,到时候我来叫你。”

他爹看着他那张狂的样子,比下午和老祝在一起还气,恨恨的说:“没人情味的东西。”

张小安来三亚已经两天了,蓝天白云椰梦长廊,皮肤都比之前白嫩了不少。她和老公带着女儿来转转,恰逢五一黄金周,人也比平时多的多。他们的心情不错,老公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最近又升职成了主管,这使她在生活方面完全没了顾虑。

他们白天的时候坐着观光车到处的转着看,快到黄昏的时候才到海边躺着吹吹海风喝点东西。她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他们已经在物质方面完全的成长起来了,偶尔她会想到自己的父亲。但下一秒钟她就把他忘了,她觉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谁也不能和谁一辈子不是?

老公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明天咱们就回去了,回去后又是整天忙。这么长时间你也没回你爹妈那儿看看。当然我是不赞成你回去的,不过现在咱们有钱了,不给点钱说不过去吧。回去你给你二哥打个电话,给他汇过去点钱,其他的就别再多说了。”

老公又提起这件事让张小安有些烦躁,她真的不想再提起那二位老人。她觉得他们离她相当的遥远,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女儿?这种物质和精神的巨大差距让她感到吃惊,生活的富足又让她对他们变得冷漠。她不承认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女儿,只是把这个责任归咎于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不就是这样吗?给他们买吃的喝的,给他们钱给他们租房子住,还想让我做什么?

张小安回家后,听说隔壁的老王死了,就赶快给老二打了电话;她听到一切都好的消息后,才安下心来。老二问她:还回来吗?他告诉她说:爹根本就不怪她,之后也从没提起有关她的事。她说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入秋以后张有才饭店的生意慢慢火爆了起来,早晨来他家吃个早点还需要排队。他家的葱油饼焦香酥脆,茶鸡蛋酱香有弹性,胡辣汤、豆汁儿、小米粥、八宝粥早早的都卖完了。他爹一天三顿在他这里吃,吃完再给老婆子带回去点。

这段时间张嘴打牌少了,但更抑郁了。不打牌就没了牌友,没牌友就没了朋友,没有人和他说话和他玩了。老祝现在也忙了,整天在家收拾花草,顺带着做饭接孩子,一天都不出来。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老婆子吃的越来越少,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一对无神的死鱼眼木然的看着前方,一坐就是一天。他也想推着老婆子出去转转,却没有那个能力。他就自己到街上广场上,小花园到处走,实在无聊极了。

他原本还会到广场旁边的小书店坐一会儿,看一会儿书。只是每当他进去的时候,售货员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应该把他看成乞丐了吧。他只是进去转一圈,不敢摸人家的书,怕人家说自己手脏把书摸坏了。后来他也就不去了,书店不久也关了。

十一的时候老婆子发了高烧,他赶快给孩子们打了电话。老婆子被拉到县医院,医生说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患者的神志已经相当模糊了,需要住院治疗。

张嘴突然对医生说:“医生,我们没钱我们不住院,回家吃点药就行了。”

张实在说:“爹你可别说这话,我们有钱,娘的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有才说:“爹的意思咱都知道,但这病该治还得治,别让外人说咱什么,也对的起咱的良心。”

张嘴想着等老婆子出院了他们就去养老院,虽然这辈子他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养老院。老婆子在医院躺了7天,就彻底的走了。她面色枯黄、脸缩成一团像一个瘪的气囊,闭着眼睛安静的躺着。老大到医院找到他们院长非要他们给个说法,还通过关系找来了政府的某个人,最后协商一下赔了点钱。张嘴这时却高兴了,他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老婆子也完全的解脱了。

他跟儿子说他要回老家,自己一个人种点地种点菜就能养活自己。他还是向往老家的,他听到了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五年了,来县城五年了,真没感觉城市的生活有多好,却把自己慢慢忘了。突然就没了朋友没了自我,走在路上都身不由己浑身不自在,家到底在哪?想要的生活,曾经村里热热闹闹的日子,一个个都走了死了,说是去享福,真正有几个感到自己是幸福的?

回到这片土地上至少心是自由的、梦是香甜的,不用为三餐和住宿担忧,不用让儿女为自己牵挂。你看那天上的鸟、山上的树,一个个活的生机勃勃毫无牵挂,或许他们也要为生活而奔忙。但他们需要的不多,一碗饭、一碗水就能把生命延续下去。

张嘴想:人总是孤独的,而且一些人比另外一些人孤独的程度要深一点;并不是他们不能融入社会,而是他们不喜欢复杂。有些人能够跨越千山万水穿越千难万险成就一番事业,那是孤独的英雄,我就做一个孤独的懦夫吧!

同类推荐
  • 生命开始的地方

    生命开始的地方

    十几年前,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一个非常调皮的小男孩不慎落入洪水之中,幸得一位好心人舍命相救,男孩儿便许予恩人一个承诺——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男孩终于找到了昔日的恩人,但此刻恩人已是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为了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只能忍痛撇下寡母入赘豪门,成了恩人的乘龙快婿,不料金融风暴突然爆发,恩人积劳成疾,重病不醒,公司危在旦夕,男孩只能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同时,野蛮娇妻百般羞辱,冷眼相加;两位妹妹性格怪癖,令人堪忧;父辈宿敌虎视眈眈,蓄意报复;亲朋好友人面兽心,倒戈相向……
  • 稻香顺水

    稻香顺水

    以作者父亲为原型的一本田园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刘安顺在乡村中成长的童年往事。院前的柳树,家里的稻田,儿童的笑声,河岸边的她。一切都仿佛还是昨天,而现在它们都早已随着稻香,顺着流水,流逝了......
  • 生如平静

    生如平静

    每一个讲故事的人,他本身就包含了许多故事,他在故事中扮演的角色,只有听的人知道。夜,是那么的美,只不过,是因为周围环境的渲染,如果没有高楼大厦那些时不时亮起来的灯光,在永济这个小城市里,夜色,永远都是那么的黑暗。在一个连同着北郊与市里面唯一通道的立交桥下,接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这里有许多人,或者说,有许多的摊子,他们依靠在这里做生意而存活,因为车行道两旁的空隙很大。这里面有一个算命的摊子,今晚他的摊前来了一个身穿风衣的少年······立交桥的夜,很美,因为,这里是黑暗开始的地方。
  • 青春那年我们爱过

    青春那年我们爱过

    也许,我们的相遇本就是多此一举。是否我早早的转身就会遇见你。–––“纪念那段错过的感情”–––倩离
  • 引渭渠的谋杀

    引渭渠的谋杀

    乌山交警大队事故中队长雷明德偵破了一起看似交通事故,却是一桩嫖客嫖女人,竟然嫖大了这位被嫖的女人肚子,老婆与这位嫖客闹事折腾,嫖客害死了妓女……
热门推荐
  • 雪又白

    雪又白

    本书作者为中国金融作协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金融作协副主席,诗人生长于新疆伊犁,那里天山飘雪;工作于陕西西安,那里古城厚重。本诗集收录了作者多年的精品诗,分作十章,有亲情爱情的热烈忠贞,有历史名胜的独到感悟,有节日节气的回顾畅想,有古城生活的细腻感触,有原生作物的诗意升华,有故乡亲人的深刻思念,有佛家性情的顿然开悟,有大道众生的高度关怀,更有着对雪花飞白的终极诉说。雪花轻灵纯澈打开诗人的诗眼,北疆伟岸巍峨铸就诗人的诗魂。雪又白,飞白流韵,贯穿全集,诗意人生,人生诗意,本诗集实为现代诗之佳品,应共诗意人来品鉴。
  • 天印八法

    天印八法

    曾经的天域最强者却在域外天魔来临之际,选择了兵解转生是为了保命?还是另有打算……《希望本书能有一个不错的成绩,也希望能够看到本书的读者给本人一些建议!多谢了!》
  • 万道龙帝

    万道龙帝

    本为绝世天才的林青惨遭至亲背叛,意外陨落的他落入轮回却重生而回的他却意外发现自己体内融入了龙族的精血,可用凌驾万物之上的强大威压。从此以万千龙族神力,吞星河!揽日月!握乾坤!气荡宇内!横扫八荒!天地之间,唯我万道龙帝一人耳!一间酒肆,迎八方来客,读者群:174457754
  • 萤火之森

    萤火之森

    你们都看过漫画的啦,我只是写成小说罢了。
  • 前几生后几世

    前几生后几世

    一座贴上他标签的城市,却守护不住自己的女人,是冥冥中的注定只能相约不能相伴,还是人心叵测的算计。相信因果的他,如何面对抉择,面对感情?坚信心中的信念的他有些难引刺痛的舍,有些艰难坎坷的得。
  • 天使之最终启示

    天使之最终启示

    主人公海列在末世的地球中陷入了昏迷,醒来后发现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原来这是所有人类的最后收容所,而在这个世界里主人公不仅要完成一个个凶险无比的任务更是要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恶魔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是选择依附伙伴相信伙伴的并肩而战,还是选择孤独的亡者之路。恶魔、天使、友情、爱情,不一样的玄幻小说尽在天使之最终启示……
  • 我啵的奇妙生活

    我啵的奇妙生活

    一个不小心她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少女,开始了她的新生活,她和她闺蜜在一次偶然中遇见了TFBOYS,慢慢产生感情......发生了一系列有趣而平凡的事情。
  • 探案悬疑

    探案悬疑

    一件看似简单的命案,背后却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被害者,谁又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 灰姑娘的极品王子

    灰姑娘的极品王子

    在夏沫的记忆里,只要到了她的生日必有倒霉的事情发生。以前的或许都不值一提,今年,她却因为弟弟欠下的一千万而成为拥有亿万资产公子哥的专属贴身保姆!且看落魄千金如何获得纨绔公子哥的真心。
  • 阿莱曼之战

    阿莱曼之战

    本书介绍了二战时欧洲战场、大西洋战场、亚洲战场和太平洋战场等。内容包括东南欧沦陷、列宁格勒战役、保卫莫斯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