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祭台,就看到乌压压的人头攒动,有不少是穿戴着不同朝服的官员,她看到百官之首正是宰相南宫谦。
只见他的视线落在正上方的祭台,目光悠然宁静,就算是隔了重重人群,也显得那样特别。
再两旁的是宫中女眷,看这情景,都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她也终于见到了皇后,进宫这么些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竟然一直未曾见到这位国母。
曾经想去请安,可是她派人来说是身体不适就免了这些繁琐的礼节,当时清还想是不是她不待见自己,可后来知道,这位国母一直是这样,时不时地就会“身体不适”为借口不见人。一年到头,都没有多少人会去她的清华宫,而昊玄帝也就是每月初一会去她那里坐一坐。
因此今天清还是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她有些年岁了,后冠下面的脸爬上几道细微的皱纹,但那股遗世独立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她目光似是无意地从清的身上掠过,带着神秘的笑容,清看不穿那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总觉得不安。
在她们当中清还看到了南宫蓝,她今天身着炫紫色绸锦斜襟祥云小袄,外披一件纯白的银狐肩衣,说不出的妖娆艳丽。
如此一遍看下来还发现不少人,同在深宫却无缘得见的人,趁着这个仪式也算是认个脸。接下去附近还有许多的宫人侍卫,她来不及一一看过去,因为祭天仪式开始了,太监尖利的声调响起,惊起了枝头的鸟,好似凤飞冲天。
天监师适时地出声说:“恭喜帝主,恭喜公主,这是吉兆啊。”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拖着冗长繁杂的宫妆,她朝圣殿走去。
头顶沉重的凤冠,本就是超越礼制的恩泽,她苦笑无语。实在不知昊玄帝是待遗韵公主好还是不好。
若说不好,那这盛大的认祖仪式岂是戏言?若说好,这般越礼之举,又能激起多少人心底的嫉妒,若一日皇恩不在,她该如何面对这猛兽般滋长的怨恨?
不知站了多久,眼前闪过多少或真或假的祝福的陌生脸孔,保持着那个对镜试验过无数此的完美笑容,不卑不亢,不矜不浮。
祭品放了又撤,歌舞轮番而至,礼官各司其职,宣读、跪拜、点火……
双腿被折腾的发麻,扶着无欢的手正欲起身,却瞥见侍从中一张熟悉的脸,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如同利爪挠心,惊叫声呼之欲出。眼前闪现纷乱的画面,头痛欲裂的感觉在此侵袭全身,一片混乱。
这时从手臂传来加重的力道,无欢面色沉静地端扶着她。这让她清醒了不少:按他的性格,既然敢出现,必然有十全的把握。她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忍下澎湃激荡的心潮,装作镇定地继续仪式。
朝昊玄帝行完天拜,祭天仪式终是结束。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回殿。离开前昊玄帝的神情意味深长:“自己留心点。”洞悉一切的目光让她心头凛然,东琴境内有什么是昊玄帝不知道的,泽无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监视而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心中忐忑不安,她已经支开身边所有人,就连无欢这一刻大概已经在瑞王府了。
清风一阵,眨眼对面他已落座,自顾自端起她桌前的酒杯,对着清喝过的唇印饮下一如当年。
喝完,他剑眉一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