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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曜灭天

赤金魔宫内,阵法重重,彼此交织,将外界所有的一切,统统隔绝在外。

故而,留在宫殿内的众魔如成为了困兽,如成为了瞎子,根本无法看见星空,更遑论能察觉到赤栾的出现与消失。

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

也是因为看不见,所以.........也能装作不知道。

此时此刻,殿内的气氛依然一片欢愉,众多绝色舞姬在殿堂里载歌载舞,用她们最擅长的手段,用她们的一颦一笑,勾出看者的魂,引出看者的魄。

而身披兽头铠甲的武将们,或在曼妙的歌声中,或在刺激的热舞中,或在美酒的驱使下,早已深深沉沦。他们忘乎所以,更忘记了仍坐在高台上的新王,居然将平日的伪装卸下,开始拉扯舞姬的衣裳,将深藏的野性暴露无遗。

本肃杀冷酷的赤金宫殿,也因此种种,染上了浓郁的侈靡之色。

可坐在高台上的新王,虽察觉到这一切,但与历代王者不同,出奇的没有去阻止,反而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始终在自斟自饮。

在良久后,或许只是因为他看的厌烦了,才轻咳了一声,捧起精致的酒杯,从王座中站起了身子,傲然的看着高台下,正努力整理衣服的众多武将大臣,大声笑道“今日首战大捷,一举拿下神界天门,为魔界开疆辟土,众卿功不可没!”

“来来来!无需拘束,尽情饮酒,随后本尊便论功行赏!”

说罢,不待众将军作出反应,魔尊赤炎率先举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后,终究按耐不住心中的得意,放声狂笑起来。

笑声放浪,不加装饰,在殿中回荡不息,更显轻狂。

但说实话,他有狂妄的资本。

虽身为魔界圣女之子,基因血脉强于寻常魔族,修行进展神速,能踏入‘将之境’,这本不稀奇,只是耗费时间的长短罢了。

可赤炎从外界归来后,仅仅只是千年时光,纵观魔界历史,也绝无仅有,可谓妖孽!

不但如此,再踏入‘将之境’的百年后,赤炎便独闯八十一关生死试炼,顺利进入始祖墓穴所在,引起万魔沸腾,魔界震动!

谁也不知道,赤炎在墓穴中得到了什么逆天的造化。只知道,在离开墓穴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他来到了演武堂,向天下人宣布,他要挑战老魔尊!

这一战,他虽然胜的艰难,可终究——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魔界至尊!

他,证明了自己是一代天骄!

同样,也证明了自己是一代枭雄!

成为魔尊后的第二天,他召集所有魔界的子民,举行千万年来,已近乎被众人遗忘了的朝会。在朝会中,赤炎命令魔界众人备战,宣布在不日后对‘神界’发起战争,誓要以神族滚滚的鲜血,来告诉苍茫六界。

他——赤炎,是魔界新一代的王!

命令才刚刚下达,就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天,无论是平民,亦或是大臣,甚至是退位了的老魔尊,也纷纷出面,想要阻止赤炎。

什么六界太平不易再起纷争等等义正言辞却又毫无营养的话,至今还在赤炎耳边缠绕。

但,那又如何?

这里是魔界,在这里没有虚伪的仁义道德,在这里更没有虚伪的正义,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

而赤炎,身为新任魔尊,是这一个时代,实力最强者。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历代魔尊明明修为强悍拥有通天彻地之地,却始终像一只老乌龟般,将自己的锐利獠牙缩在龟壳里,平白耗尽自己最宝贵的光阴,选择默默的守护魔界,连一步也不迈出。

或许,他们确实有难言之隐吧?但,赤炎不理解,也懒得去理解。

他自问是一个要干大事的人。

他本就注定是一名征服六界的王者!

正因为如此,赤炎不顾万般阻拦,依然率领大军向‘神界’发起了战争!而神界,或许也因为和平了太久,传说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荣耀与实力!

天门一战,简直摧枯拉朽,为魔界掠夺了大片土地!

“哈哈哈!我赤炎必将成为六界唯一之王!而你们,就是我的开疆大臣!”

“来,尽情喝酒!”

赤炎笑容满面,正欲坐下之际,在殿门外却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随着殿门的推开,一个身披黑甲,脸蒙黑纱之人,突兀的闯进了大殿众人的视线里。

赤炎剑眉一皱,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有某种事情不在掌握的感觉。

即使,那个人是他这千年来唯一的战友,唯一的兄弟——黑曜。

赤炎的脸色变得阴沉,血瞳中冷冽的目光宛若毒蛇,正冷冷的盯着黑曜的双眸,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详异样!

可由始至终,黑曜依然平静似水,而他的双眸更是深邃无比,不起波澜。

这般平静的黑曜,敢与自己对视的黑曜,在这千百年间,赤炎.........从未见过!也因这一变化,让赤炎感到一阵恍惚,险些分不清自己记忆中的黑曜才是真正的黑曜,抑或是面前这个冷静如水之人,才是真正的黑曜。

他心里一个咯噔,可不待心情平复,立马喝道“大胆黑曜!本尊邀你参加大宴的时候,你就万般推脱。可现在,却自己闯了进来,到底意欲何为?”

“魔尊。黑曜绝无它意,只是认为,现在六界太平,不适大动干戈,而且——”面对诘难,黑曜脸色不变,突然半膝下跪,朝着赤炎一拜后,继续说道“战争,受到伤害的永远只是人民,就算神族是我们的宿敌,我们也可以.........”

“黑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待黑曜说完,赤炎徒然怒喝,右脚猛地一踏后,竟突破了空间的界限,在眨眼间出现在黑曜身前!

就连黑曜也没有反应过来,赤炎那抬起的右掌中,已凝聚出令人为之骇然的浓郁魔力,在下一刻,毫不留情的朝着黑曜胸口拍去!

噗呲。

那一身华丽的黑金铠甲,甚至还没有产生一丝一毫防护的作用,便被轰成齑粉,将黑曜身上遍布的狰狞伤痕,以及胸口处鲜红的掌印,统统暴露出来!

“黑曜,难道你忘记了吗!”

“这里是魔界。而我——是魔尊,魔界的至尊!”赤炎一边说着,一边拧起了已丧失了抵抗能力的黑曜“我说的话,就代表了魔界本源的命令!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质疑,可以去反对!”

“你,还不懂吗?”

话音刚下,不待殿内众魔上前求情,赤炎咧出一个难看笑容,率先一步将黑曜丢了出去。随着一条近乎完美的抛物线出现,以及一道巨大的重物碰撞声响彻后,殿内无坚不摧的墙壁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形坑洞。

在人形坑洞的四周,条条裂纹急速蔓延,令人触目惊心。

“今日首战大捷,是魔界难得的喜庆之日,故饶你不死,若有下次——”赤炎转身走了几步,忽而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尊会亲手,杀了你。”

“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赤炎话音刚落,一道沉重的叹息声,从人形坑洞中幽幽传出。而后,更有唰唰的细微落石声,随着黑曜从坑洞中迈出而响彻,成为殿内唯一的声音。

黑曜深呼了一口气,努力的抬起了仍颤抖不停的右手,抹去了嘴角浑浊的血迹,忍着从四肢百骸中传来的剧痛,将身上的灰尘拍落后,再次吐出一声叹息。

他看着赤炎的背影,那深邃的眸子中,终于出现了一瞬波动,但在眨眼间,又消失无踪。恢复平静后的他,右手五指一张一合,周遭空间顿时扭曲了起来。

右手猛地探入空间中,待得伸出时,已握着一杆长枪。

此枪有名,名为灭天。

灭天的锋芒冷冽,一旦出现就刺骨伤魂,可赤炎依然背对着黑耀,始终没有转身,即使他知道身后的那人,已做出了怎样的姿态。

“你是要反了?”赤炎忽然问道。

“此事,非我所愿!”

黑曜虽依然一脸平静,可手中‘灭天’已锋芒毕露,遥遥指向赤炎后心,道“这千百年来,你我生死相交,堪比亲生兄弟!”

“我,太熟悉你了!”

“成为六界唯一的王?这对你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战果!”

“你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就是报仇。”

“你的复仇之路,会让六界的生灵,因你一己之私,而魂飞魄散!”黑曜向前一踏,头发飞舞之际,滚滚魔力宛若泉涌,轰轰而出“所以,我绝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了!”

“好一个心怀天下,心怀苍生的黑耀!生在魔界,对你而言,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听见如此冠冕堂皇之词,赤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在笑声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难道数日不见,你就变得如此自大,认为单凭你一人,就能战胜本尊吗?”

“我从未想过。”黑曜摇头,叹了一口气,如实答道“尊与将,虽是一言之差,可其中的差距,好比天与地。”

“那么.........你是来送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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