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拿下家和装饰的顾忆城可谓春风得意,当晚便带着参与接洽这笔大单的手下们到风和日丽潇洒去了。
风和日丽是S市一家非常有名的日式居酒屋,特别适合下了班后呼朋唤友的小聚。
顾忆城虽然是老板,工作中也常常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冰山模样,不过私底下倒是没太大的架子,只是若即若离,将个人隐私保护得很好。要说一众同事里就陈子玉是他的铁杆,其他人都谈不上。不过,今天的老板好像特别的高兴,不光吃得欢,连同酒也喝得欢。因着他亲民的做派,原本还束手束脚的同事们也都渐渐放下了顾虑,热闹地攀谈起来,胆大如肖辉,甚至开起了自家老板的玩笑,说什么老板瞟一瞟,心花怒放了;老板笑一笑,掰弯烦不了。逗得在座的各位笑得前仰后合。
反倒是平日里特别高调的喻敏一反常态,缩在角落里闷闷不乐地独斟独饮,连同事的敬酒也懒得敷衍。呵呵,她倒是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于是大家就渐渐不再撩拨她了,转而纷纷向老板开炮。
原木的桌面上,一字排开了十种日本清酒,大家摇色子玩起了猜谜游戏,输的人要罚酒一杯。不过这个剧情可以反转,只要被罚的人能准确的说出罚酒的名字,便可以随意指定别人替他喝了这杯酒。如此这般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疯玩了起来。
旁人就不雷叙了,一不小心摇到闷不吭声的喻敏出题了。也不知是不是酒壮怂人胆,她竟指名道姓地要顾忆城、顾大少来接题。
啧啧,在座的都来了兴致,互相眉来眼去打着眼神官司,就盼着她能出一个惊世骇俗的难题,比如总裁你为什么不爱我?我要如何偷走你的心?之类的。这么个机会刚好可以借题发挥,既表了白,又可借机探探虚实,即便得不到回应,事后也可以假装酒后失言避免尴尬。瞧瞧,大家都帮她把退路想好了,就等她临门一脚了,实在是期待得紧。
人人都说女人醉酒百媚生,可爱且动人。酒对于女人来说,仿佛是一种软化剂,尤其是那些看似坚强独立的女人,沾了酒,就象功力不足的白娘子,多半要露出柔软温情的本来面目。喻敏本就生得俏丽,暗淡的灯光里,微醺薄醉,眼光变得如流动的水波,脸儿象红红的苹果,声音也如一杯甜甜的果汁,听起来竟满含孩子的童稚和少女的纯情。她一个眼神抛过来,是个男人身子都酥了。
“顾忆城,顾总,你能一下子说出这十种酒的名字么?”
“……”等着看好戏的众人集体大跌眼镜,这是什么鬼问题?
顾忆城倒是不动声色,反问到:“答出来如何,答不出来又如何?”
喻敏抬眼望向顾忆城,灿然一笑,仿佛昙花盛放,叫人惊艳,“答出来我是你的,答不出来你是我的!”
“噢——”所有人都惊呼了出来。原来这儿挖坑等着顾少呢!到底是御姐技高一筹,而且怎么算喻敏好像都不吃亏唉!
顾忆城的眼神一直望着喻敏,她没有闪躲,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安静的不能再安静。顾忆城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抿了抿唇,嘴角荡漾出比酒更醉人的笑,“好!我就试一试!”
“哇——”大家兴奋地鼓起掌来,这场面可真难得一见,纷纷掏出手机要摄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只见盘腿端坐着的顾忆城,姿态潇洒地拿起第一杯酒,浅尝辄止,回味了一下,便说到:“日本盛,甘口清酒!”
“正确!”充当裁判的肖辉大声地确定。
“月桂冠,辛口清酒。”
“正确!”
“大关辛丹波,淡丽清酒。”
“正确!”
“大关花泡香,微碳酸清酒。”
“正确!”
“菊正宗,纯米冷酒。”
“正确!”
“清州樱鬼酒,浊酒。”
“正确!”
“尾张男山清酒,甘口清酒。”
“正确!”
“獭祭纯米大吟酿,辛口清酒。”
“正——确——!”肖辉脸上的表情越发兴奋了,他都开始怀疑顾忆城是不是人类了。在他喝来,清酒只分两种,一种甜的,一种辣的,怎么他连牌子都能喝出来?真神了嘿!
“哇,总裁好厉害,还剩下两个了!”
“加油!”
原本安静的包间里,一下喧闹起来,怎么能不激动,就快见分晓了。
“嘘——”肖辉立起来,示意大家安静点,顺便瞟了坐在远端的喻敏一眼。好家伙,她的表情哪里是微醺,分明是醉大了,那赤果果的吃人的眼神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顾忆城喝了口冰水,洗去口中混杂的酒味,伸手又去拿了第九杯酒。
“这是本义传心牌雪纯米吟酿,辛口清酒。”
“正确!”
“最后一个了,好激动哇!”
“嘘——嘘——”
顾忆城为他们的认真感到好笑,一口喝下最后一杯酒,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说到:“这个——我猜不出来!”有点无赖的调调。
“哎呀——”
“虾米?”是失望的声音。
……片刻,大家才反应过来,顿时炸开了锅,一齐看向喻敏大呼:“敏姐,你赢了!你赢了顾总!他是你的了!”
“啊!敏姐赢了!我好激动!”
喻敏则懵了,顾忆城这就是她的了?直到被大家推搡着坐进顾忆城的座驾,她都晕晕乎乎的。在同事们一片笑闹声中,顾忆城载着她驶远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脸颊像火烧一样,痒痒的。她不自然地捋了捋秀发,实在不晓得如何开口。她还从未在这样的情形下与顾忆城单独待在一起过。她口干得厉害,嗓子眼仿佛能冒出烟来,连带着心下也是一片火海,急需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用啊。
“要我开空调么?”
“呃?”
“你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
短短的一句话,听在喻敏耳朵里那是比吃了蜜还甜,他好体贴,好关心她呢。
“我——我还好,不是——不是很热。”她说话舌头都有点打结。
“那就开窗吹吹风,散一散酒气。”
“好!……对了,你也喝了酒,应该叫个代驾的。”喻敏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送上关心。
“没事!”顾忆城心想,要把他灌醉,实在是有点难度。
其实喻敏也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两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城市的黑夜里穿行。喻敏不想停,她想一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因为这是女主人才有的专属特权。
“好希望就这么一直开下去——”心里想着,嘴巴里竟然说了出来。
“呵呵,那你住的地方也太远了。”顾忆城专注地开着车,丝毫不在意喻敏投来的痴情目光。
“我——”喻敏欲言又止。
“我现在是你的司机,待会儿你还要我干什么尽管说,过时不候哦!”
“……”
喻敏好想大声地说“我爱你!我要你!”可是勇气好像在刚才的酒桌戏言上用完了,此时反倒有些后怕。说完以后呢?若是拒绝,她,该怎么办?
罢了,罢了,她转身微微侧着头,将乌黑的长发对着顾忆城那边,在夜风中猛地呼吸了几口,劝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吧。
顾忆城像是感应到了她微妙的情绪变化,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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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大晚上的发什么酒疯?快叫他回去休息!”
“老爷,喻敏在车上!”
“啊?这样啊,年轻人有点夜生活无伤大雅,那就随他去吧!”老爷子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出了书房,“我困了,小陈明早再和我汇报。”
“是,老爷。”陈伯心里一通腹诽,老爷子的双重标准也太明显了吧,嘴上骂着,心里疼着,还当旁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呢。但他也真心为小少爷的婚事着急,趁着还有自主权,赶紧找个自个中意的。不然一等迈过三十岁的门槛,以老爷子急不可耐等着抱孙子的心态可不得硬塞上一个孙媳妇给他,到时就怕又重蹈了少爷的覆辙了。哎——难啊,老爷子的身体可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