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他在洞底还笑的出来。接着冲我一伸大母指说“够哥们,我这儿还有火柴和蜡烛呢,要不我给去里边看看,还有东西没有,你可别走,给我看着点。“
到这会了,这家伙还有这个兴致,还想往墓里深处去,真你妈想招鬼呢。不过想来,鬼从里边出来要吃也是先吃他。可毕竞我还是不愿让他被鬼吃掉。就恶狠狠的唬他,“你要进里去,我就走“。现在我一点寻宝的心思也没有了,有的只是后悔,我要坚持不来,他也不会来,也就不会掉到洞底。
他冲着我讪讪一笑,说,“我知道马二哥不会走,唬我的,“他说着点了蜡烛就向深处钻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慢长的等待。一遍遍的站起来向着村里的方向眺望,生盼着来一个人,越盼越望不见人影,心中焦急难耐。时而对着洞口大声地吆喝,“张小,张小,快出来吧,太阳落了“。不管如何叫喊,洞里毫无声息。
我忽而看到对面山梁羊群也在下坡回家,心里一下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便冲着对面山梁拉开了嗓门,“牛二爷,咳,,,,牛二爷,快来救救我们,,,牛二爷,给家里捎个信,,,我们在这儿哪,,乱坟滩,,,,,。
可是,任凭我叫的再高,再响,对面山梁放羊的牛二爷理都不理,睬都不睬,瞅都不向这里瞅一眼。径直甩着鞭子,赶着羊群下坡去了。
连这一点希望都也破灭了,这时一股黑风漫起,直吹的北边树林枯叶沙沙直响,心说,别是鬼从树林里出来吧,那可糟了,准保先吃我,倒能腾下张小安全了,还不如刚才和他一起下去,到能躲躲。不好乱坟滩里有两个黑影,不是鬼吧,太低了,还没有我高。噢,,想起来了,那是两块石碑。
眼看着天就麻麻黑了,张小死里边了吗?我的心里开始打起鼓来,背脊也开始阵阵发凉,又爬在洞口。“张小,,,,张小,,没死回个音,,快出来吧,,天都黑了。“我的叫声里都带出了想哭的颤音。一声比一声叫的低,我真怕叫声又给招出鬼来。
正在我有气无力的叫着,耳后一阵阴风吹过,左肩就被人给抓住提溜着站了起来,我心中大吃一惊,这无声无息的,有鬼。转眼一看那里有鬼,是一位年青飘亮的女子,有二十多岁横样,鲜红的嘴唇,肯定是抹了胭脂,因为唱戏,和闹秧歌时大姑娘,小媳妇嘴上都抹胭脂,红红的,鲜艳的滴血。就是脸色太过苍白,如同一张素白纸糊在脸皮之上,我心里想,飘亮是真飘亮,就是脸色白的过于异样,还有眼角太过朝下耷拉,还有,,,还有,,这头发也不梳起来,,唉呀,,我被这个飘亮的姐姐看得有点头晕,心里也一阵迷糊。
“小弟弟,叫谁呀,,,你叫的那个孩子早在我家里吃饭呢“。女子笑圙如花,格格格的一阵娇笑,又说,“他在我家等你,来吧,跟姐姐来。“
我往前一看,不知何时前边不远处起了一座院落,青砖瓷瓦,甚是气派,我不知不觉地跟着她往前走去。突然远处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照了过来,懵懵懂懂地听到有人大声的喊叫,“在这儿,看到了,张小,,,,。“马二保,,,,马二,,“声音由远而近,渐惭的有了脚步的踢,踏声。女子好象很害怕那道手电亮,躲闪着幽幽地长叹一声,消失在那座院落的大门口。
我正想问她为什么不带我进去时,忽听耳旁炸雷似的问话声,“二保,张小呢,干啥不回家。“
我机灵灵的打个冷颤,头脑顿时清醒过来。一看身旁站着一脸怒气的父亲,还有张小的父亲早已打着电光急切的在周围乴摸,再看眼前那有什么院落,我已走到了坟滩的边上,眼前就是个荒芜的坟包。肩背一阵发冷,我知道今天真算遇上鬼了。
我急忙告诉父亲,张小在土洞下面。我领着父亲赶紧来到洞边,张小父亲早在洞口处打着电光向里边望着呢。
顺看手电的光亮看到张小,正斜靠在洞底似乎睡的正香。张小父亲一时没了注意,虽然我们在上边大声喊叫,但张小犹如死过去一般,在洞底气都不吭一声,张小二哥急了,飞身跳下,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此时,他才打着哈欠,睁开了迷迷瞪瞪的双眼。我听到身旁张小父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这时张小父亲急切地对我父亲说,“老马,你先在,我给回去找根绳去“。话未说完,他已一路小跑走远了。
那次回来自免不了被父亲屁股上踢了两脚,母亲把手指戳在我的脑门上恨恨的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让你去那乱坟滩,还偏要去,把你妈惊死,你就歇了心了。”
看到父母苦大仇深的阵势,我终是没敢把遇到女鬼的事情说出来,当时也不知张小在洞底里遇到了什么?
“要不是牛二叔说,赶羊下坡时听到乱坟滩有人喊叫,都不知道去那儿找你两人“。父亲气冲冲的说。
“羊下坡时,我都叫了他八十遍,他应都不应,瞅都没瞅。“
“人家牛二爷是上了岁数人,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呢。“母亲好象什么都懂似的。
我本想说我要回来叫人,可张小一个人害怕,不让我回来,但看到父亲黑着一张脸,便不敢言声了。
“母亲接着唠叨,“要是你掉下去,人家张小早回来了,你个愣货,那儿真有鬼呢。你忘了二老粗去年病了三个月的事。“
我心说,我今天也还遇到呢,只是不敢告诉你们罢。
说起村里的二老粗,他比我们整大出了十岁。他有两项粗,一是**大,拉屎拉的粗。这是他小时候他妈在街面上讲出来的,二是说话噪门粗,他说话就不会低声细气,对着他妈说话也是如同吵架一般的粗声大气。曾经他的一位邻居老奶奶纠正过他,说,“娃子,你得学一学低点声音说话,否则连媳妇都难娶,谁家女娃没得几句私房悄悄话,跟你一说悄悄话,被你一叫,全村人都听见了,谁敢稀罕你呀。“
他妈听着不乐意了,说,“我儿子生成的男子汉样,有模有样的还愁没个女娃子看上,声音高咋地,那是气足,有男子气概。“
老奶奶本意是传一传生活小经验,登时被噎的倒返一口气儿。
去年秋天,二老粗有一天吃过早饭去西山砍柴,不想没砍一会儿,天就下起了脱稍秋雨,避了一会,终是不成,就返回原路。正走在西梁的乱坟滩旁边,忽见山洼里上来一剩抬人的小轿,忽忽悠悠的走到他的身边,他也是一阵迷糊,心说,这几年平时就没见过坐人的轿子,那知扶轿的婆子,走过来对他说,“我家娶媳妇,你是第一个见到的人,应该发给你个红包落落喜气。“说着就递给他个红包,又自顾的走了。
二老粗走过一段,心说,这里面没了人家,这是往那里娶的媳妇,回身看去,那剩小轿瞬间隐没在乱坟滩里,他心里一惊,再看手里的红包,早变成一沓冥币。二老粗吓的脸色大变,将冥币一扔,撒腿跑回家去,病了三个多月。
夜里我睡的很沉,做着各式各样的梦,一会儿太阳暖融融的照着我,一会儿又细雨纷纷,冷风扑面,梦中总有女子的那片腥红的嘴唇,忽而红嘴唇变做了一朵鲜红的花朵,花朵开的正盛,我想努力的去掐它,忽而它就咬住了我的手,我想挣开时,那鲜艳的花就变作了女子的脸,惨白的一张脸流下了两条很长的泪痕,不,,那不是泪,是两条鲜红的血痕,我心里害怕,,,害怕极了。拔腿想跑,,那两条腿却那么的沉重,沉重的提不起来,,,,我努力挣扎,,,啊。
梦惊醒了,母亲站在床前,一脸的愁云。
母亲告诉我,我发烧了,烧了一夜。夜里不时的说着胡话,也就是呓语。母亲一夜守着我几乎没睡,现在的眼里泛着红丝。
我心里有些高兴起来,扭头望去,柜上的碗里却有三棵煮熟的鸡蛋,母亲给端过一碗煮好的面条,我吃了几口,就不断的偷着望向柜上的鸡蛋,母亲似以看懂了我的心思,“那是给上供准备的,你中邪了,你爸给叫齐老道去了。“
我突然恨起了这个齐老道,想,一会儿,老道来了上完供,肯定他走的时候顺手就把煮鸡蛋揣到兜里了。
说起这个齐老道,谁也不知他活了多少岁数,听那些大街上阳窝里晒太阳的老头们说,他们小时候齐老道就是这样子的,如今还是这样,就没见过老道头发白过。他无儿无女,孤苦伶仃地住在村后的道观里。一天到晚也不见他出来逛过,偶尔见到他时,也是村里谁家的小孩病了,半农半医治不好时,有人请他,他才挎着个布包出来给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