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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猎物

自异变发生后,凤鸣山最深处,再没一人能够踏足的核心之地。

在那永恒不变的黑暗里,在此时此刻却突如其来的,冒出了两道铜铃大小的赤黄光芒,它们如同黑夜中升起的骄阳,将黑暗瞬间驱散。

“守护者的数量变少了?莫非是因为本座力量削弱了,失去对它们的控制了?不对,山中出现了人类的气息!该死。”

本沧桑的女音,当后半句话席卷八方时,顿时出现了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弥漫在‘凤鸣山’的核心之地,不过顷刻间,已将这处区域中的水汽尽数蒸发,令生长在此的种种草木出现枯萎的迹象。

“柳!”

“柳!”

“柳!”

三声连续的‘柳’,如在呼唤着什么。待得沉寂下来时,在距离核心之地外的古树上,忽而有白影一闪。认真看去,只见在高高的树梢上,已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穿素白长袍的华须老者。

他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做出了确定,纵身一跃,踏进了核心之地。

才刚刚落地,老者在感受到四周诡异的炙热气息后,眉头立刻皱起,而后很不自然的抚了抚长须,缓缓开口,道“凤,你找我何事。”

“你曾承诺,会保本座涅槃期间安全。”

那女音明明飘飘飘忽忽宛若幽灵,但若细心凝听,却不难发现,声音中充斥了无法掩饰的虚弱感“如今,我正处于涅槃的关键,不能被干扰。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类闯了进来,似乎已屠杀了不少守护者。”

“他的目的不明,但为保安全,你要替本座.........去杀了他!”

老者抚须的手一滞,而后沉默下来。他万万没想到,在那支队伍全军覆没后,在‘凤鸣山’的威名远扬后,还有人类敢踏进此山!

当年,他已做了一件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如今,他又要为当年错误的承诺,抹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吗?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区区十余年,你就已经忘记了,你家中的女娃,是依靠什么,才能安然的活到现在!”

老者身体一颤,半响后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去。但来者,若是柳家的人,我不杀。”

那未知的存在,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许久,直到吐出了‘可以’二字后,核心之地的气温骤然下降。当两道赤黄光芒也变得黯淡,直到熄灭后,那名白衣华须的老者,也开始隐没,融入黑暗中,消失无踪。

核心之地,在顷刻间恢复了原状,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皆是幻象。

.........

承蒙司徒酒鬼几天‘悉心照顾’后,赤炎尾骨的伤势已无大碍。可经过司徒酒鬼数天收割,在凤鸣山的外围,野兽几乎绝迹。一旦没有兽血供给,那经脉重生就会停止。无奈之下,两人唯有越走越深。

可一路上,虽然发现了不少野兽的痕迹,但两人依然没有找到一只猎物。如此情形,令赤炎两人大感疑惑的同时,也不禁担忧起来——难不成,这几天连续的杀戮,已让山中的野兽提高了警觉,开始逃离凤鸣山了?

若真如此,那可不好办啊。

司徒酒鬼沉吟了许久,忽而转过头去,瞄了身旁高耸的古树一眼,顿时心生一计。不由分说,伸手抓住赤炎的衣领,将其高高提起后,右脚踩在老树上用力一蹬,扶摇直上三千尺,带着他冲上高处的枝桠。

直到脚踩在树杈上,那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赤炎慢慢回身,欲诘问司徒酒鬼时,司徒酒鬼却竖起食指,放于唇边,示意赤炎噤声。赤炎虽然恼怒,可见司徒酒鬼如此认真,倒也不敢打扰,唯有默默的转回身去,凝视身下的一片漆黑。

“猎物!”

不同于赤炎,司徒酒鬼的双眼似乎能透过层层黑暗,看到远方的微末事物。突然喊了一声后,也不待赤炎反应过来,再次将他提起后,双腿猛地一跃,如同猿猴一般,带着他跳到另一棵老树的树杈上,朝着适才发现猎物的方向疾驰过去。

疾驰跃动间,狂风扑面而至,赤炎口不能言眼不能见,甚是委屈。

直到风声停歇后,又发现自己已被司徒酒鬼带到一个陌生的树梢上。终于无法再忍受随意被人提起带走的滋味,就要愤起爆发时,司徒酒鬼却伸出一指朝下方指去。

顺着手指看去,赤炎顿时惊喜交加,恨不得立刻跳下去。

可司徒酒鬼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再发现猎物后立刻捕杀,反而一脸凝重,眼睁睁的看着那五头野兽离开后,才压低声音,与一脸茫然的赤炎解释道“狮子,老虎,豹子,野猪还有鹿,这五种生物,你什么时候看见它们能和平相处了?”

如此想来,赤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大惊。

“除非。”

而司徒酒鬼双目收缩,道“它们是受到某种指令,才会暂时团结在一起。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尽快找到我们这两个猎杀者!”

“如此想来,那能够向百兽下达指令的神秘存在,或许就是让‘凤鸣山’出现异变,令那只队伍全军覆没的恐怖存在啊!”

司徒酒鬼话音未毕,一阵急促的吱吱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一惊,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对面树梢上,突然冒出了一只长满了黑毛的猕猴。若它静静不动,在这昏暗环境中,别说常人难以辨别,就连生存在山中的感觉敏锐的野兽,怕也难以察觉。

可如今,它却放弃了伪装,在树上一蹦一跳的,尖声的呼喊!

“完了!被发现了。”司徒酒鬼无奈至极,扶额道“这下子麻烦大了!”

.........

正如司徒酒鬼所想,在附近的野兽,无论是何种族,已沸腾起来。

首当其冲的,无疑是刚刚离开不久的狮、豹、虎、鹿、猪。乍闻猕猴的喊声后,它们的双目变得赤红,立刻催动体内血根,爆发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已包围了赤炎两人所在的老树,正龇牙咧嘴,死死的盯着两人。

眼见位置已经暴露,司徒酒鬼当机立断,趁着其它野兽尚未包围过来前,一把抓起赤炎,带着他跳到另一棵树上,开始跃动挪移,企图甩开身后的‘尾巴’。

可事与愿违,他们越是逃跑,跟在身后的‘尾巴’就越来越多。

直到途径一大片密集草丛时,司徒酒鬼方才心生一计,猛地加快了速度,暂时逃离了百兽视线后,趁机将赤炎丢进了草丛深处,急促的留下了一句话后,立刻调转身形,朝着另一个方向逃离。

‘我去引开它们,你趁机离开凤鸣山!’

山中野兽虽开拓了血根,初步拥有了灵智,可与足智多谋的人类的相比,无疑相形见绌。眼见司徒酒鬼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跑,它们在发出咆哮的同时,纷纷调转身形追赶过去,竟没有发现近在眼前的赤炎。

直到百兽离去,赤炎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按照司徒酒鬼的吩咐,趁机离开‘凤鸣山’,可才刚刚站起身来,却愕然的发现,在自己的面前,恰恰站着五头虎视眈眈的恶狼。

赤炎面容僵硬,咽了一大口唾液后,转身就跑。

而为首的恶狼,虽然浑身长满了杂毛,可它四肢上的四条血线却烨烨生辉。眼见赤炎转身逃跑,它眸中寒芒一现,低声嚎叫后,在其身后的四头恶狼同时出击,在分秒间已追上了赤炎,伸出尖锐的爪,抓向赤炎的后背!

嘶!

狼爪一划而落,赤炎的黑衣瞬间被撕裂,在那裸露出来的后背上,出现了数道带血见骨的狰狞爪痕,令人触目惊心!

遭到重创,赤炎却只能紧咬下唇,继续玩命逃遁!

诚然,以他的身体状态,就算单对单面对一只普通的狼,也未必是对手。更何况,现在是被四只开拓了血根的‘狼妖’同时追击,若他还着想回身反击,这无疑是自讨苦吃,放弃生的希望。

虽然,能成功逃跑的机会渺茫,但总有一线生机。

毕竟赤炎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一群恶狼的口中。更何况现在体内的经脉,已有痊愈的希望,他才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他拼了命的逃跑,任凭背部被狼群抓的支离破碎,任凭鲜血落下成为狼群的美味佳肴,双眸中依然坚定不移。若说,在哪一刻曾出现了变化,唯有当柳凝絮赠与他的吊坠掉落时,眼中才出现了不舍。

但这份不舍转瞬即逝,疾驰的脚步并没有半分迟疑。

他很清楚,唯有活下来,才有希望。

然而,赤炎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后,不仅跟着凶恶的狼群,还跟着一名白衣华须的老者。老者远远跟随,脸上的神色黯然,时而叹气,时而搓着手,似乎想要出手相助。可最终,仍然选择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少年并不是柳家的人。

按照约定,只能杀而不能救。

可当吊坠掉落在地时,这老者双目突然瞪大,发出了一声轻咦,而后纵身跃下,抓起那蒙尘的吊坠,仔细拭擦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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