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若这两日倒是没怎么出现,穷桑清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往常每日总有三两次他会过来寝宫这边,忽然之间他不来,倒真有些不习惯。
穷桑清暗叹了一声,跟在耶若身边这几日,她也被迫养成了不少奇怪的习惯。
无欢听到她这么想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她扔下正在整理的床铺说:“小姐,你还关心那个风流鬼做什么?”
无欢虽然平日里对耶若就不甚敬畏,只是如今日这样倒也少见的很,穷桑清当下明白怕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无欢了,风流鬼?只怕又是有关男女情事的吧。
穷桑清招招手示意无欢到她身边来,让无欢坐在一旁的檀香椅上。
无欢犹豫着还是坐下,虽然于理不合,但是这两日和小姐相处下来,发现她不是一个会拿捏身份随意支使下人的主子,相互之间的距离感倒也少了几分。
穷桑清淡然一笑道:“你气他,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只不过是无故让自己替他遭了不必要的罪罢了。”
无欢蹭的一下站起来,很是激动地说:“小姐,您就是这样太纵容他了,我前阵子还觉得他对小姐也许是真心的,这如今,您瞧瞧他,公主赏了他几分妖冶女人,他就日夜沉醉在女色中,就连我去说也差点被……”
穷桑清平静地听着她的忿忿不平,直到无欢说不下去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她才略微抬高声音说:“我是纵他,那是因为他毕竟是君,我们没有权力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只是无欢,我对你真是失望,是我也太过纵容你了吗?”
无欢此刻的气愤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她不可置信地喊道:“小姐……”
穷桑清调整语气继续说:“我觉得与你有缘就拿你当妹妹看,你在我这边放肆一些没关系。只是毕竟身份摆在那边,若是你对国主也这样失了礼数,最终苦了只有你自己!你以为我现在受宠些,就认为国主一定要对我们百依百顺,可这是什么逻辑?你考虑过了吗,若是哪天国主对我没兴趣了呢?君心难测,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无欢虽然有时候鲁莽了些,但也不是无知的人,穷桑清这么分析,她应该能听进去。
穷桑清叹了口气,她还有没说的也是不能说的:耶若这么宠着自己恐怕也是因为自己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试问: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这样包容呢?作为一国之主更加不可能。
而穷桑清明白:造成无欢这样放肆,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是自己先对耶若无理,无欢不过是照搬了她的做法而已,原来根源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凡事要小心些,千万别让自己卷进麻烦堆里。还有你刚才说你怎么了,国主有为难你吗?身上有没有受伤?”
无欢有些愣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穷桑清转变之快,半响才回道:“他……哦,没事,国主不过是跟奴婢开了个玩笑。”
穷桑清很欣慰,无欢应该是明白过来了,她问这话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若是今后有人问起同样的话,无欢也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非往往是一不小心就从口中溜出去,你若是不时时刻刻惊醒些,不知道哪天自己说的哪句话就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寝宫里顿时冷了下来,寻常就数无欢话多一些,穷桑清不过是时而和她搭上几句。可现在无欢正凝神回味穷桑清的话,哪里有空余时间和心思来说笑呢?
苍白香烟袅袅上升绕梁宛转,映得丹红色横梁也显出几分朦胧虚渺的错觉。
和无欢说了这会儿的话,穷桑清觉得身子有些累了,迷迷顿顿的,困意泛滥。
这时候无欢忽然恭敬而惊讶地喊了一声:“国主!”穷桑清朝门口望去,耶若正站在门口,双足就在门栏外侧,紧贴着,似是想进又不想。
穷桑清遥遥对着他露出微笑,只是心中忧思: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听到了多少?
无欢出去之后,寝宫中更加寂静了,耶若不说话,表情和平日里全然不同,是冷淡是愤怒是不解,还是什么?穷桑清看不透也不愿看透,有些事,还是迷糊一些的好,看的太清,多的是绝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