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没有理会穷桑清的话,他说:“以后有事找锦木,她会告诉你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动作迅捷,一转眼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守候着的锦木才挪动身体,她心中想着也许这是真的:没有人能够逃离国主的掌控,不仅在西弦。
她忽然之间记不大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西弦皇宫的,是在那年离开东琴,离开瑞王之后吗?对她来说那是一段灰色的记忆,她没有一刻不想忘却。
只是曾经的美好如同渗入脊骨的罂粟,初尝是情之甜蜜,欲罢不能,回味却是满口的苦涩。依稀间,她还是那个坐在树上轻笑的女子,遥对着树下的他说:“你若是能让我掉下去,
我就把你的剑还给你。”见他半响不动,她只好装作失足,然后顺势落在他怀中,那时的她是这样的大胆无畏,既然倾心于他就想一辈子躺在他怀里。
一场跨越国界的身份悬殊的依恋,怎经得起世俗的考验?或许清华宫里那位皇后说的不错,做他的女人必定是要有资本的,而当时的自己除了那一份近乎痴迷的爱,还能带给他什么,她甚至连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勇气都没有。她的痴心妄想连她自己这一关都没能闯过,那么何必埋怨他人。
穷桑清的声音让锦木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转身背向,抹去脸上的泪也抹去那一份久远的忧伤。回身,又是另一个人,是西弦国主的女人,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她敛去面上表情,对穷桑清说:“扶姑娘好生歇着,锦木就在外面。”
此后锦木就一直在穷桑清身边,很多时候她都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安静到死寂的地步,唯一比较有生气的是她手中的琴。
国主每天都过来坐坐,他自顾自地说一些外面的情况。比如说白无尘如何在咸城危在旦夕的时候调兵解围,比如说现在南萧与西弦军队的激烈战况,比如说遗韵公主和北瑟王的婚期已定,比如说东琴皇后病逝于冷宫……
太多的消息,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是台上的闹剧,那些人是戏子,而他是台下的看客,守在暗处等待他们各自混乱。穷桑清甚至有种感觉,这其中也许就有这个人在推波助澜。不过只要国主不过分靠近穷桑清,她就能忍受,在老鬼口中的劫难到来之前她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是身体最近总是显得笨拙,好像是筋络被缚住,功力半点施展不开来。国主说“别试图离开,知道吗,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穷桑清当时还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关渐进,宫里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忙忙碌碌,连锦木也时常被人唤去。穷桑清感觉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寝宫里就只有她和她尝试着走出寝宫,往不远处的花园散步,没什么人在意。而这段时间下来,国主都是入夜时分过来,穷桑清略带愤怒的想:像他那样阴沉的人最见不得光,因此每次出现他都是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