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男子惊呆,倒在地上的三人本要爬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住。
满月暗惊:他比那“小白脸”不知要厉害多少,恐怕与我满俊哥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待回过神来,黑面男子声音惶惶:“我等有眼无珠得罪了高人,请高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了我们。”四人中,他个子最高,年龄最大,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此时,另三人也看清了形势,恳求男子饶恕。
这四人如此可恶,那黑脸男子还偷袭那俊美男子,他恐怕是不能轻易饶了他们的。穆满月想到那男子,突然脸一红,心竟突突的跳个不停。
“若要我饶你们,不妨先把我的马拖了上来。”男子微微一笑,嘴角荡开的何止是醉人的阳光?还有豪爽的坦荡与无尽的包容。似是察觉到树上的动静,男子蓦地抬头,向树上望一眼,如玉般的脸孔完全呈现在满月眼中,那颗不安的心跳再一次加速,只怕随时都要跳了出来。
男子将脸移开时,满月竟有些不舍。满月居高临下,却见风中的男子飘逸洒脱,那感觉,他才是一个居高临下的上仙。
四名劫匪利索的跳到陷阱中,合力依次将两匹骏马分别拖出,尔后站在魁梧男子面前等他发话。
“以后不可再做打家劫舍之事。”男子微微一笑,笑容深处却有一丝愁绪,伸手,解下腰间玉佩,说道:“这玉佩少说也能换个几百两银子,你们拿去。”
那玉佩只有拇指大小,光泽莹润,纯白无暇,就像绝色女子娇嫩的眼中流出的一大滴纯洁的眼泪一般。这般的玉中极品,换个几百两银子恐是亏得大了。
穆满月俯身,仔细去瞧那块玉,却嫌看得不够清楚,身子再向下低一点,脚下却一滑,娇躯失控,从树上坠下。
不自觉的轻叫一声,满月闭上眼睛,暗自祈祷上天保佑。如此高处摔下,若得不死已是万幸。若只落得个残疾,已是老天开恩。
满月咬紧牙关,等待那将至的疼痛。
然而,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迎接满月的竟然是暖暖的怀抱。
满月欣喜的睁开眼,正撞见俊美男子温润而略带几分诧异的眼光,心,完全乱了节奏,脸一红,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到要道谢时,男子已轻轻将她放在一旁,转而将玉佩交到那黑脸男子手中,说道:“这玉佩换的银两,可供你们维持些时日,朝廷不久后便会发放官粮,不会再让你们忍饥挨饿了。”男子轻轻叹一口气,摆手:“去罢。”
四人心怀感激而去,不忘看一眼从天而降的女子。
四人尚未去远,英俊男子已将视线转移到满月身上,打量着满月,异样的感觉在心中腾腾升起,越看下去眼中的光愈加温暖:鹅蛋脸、杏眼、柳叶眉、小口,那眉目,那脸型,怎得如此像烟儿?
男子正是风之沐。此行正是要去月尧国。他本在皇宫中精挑细选了两百名护卫随行,然而,风之沐深知,若是有敌手精心安排,到了荒郊野外,带再多的护卫也无济于事。于是,风之沐令两百名护卫护送着豪华马车从大路经过,以分散敌方视线,自己却只带了一名贴身太监抄小路走。
眨动一下那含着一轮暖日的眼睛,收敛起心中疑虑,风之沐玉唇微启,只一个淡淡的笑就有万般风姿:“姑娘何以孤身在此?”看这一柔弱女子,若遇到强匪的是她,恐是不好。
定一定神,确保能将话音稳住,满月才开口:“那马不听使唤,闯入林中与随从失散,是以落了单。”自幼爱调皮,编惯了骗爹爹的谎言,这时,随口诌一个出来,心里却还是有种做错事的不安,毕竟是不习惯说谎的。
“姑娘是要去哪里?”风之夜声音暖暖,听那含着朝气的声音,看那不住眨动的璀璨明眸,这神似穆烟的女子,活泼明朗,与那淡漠的人比起来有着些许微妙的差异。
“我要去月尧国,可否同行?”满月莞尔一笑,莫名的激动之下那笑抑或有些走样,却也依旧灿烂。心跳尚未恢复正常的节奏,心里却明白:走这路的人,多半是要去月尧国的,与他顺路,甚好!
“正巧我们正要去月尧国,同行可好?”风之沐飒然笑道,与这弱女子同行,总不至于令她被强匪欺负。
“万……啊……爷,我们行程紧的很,带上她恐要耽误了行程。”一直闷不吭声的太监楚萧忽而一脸忧色,阴声说道。路途遥远,带上一个弱女子必定麻烦。
“哎……无碍的,姑娘之意如何?”风之沐轻笑道,没有明确的反驳,不必解释,只轻轻一句话,便令楚萧低头称是。
“既是顺路,有何不可?”满月心里乐得都要泛出一朵莲花来,却说得轻巧。
笑,却藏不住,在俏皮的嘴角荡漾开,明眸中那激灵的光晕,一波一波的溢出。满月蓦地转身,有意将眼中的欣喜藏起,说道:“我去牵了马来。”回眸一笑,雀儿一般跑入林中去了。
望着满月的背影,风之沐眼前又是一阵模糊:这蹁跹的影,简直与穆烟一模一样。
深山中,亭亭阁阁,房屋院落鳞次栉比,竟是好大一个山庄。此处与世隔绝,若是平常的人见了,或许以为这里便是世外桃源,而江湖人却都知道,这里便是可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的龙腾山庄。
威名远播,却神秘莫测,江湖中人大概都知道庄主姓墨,却没有人知道庄主的真正姓名。
所以,墨千羽,这个本该在江湖中轰动的名字,对大部分人来说却是陌生。
红日当头,烈烈的光洒在装潢清雅的紫黑色阁楼上。阁楼顶端,五步见方的平坦处竟摆着一只方桌,菜正热,酒正温。
不够温柔的风,吹动墨千羽的一蓬青丝。墨千羽纹丝不动,酒杯凝在手中,任由碎发不安分的亲吻着脸颊。
墨千羽对面,亦是一长衣男子,只见他:高鼻梁,浓眉毛,下巴微尖,方口,大耳,那深黑色的眼睛,虽然没有墨千羽的那般盈泽俊美,却也有着令人震颤的魄力。这人,颇为英俊,但这面容,在墨千羽这块无暇的美玉面前,只能无奈黯淡下去。然而,那光滑的额头上、和微微蹙起的眉心渗透的凌然与桀骜却给他增了几分光芒。
墨千宗,墨千羽的二哥,与墨千羽的大哥墨千万一样,有着神秘复杂而尊贵的身份。此刻,此人默然坐在墨千羽对面,沉稳的气势就如同一座即使历经了十级地震也不会倒塌的山一般。不急不缓的将桌上那杯斟的满到不能再满的酒端起,杯到嘴边,却不曾有一滴酒溢出,无声无息的将酒饮下,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动。
风将衣衫吹的猎猎作响,这不大的声音却将一切衬得更加死寂。墨千羽无声无息的斟满两杯酒,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