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两名男丁同时诺诺的答,握着扁担的手,明显的放松了许多。
“恩……”风之夜慵懒的应一声,不再说话。知道就好,若是下手太重,打出个三长两短来,看本王如何处置你们?只是……只是我怎会突然可怜起这个女人来了?恍惚的想着,风之夜不自然的弹弄起面颊边上的鬓角。
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且还使得这个贱女人得到了王爷的可怜,若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如此挖空心思的设计?兰偌闵失落的想,悔恨而恍然若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啪”、“啪”,两声响,扁担落下。
不是很痛,因为两个人都只用了一分的力气,然而,穆烟还是很委屈。穆烟咬着牙,不吭一声。
“住手!”突然而来的苍老声音突然令得两名男丁停住,只要在夜王府中,在执行王爷的命令时,就是皇帝前来制止也可以置之不理,唯独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风之夜的母亲,黄氏。
黄氏一向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见她在夜王府见到她,然而,此时她竟出现在了弄潮园中。
“孽子!老娘一天不在你就反了天了。”老太气呼呼的说着,蹒跚走来,手中拄着龙头拐杖,左右各有一名侍女小心的搀扶着。其中的一名侍女,正是梅儿。
原来梅儿知道平日里老太对穆烟比较疼爱,被拖出后,便径直去找老太了。老太闻讯,勃然大怒,连忙赶来。
风之夜恭敬的低身,鞠躬,声音轻轻,生怕声音再高一分,就会吓到孱弱的老人:“娘,你身子弱,怎么能随便出门。”
本就优美之极的声音,此时温柔的像世间最柔顺、最滑腻的棉絮,仿似专司乐律的仙子在耳边奏起了无比悦耳的旋律,穆烟静静的听着,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也忘记了疼痛。
“儿媳参见母亲。”兰偌闵行一个优雅的行一个标准的礼,低头时,牙齿咬紧了血红的嘴唇。然,抬头时,表情依旧是那样的恭敬与肃穆。不易被察觉的冷光在明丽的眸中悄然滑过,兰偌闵藏在袖中攥紧的拳头蓦然松开,想要倚老卖老救这个贱女人吗?来的正好!
黄氏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兰偌闵不必多礼,在侍女的小心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到风之夜面前,因气愤而抖个不停的双手举起拐杖,“啪”的打在风之夜身上。
如同一块不知疼痛的木头,风之夜一动不动,等母亲连打了三下才抬起头,笑嘻嘻的说:“娘,你的气消了吗?”
“消……消……我都要被你这个孽子气死了。”黄老太举杖,但见了风之夜笑吟吟的模样还是不忍心再打下去,只得将拐杖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这个总会惹事的孩子。
风之夜俯身,为黄氏捡起拐杖,邪邪的笑着,握住黄氏的手,将拐杖递到黄氏手中。
“快扶我的烟儿起来。”黄氏看着风之夜,又是爱又是怒。
“娘,王妃触犯家规,本该断手断脚的,孩儿已经是够宽容的了。”风之夜俏皮的笑,不忘斜眸看一眼穆烟,见穆烟一脸淡漠表情的看着自己,那不痛不痒的神态似乎在嘲笑自己,恨不得过去夺过男丁手中的扁担亲自重重一扁担将那女人打个呲牙咧嘴。
“断手断脚!”黄老太突然扬起巴掌打在风之夜脸上。
因为老太下不了重手,巴掌落下时,众人只听到轻轻的一声响。风之夜的脸也只是微微红了一点,而那妖孽,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一脸魅尽天下苍生的笑,一副乖孩儿的至美脸孔。
“一日夫妻百日恩,烟儿怎么说也是你的结发夫妻,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能狠心这样对她!”老太的责备声没有先前那样严厉,因为一怒之下给了风之夜一个耳光后,已有些后悔。
嫉妒、憎恨、苦闷甚至是自卑……各种苦楚的滋味在兰偌闵心中搅成一团,“结发夫妻”这四个字中的每一个都像扎在了心窝里。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对她都这样好?
“娘,并不是孩儿想这样,而是……”风之夜正说着,迎上黄氏愤怒的眼神,怕再说下去会惹得母亲更加生气,只好停下。转而看向在黄氏左侧搀扶着的梅儿,风之夜的眸中有一丝冷光划过:又是这该死的丫鬟惹得祸。
“这怪不得王爷,王爷打穆姐姐也是出于无奈,若不然,这家规可就形同虚设,传了出去,整个沧澜国的人都会耻笑我们风王府连自家人都管不住,还包庇自己人的。”兰偌闵突然慢吞吞的插言,不时疼怜的看穆烟一眼,仿佛在说,她不想看到穆烟挨打,也不想说这一通话,只是为了维护王府的尊严。
穆烟淡淡的笑,这女人,怎会有这样非一般人能有的心机?只这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不仅令黄氏无法再包庇自己,反而还给自己戴上一层为风王府着想的光环。穆烟想要再冷冷的讥讽一句,但,逞那种口舌之快又有什么意义?反倒会令兰偌闵更加憎恨自己,不是怕她,只因,真的不想再去招惹小人。于是,穆烟低着头,只是一脸淡漠的表情。
终于无奈的叹息一声,黄老太看一眼兰偌闵,转而又看看穆烟,最后老而不花的眼睛定格在风之夜身上:“烟儿犯了什么家规?”
梅儿有些发懵,小姐被陷害的事,她明明已告诉老夫人了,难道她上了年纪有点糊涂了。
“她偷了闵儿的东西。”风之夜轻轻的说。
“烟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相信她会去偷闵儿的东西?”黄氏又要动怒,女人之间的事情,她看得清楚,兰偌闵一次次的陷害穆烟,她不必亲眼看见也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怎么这个平日里聪慧之极的孩儿却一直蒙在鼓里不曾觉醒?
“这……孩儿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风之夜孩童般的笑,没有说谎,真的不会相信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扬、视珠宝为粪土的王妃会做出这种事来。然而,穆烟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不知道,之前的她,虽不得宠,却深爱着自己,虽不爱富贵,却也喜爱高贵的打扮,而自从上次醒来后,她竟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对自己不闻不问而且连之前最爱穿的衣服也都丢到一旁,只穿些素淡衣衫。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谁又知道?
原来你也不相信我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虽然努力的在告诉自己这个人对自己信任与否与自己全无关系,但穆烟心中还是有种微微喜悦的感觉。
与之相反的是兰偌闵,兰偌闵的心,绞的更加厉害。咬牙,蹙眉:这个女人……这个贱女人,我要你死无全尸!
“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这样对她?”黄氏向穆烟看去。
穆烟安静的趴在长凳上,此情此景,没有明确的命令,谁敢去扶穆烟,而穆烟索性安静的趴着,静静的看这一切,迎上黄氏投来的关切目光,心里又涌上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