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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无穷喜悦

黄明轩和黄莹有时会静静的坐在床上有不解的眼光注视着黄明浩,我黄明浩能清楚的看到黄莹眼中的泪光。但他必须要克制自己,他不能再走回那个世界,也不能再让所有关心他的人再伤心一次,再一次的伤心的结果是彻底的绝望。

他已经接到了一所省内知名大学历史系的入学通知,下个月就要走进校园了,他有点胆怯,有点不自信。他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同龄人。

一天午后,浓云从西北的天际慢慢的升上来,天空一半灰暗,一半湛蓝,显的很诡异。太阳好像在等待着黑支将它吞没,微微抖动着挂在那里。不大一会儿,像黄豆大的雨点就打在房顶和百叶窗的沿子上,噼叭做响。花圃里的花儿在雨点的打击下左右摇晃,黄明浩看着窗外天地之间一片模糊,想到,王医生今天是不会来了。他有点失望,回过头又看到了黄莹和黄明轩。

其实黄明浩一直想去看看姨妈,张娜也同意的,但姥姥却坚决的反对。她虽然恨女儿,但又不能说她不爱女儿,对自己的孩子又爱又恨的母亲,姥姥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之所以阻挡黄明浩,是怕再刺激到他。

当王医生和黄建一起从汽车里走,出现在黄明浩的视线里时,他结束的天马行空的想像。他甚至只穿了一只拖鞋跑到门口迎接他们。他爱王医生,就像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依恋,又像一女人对心爱的男人的那种期待。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医生刚走进门就看到光着一只脚的黄明浩站在那里。

黄明浩低头一看,不由得也笑了。张娜听到王医生的声音也从房里走出来,大雨滂沱的黄昏使得房间里的光线有点阴暗。王医生看着张娜红光四溢的脸,不由得心里升腾起一阵满足的幸福。

坐在沙发上的姥姥伸手打开了灯,柔弱的光线颤微微的照亮了整个客厅。黄明浩看了一眼姥姥,没事的时候,她和自己臆想中的姥姥一模一样,总是坐在沙发里。

“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张罗。”张娜对王医生说,刚走到厨房门口,她又转过身问:“要不要喝点啤酒啊?我可要大展厨艺,炒几个拿手的好菜了。”

“当然要了,想吃到你的好菜,还是真不容易。”黄建梗着脖子说,不顾张娜对他翻白眼,因为张娜的厨艺着实不怎么样,对所谓的厨艺也不太感兴趣。但她在黄明浩清醒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有人没人,只要到了做晚饭的时间,她总是要对大家说,“我要去做几个拿手好菜了!”这让黄建哭笑不得,冷嘲热讽对张娜突然萌生出的炒菜激情失去的效用。

“我去帮帮她吧!”姥姥站起来,“省得你们在这里斗嘴,也省得她把鸡肉做成鸭肉。”

黄建和王医生换上拖鞋,对黄明浩说:“你也回屋把鞋穿好!”

黄明浩回房去穿鞋了,王医生问黄建,“这孩子没什么反常的举动吧!”

黄建一愣,他都忘了儿子是个自闭症患者这回事了。一下是看到儿子只穿了一只鞋,王医生才会这么问。“没事了,他只不过是看到你来激动的忘了穿鞋罢了。”黄建解释道。

“那就好”王医生说。

“啤酒就不要喝了吧,你也知道我不好那口,再说你也知道我的酒量,等下喝了酒,你还得送我回去啊!”刚坐下来,王医生就说。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兹兹声还有餐具碰撞的金属声。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阵阵香气从厨房敞开的门里飘出来,在客厅中弥漫。这是家的味道。黄建知道,王医生是怕这种气氛,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家的温馨。

“没事,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一定在好好喝一杯。也要让你尝尝张娜的好菜。”说到张娜的好菜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喝多了也没事,家里有的是地方,就住这里了!”

“真的!”黄明浩刚走出来就听到黄建这句话。他一直想留王医在家里做客,可王医生都会婉言谢绝。今天他不会也让黄建吃闭门羹吧。

王医生也想融入这个家庭,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为朋友。必竟自己是孑然一身,在里他能体会到很多他已经错过的温情。在这种气氛里,他不会感到失落,但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所以他总是拒绝他们的挽留。不过今天看来是不能再推了。王医生心一横想到,喝就喝,还有老话是这样说的呢,叫做什么‘……天留人!’。王医生一时想不起来那句话了,反正是天要留人的意思。

菜炒好了,倒不像黄建暗示的那么难吃。张娜问:“怎么样?”

王医生说:“还行啊,蛮好吃的!”

吃到王医生这么说,黄建差点把一口啤酒喷到桌子上。他忍了又忍,克制再克制,终于把啤酒咽了下去。说:“是还可以,那根本就不是她做的。拿妈的作品来背自己的分数,你的羞耻之心哪儿去了?”

张娜终于忍无可忍,“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去你那里了!可以了吧!”接着她又狡辩道:“我又没说那鱼是我做的,我只是问下味道怎么样?不行啊?”

黄建才不怕她生气呢,二十多年的生活让他对张娜的脾气料如指掌。“那你就说说这里那道菜是你做的,让我们也饱口福,尝尝你所谓的好菜。”

“我的菜没端上来,这下你没辙了吧!”张娜说,好像她这么一说就报复了黄建一样。

“妈,我说你们能不能严肃一点啊!王医生可是在这里,你们怎么像孩子一样啊!”

王医生笑着说:“没事的,我都习惯了你爸的口气,我想你妈也应该习惯了。他抓住别人的短处,不说一万遍是不会结速的。”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啊?”黄建故做惊讶的说。

张娜嗤之以鼻的回敬到:“你以为呢。还觉得自己是好人吗?”

晚饭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王医生也没喝多少酒。但张娜他们还是一致挽留他住下,外面的雨下的小多了,但还在滴滴嗒嗒下个不停。外面黑糊糊的,让王医生想到了自己冷冷清清的家。也没过的推辞就答应住在张娜家了。在他微微有点醉意的心里觉得,住在这里可能就离幸福近一点。

黄明浩把他拉到自己房里,想和他聊一下。在外面他总是插不开嘴,那些生活中的琐碎话题对他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他最近有点紧张,不仅仅是因为要进入学校,还有黄莹的眼泪和黄明轩那无声的责备眼神。

他拉着王医生,觉得他在微微发抖。他以为是感觉有点冷了,所有就把空调关了。但他做梦也不会把王医生的母亲联系起来,也不会清楚,王医生是为她在抖动。黄明浩让王医生坐在房里仅有一把椅子上,对他说:“最近我的心里好乱,我又理不出个头绪。”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团乱麻,你的和别人的不会有什么两样,不要对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影像失去撑控,要学会用理智操控心智,除了爱情,你不要向任何感情低头。要勇敢,要坚韧。”黄医生说。

“可那些陪伴了我二十年的人和事物会重新出现在眼前,就说现在吧。我臆想中的姐姐和哥哥就站在你身边!我对他们已经做到置之不理了,可还是挥之不去,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但我想,我会回到他们的世界中去的!”黄明浩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离从王医生脸上移开半点。他紧张的注视着王医生,希望能从他那张刚毅削瘦的脸上看到永不妥协的自信。

黄明浩的话和他的眼神让王医生的酒醒了一大半,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不能装出除了自信之外的任何一种表情,如果他的脸色稍有变化,都可以让这个好不容易从自闭中挣脱出来的黄明浩再次陷入崩溃。

在他从医的二十五年生涯中,对于这样反复的病例,他屡见不鲜。他甚至能比病人更清楚那个世界的迷人之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自闭的世界,它和现实是一样真实的。里面充斥着人类所有的情感,那是用一个人的会部精力构造出来的世界,而身为创造者本身也是这个世界中的一员。自闭症患都平凡而插进微的活在自己臆想中的世界里,对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这个身份一无所知。但凡是这种人,都有着极其丰富的想像力,也都有想一尝死亡滋味的想法。还往往会付诸以真实的行动。他们想在臆想中让自己死去,可能是寿终正寝、可能是在悬善崖之上失足跌落、也可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这会让他们体会到常人不敢涉及的心理领域,从而在梦中满足自己想一探死亡的渴望。如果这些活动只是在臆想中进行,那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但他们会把这种虚幻的想法用真实的自己体现出来。但他们并不痛苦,所以,王医生担心极了,迷人又危险的自闭,它就是在机能完好的人的身体进行的安乐死。

“你是不是在为上学而烦恼啊?”王医生试图通过询问来找出使黄明浩迷乱的根源。

“我是有些紧张,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控制的了这样的心情。对于上学,我虽然胆怯,但还不至于……”黄明浩此时把目光移向窗外,仿佛他的目光能透过这黑夜望到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这些情况,你和你妈说了吗?有什么事你要和她们说,她们是你们亲人,不会伤害你,这点你应该清楚。她们会帮你走出让你迷失的误区。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这必竟不难。”王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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