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家宴,暖心弦。吾家有女,挂心尖。
当兄妹二人来到前厅,家宴大致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主人们入座开席。黎初雪见兄妹二人来了,便让人去请楚毅回来。仆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看着倒有几分过节的热闹。
“大兄回来,家里便热闹许多,你看母亲脸上的笑容,心里还不知怎么的高兴呢。”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平时都各自在自己院中用膳,有时楚毅回后院的早,一家三人也会在一起用一顿膳食,可没有大兄在,总也缺点什么。
楚麟子扶着九笙在一旁坐下,看着母亲正指挥着身边小丫头把各自的碗筷摆放好,“阿娘,这些琐事你交给秦姑姑就行了,她跟在您身边多年,你还怕她做不好不成。”黎初雪听了也没回头,继续忙碌着“这些是阿娘该做的,为你们这些儿女做,阿娘心里开心。”楚麟子一愣,这个家给了他太多当初不敢奢望的东西。也正是因为美好的太过,他更加不敢轻碰。怕有一天梦碎了,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黑暗。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隔着距离,温文尔雅的拒绝着所有的温情。而这里面,有个意外叫九笙。
当楚毅到后,一家人入座席间,外面天色已暗,厅堂却被烛火照得明亮。黄色的光填满每一个角落,仆人们端着各色热食上桌,让不好口舌之欲的楚麟子也有些动容。原来,温馨可以如此简单。楚毅开宴动筷,示意儿女随意,今天得了块铸剑的好料,他心中也是高兴,让夫人倒酒,要与麟儿饮上几杯。
“今日我儿归来,夫人切莫拦着我的酒杯,让我与麟儿叙叙父子情分。”黎初雪知他是酒瘾犯了,今天又高兴,亲自挽袖斟酒。“夫君今日高兴与儿子多饮几杯,妾身自是不会拦着的。”楚麟子也端起酒杯,与父亲对饮。这边九笙见了也兴起,闹着也要讨杯酒喝。
“阿娘,女儿也要吃酒,阿爹每日都想着这酒,定是琼浆玉液,女儿也要尝尝。”九笙娇俏的挨着母亲撒娇,黎初雪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小脸巴掌大一点,已经隐隐有倾国之貌。忽然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触,转头吩咐道:“秦姑,你让人去把去年埋下的桃花酿取来,今儿高兴,我们一家人都喝一点。”倒是楚麟子听了微微皱眉。九笙从未饮过酒,虽那桃花酿甜淡,但是后劲却大,正想开口阻拦却被九笙投过来的一个眼神拦下。这小妮子估计是想趁着晚宴欢腾的气氛,开口去武林大会的是事。桃花娘取了来,有小丫头为两位女主人倒上,黎初雪到底想着九笙的身子,吩咐只许半杯。九笙听了也没说什么,她本就不饮酒。端起碧色小酒杯,便要敬父母一杯。“小九祝阿爹阿娘身体康泰,笑口常开,永沐恩爱。”说完便举杯抿了一口,馨甜的桃花酿在嘴里绽放,还带有桃花特有的香味。楚毅与初雪也举杯对眼一眼,饮下杯中酒。一家人说说笑笑,晚宴也接近尾声。黎初雪今晚喝了几杯,也有些不胜酒力了,她本是好颜色,酒劲上脸,红霞飞上两颊更是漂亮得让楚毅转不开眼神。转头示意楚麟子快说事儿,别以为他今天如此殷勤的敬他们夫妻两,他不知道为什么。九笙是喝了那半杯酒,已经让她房里的大丫头们扶回房里了,事没说了,自个儿倒是先晕了。
“母亲,儿子这次回来,其实是想带小九去武林大会。”楚麟子起身,颇为正经的说到。他自是明白九笙对于这父母有多重要,虽然最后一定会同意,不过让九笙涉足江湖,他这位高门出生的母亲,必是不愿的。九笙生的那副样子,这一去,必定会在江湖中留下妖娆的一笔,这是他们都不愿的事。黎初雪听后,转头看着站起来的儿子,这个其实他们一直没有走进他心中的儿子。久久没有说话,似乎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楚毅坐在位置上,没有抬头也没有转头看妻子,只是悠闲的喝着杯中酒,似乎他也没听到楚麟子的话一般。
“麟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毅的做法,显然是事先就知道的。黎初雪坐直了身子,方才微醺的仿佛不是她。
“母亲,佟百岁的亲传弟子出山了。”黎初雪嫁与楚毅,自然对江湖中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而且这些年寻便名医,对于佟百岁她并不陌生,还有他的规矩。黎初雪有多希望九笙拥有健康,楚麟子是知道,就算最后有多么舍不得,不放心,他都相信母亲一定会同意。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黎初雪站起来,身后的秦姑连忙扶住自己主子有些不稳的身子,楚毅也侧身扶了她一把,“夫人,你不可多想,多多保重身子才是,麟儿一定会照顾好小九的。”
黎初雪微微低头,看着满眼情深的丈夫,这个男人为了自己,为了与她的骨肉也操碎了心,她只是现在心有不舍,小九长得好,也怕她此去进了江湖以后就再也跨不出来了。被搀扶着往自己院落走去,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怎能不让小九去,那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啊。
父子两人目送黎初雪走后,各自都安坐在原位,楚毅其实心里也不是特别支持,这一去,夫人每日提心吊胆不说,就是自己也放不下心。“麟儿,照顾好小九,我与你母亲这孩儿身体有多娇弱,我们难免对她多些照拂,对你却......”楚麟子抬手打断他的话,“父亲母亲对孩儿已是如若亲生,亲自教养在身边,男儿本就该担起家里的重则,父亲不用觉得亏欠了孩儿,甚至本就是我欠了债。”本就是我对九笙有了不该有的情,而你们还待我如亲生,想要把这偌大的家业交于我手中。
楚麟子眼眸沉了沉,每当想起自己的情不自禁,他心底也是多有愧疚,折磨的他几乎不愿跨入这大门。“麟儿说什么呢,你跟着为父姓楚,本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什么宛如,欠债。以后休要再提,你母亲听了也会伤心。”
“好,那孩儿就先行告退。”楚毅知他是心里放不下醉酒的小九,这孩子有多疼爱九笙,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让他带九笙出去求医,基本也是可以放心了。“去吧。”
当楚麟子来到九笙的绣楼,看着四下仆人们都在忙碌,便知道九笙还在折腾。
门口的暖冬见楚麟子站在院里,连忙走过去。“大爷,您可来了,小姐闹着要找您,怎么也不肯梳洗。”楚麟子皱眉,“可有伺候她喝解酒汤药?”那一小杯的桃花酿果然还是让她醉了。
暖冬帮着打齐门帘,让楚麟子进入了九笙的绣楼,跟着来到花厅后,看到了那个斜靠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今天送她珊瑚步摇,把那黄晶石放在烛光下摇晃,她似乎觉得很是有意思。
“有没有乖乖喝解酒汤?不然明日起来又该闹头疼了。”楚麟子步过去,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下来,“就这么喜欢?”九笙见是楚麟子,把手里的步摇放在小桌上,就准备起身。一旁的丫鬟连忙扶着她,楚麟子也站起来,让她消停一点坐在那里别动,而自己倒是到软塌上坐了下来,虽然中间隔着小桌,不过也算是更近了一步。
“哥哥,小九心里好欢喜。”九笙隔着小桌,拉住了楚麟子宽大袖口,像儿时一样对着他撒娇。
欢喜就好,你只要一辈子像这样开心着,他的感情就是被珍惜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