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还能有什么打算?或许她可以跟着秦庄一样去浪迹江湖,不过秦庄拖家带口的,若是再带上她,那负担就太重了。
不知为何,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却忽然想起了赵逸泓描述的太渊的景象,若是真有这样一个地方的话,她还真想去看看。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面色平和。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她靠近一步,站定在耶若面前说:“打算谈不上,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把玩着手中的奏折,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照顾好她们,无欢和锦木,你也清楚,她们为你付出了多少。在这个世界上,这两个女人,一个愿意为你挡下所有危险,一个甘愿为你卖命,从未有过怨言。她们是值得你珍惜的人。”
清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会有种悲伤的感觉,好像真的要离开了,好像在留遗言。
因为在西弦的清风就将要逝去,而今后她或许又会换一个名字,换一重身份。
被握在手中的奏折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她看着耶若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奏折,脸上越来越冷,那种从内而外的怒气几乎就要喷发出来,但又被他硬生生地压下去,是的,他从来都是很能忍耐的人。
这么多年装淫卖傻博取国师他们的放松,他太能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情了。今天是因为清风这种老生常谈的语调,让他反感了吗?
但是今天,他想听也好,不想听也罢,清风总是要说的。
听到他沙哑低沉的话:“你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当然有,她继续回道:“我想要去见一个人,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他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想从中看出些什么,但是没有。
他应该清楚清风要去看的人是谁,玉颐宫中,郭罗氏。一个惨绝烈性的女子,她就像是一朵染血的牡丹,如此的华丽却又悲戚,盛放至极就是凋谢。
原来清风一直没发现,在她强势手段的背后,在她无理妒忌的背后,竟然是一颗最柔情的心。
清风是欣赏这样的人的,他们太过真实,真实到旁人不愿意探究他们的内心究竟如何,真实到没有人意识到他们也会伤悲,他们也有痛楚。
从紫宸殿出来的时候她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应该是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大理石地面上:他忍住的怒气在我离开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了吗?其实他不必对自己宽容的,若是生气,冲她发就好。虽然她不清楚他在气些什么,但是在离开前帮助他纾解心里的愤怒,也算是她的功德一件吧。而他这么隐忍的样子,反倒让她成为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玉颐宫越发的幽静森然了,门口重重侍卫把守着,就算是里面的人功力高强也逃不出去,更何况郭罗氏并没有什么功夫。
这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身上穿戴整齐的,从清风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是精心装扮的,她似乎从来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形象有一丝的凌乱,这样一个执着的女人,如今看来,真是叫人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