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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姝凌等人见是蓝和阿寒来了,一段时日的相处知道二人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便收留了他们。心里只盼明早一过,事情能安定下来,不再起什么风波。

而林追忆见屋里只剩自己和杜汐飏二人,便将袖子撸起,伸到杜汐飏面前道:“今夜上不去了,谷里就那么几个人,怕是不好随便抓了供少主饮血,万一被发现了,起了争斗,我方没有胜算,所以——”

他话还没啰嗦完,便倒吸了一口气,见杜汐飏也不跟他客气,张嘴便咬了下去。因为常年练功的原因,杜汐飏上下两侧共有四颗牙齿比常人略尖略长,倒是有助于他瞬间撕开对方的皮肉。

这一咬非同小可,想必扯断了几根血管,林追忆因为吃痛,毫不掩饰自己的难受,兀自在那呲牙咧嘴。

对方终于“酒后饭饱”似的移开了嘴,用中指轻轻将嘴上残留的血迹涂抹开,那绝世妖孽的面容在幽深的夜里越发蛊惑人心。

而诡异的是杜汐飏刚吸完血,稍微运气过后,胸前那原本被血逐渐渗透的纱布已不再晕染开来,想必是止住了血。他苍白的面色也慢慢出现了一丝生气,全然看不到刚才那虚弱的姿态。

林追忆心里不禁暗叹:这魔功的确损阴坏德,竟靠人命来修炼,怕是会遭天谴。但转念一想,这世上若真有天谴的话,已在他手上断送的性命来看,他怕是死一万次而不足矣。

外面虽是没有什么风,但寒气却依然往里灌,让人不免一阵哆嗦。林追忆想到四月七月,天宇天穹,雨南陌北等人在外头挨上一晚怕是挺不过去,于是厚着一张脸,问道:“少主,可是让他们六人进来,外面——”

话不等说完,听到杜汐飏冷声道:“你也出去。”

林追忆见他有此一出,一时气结,刚刚放过血,头还晕的慌,竟撵他出去受冻!

可他毕竟深知杜汐飏的脾气,没有商量可言,纵使万般不愿,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边的雨南,陌北见他出来倒是没什么反应,但与他一向交好的四月七月和天宇天穹却一脸看戏的表情,脸上分明写着:你小子一样跑不了!

曼华宫那种压抑无情的地方,偏生的出了五个与其格格不入的人,归根结底怕也是林护法做得太没分寸了。除了当着杜千夜和杜汐飏的面,五人多数时候表情多变,没个正经。

远处,一袭白衣晃动,竟是阿寒走了过来。

“寒首领。”几个属下急忙低头问好。

阿寒眉头一皱,对这个称呼明显不适,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我同村里的几位大哥商量过了,互相挪动一下,空出两间屋子给你们住。今晚大家便凑合一下吧,外面冷的慌。”

听闻,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心道这番话怎会从冷漠疏远的阿寒口里说出。只是冒着寒气站一晚,她竟对几人上了心,有此安排。

即使早已麻木了的众人此刻心里依然有一丝异样,不免在想寒首领失忆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追忆倒是深知阿寒的品性,那姑娘虽是待人客气疏远,但却是个心软并且一直对生命抱有善意的女子。但是随便跟着她走了怕那杜汐飏会寻事惩罚他们一番,只得敲了敲门,准备向他请示。

屋里的男子将阿寒的话句句听在了耳里,不待林追忆开口便慵懒地说了句:“去吧。”

众人一听如同获了赦免令一般,心里顿时一松,跟着阿寒去了。

翌日,天微亮。几人同聚在杜汐飏门前,准备好一同离去。

蓝虽是对这个邪魅乖戾的少主心生反感,但能回到上面不得不借用他的力量,只得默不作声地随着阿寒一同过来,心想他怕是不会真心帮他,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提防。

一行人顺着崖底的一方走去,直至走进了才发现有一只天梯直通上面,为此蓝心里一黯,不免多看了杜汐飏一眼。这个男子为了寻到阿寒,想必是连夜赶造才将此天梯完成,那份心意再明显不过。

杜汐飏率先跃上了天梯,步履轻盈地踩了几步飞身上去,回头说:“让阿寒跟上来。”

阿寒听闻之后回头看了蓝一眼,见他安心的眼神,便飞身到天梯上一并往上攀去。林追忆等人紧随其后,蓝则是最后跟上来。

有功夫在身,几人只片刻便攀至崖顶,杜汐飏飞身上去,其余几人也跟着跃上去。不待蓝攀至崖顶,杜汐飏对林追忆使了个眼色,那一个眼神偏被蓝收入了眼里,急忙加快了脚步往上跃去。

只见林追忆在天梯顶端的两侧铁链上伸手按了一下,那天梯竟节节脱落,往崖底坠去。

蓝心里早有准备,急忙伸手抓住一块岩石将身子贴在了石壁上。但脚下没有可以踩踏之物故无法运功上来,那岩石因为承载的重量不轻,竟断裂开来,幸而被阿寒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身后,杜汐飏走了过来,随手抽出林追忆的利剑便往蓝刺去,嘴角绽放了一抹残忍鬼魅的笑容。

“不要啊。”阿寒拼命抓住蓝的手腕,身体一偏挡住了利剑刺向蓝,自己却被伤得厉害,一瞬间血流如注。

杜汐飏见势急忙收手,但伤口依然很深。

虽是受了重伤,阿寒依然紧抓住蓝的手腕不肯放松。

下边的男子感受到那黏热的血一滴滴落到脸上,心痛的忘了跳动,满脸伤痛的看着悬崖顶端的女子,因为担惊过度,凄厉地喊了一声,在这山谷里发出一连串的回音。

他真的要疯了,那个叫做杜汐飏的男人居然出手伤了她!

林追忆见到面前出乎意外的一幕,一瞬间的呆滞,急忙走上前来搀扶阿寒,却见她执拗地拉着下边的男子,眼神里除了坚定,竟还多了一丝视死如归,与君厮守的决然,心里跟着一痛。

这数十天的分别,阿寒已经把心交付出去了吗?那人不是他,不是杜汐飏,却是一个才见面数次的男人,他名义上所谓的兄长。

“少主,你看——”林追忆知道劝不住阿寒,此番将她拖走而将蓝抛至崖底,那丫头怕是会疯了,随他一起跳下去,只得询问一下杜汐飏的意见。

“蓝,若是今日你无法生还,阿寒便随你去。”

女子的一句话,温暖了下边的男人,也冰冻了杜汐飏和林追忆的心。

“拉他上来。”杜汐飏下令,那声音里多了一丝沧桑感,透着一股悲痛。

阿寒。

他心里轻念了一遍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大步离去。

蓝被林追忆一并拖上来之后,一把将阿寒搂在了怀里,伸手点住了她几处穴道,双手颤抖着抚上她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

“我没事。”倔强的女子开口安慰他,见他没了危险顿时松了口气竟晕了过去。

“阿寒便交于我们吧,你可以走了。”林追忆冷声说完,便伸出手试图将阿寒抱走。

蓝一顿,知道此刻留不住她,两方动起手来怕是耽搁了阿寒的治愈,只得忍痛松开了手,看别的男子将他抱走。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宿命将两人从此拉扯开,那些安逸美好的日子只是一场过往云烟,再不会出现在未来的生命里。

他希望那只是错觉,两人也只是短暂的分别而已。

看着几人走远了,直到视线里已捕捉不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他才怅然若失地往回走去。

行至谭府门前才猛然想起谭月尧被绑架的事,不知他脱险没有,于是走上前去喊了一个护卫问道:“谭大人可在府上?”

那护卫见是自家大人的好友,急忙恭敬地回答:“回蓝公子,大人外出一趟刚回府,可需要我代传一声?”

“不用,你待着吧,我自己进去便行。”蓝说完,往府里走去,心里不免疑惑这曼华宫究竟绑了他去做什么用。

“谭兄。”走至书房,蓝出声喊了一句。

“楚蓝!”谭月尧一见是蓝,竟没了平日的温雅,几步走上前给了他一拳,说道:“你竟没死!”

蓝心里一热,不禁又一黯,没想到谭月尧对他的挂怀是真心的,而自己却没在意他的生死如何,更多的是急于探清曼华宫的用意。

“看来你也没事,那便好。”蓝伸手拍了拍谭月尧的肩膀,心道这份看似兄弟间的情谊可是含了几分真诚。

“嗯,那魔宫看来抓错了人,竟又把我放了,让你担心了。”谭月尧生涩地撒了个谎,自己也觉得这说法太牵强。绝情如曼华宫一样的地方,只会滥杀无辜,又怎么会将抓错的人轻易放了。但是抓了他又放了他,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状况,却也说不清楚。何况在他看来,蓝不是江湖中人,这事不必将他扯进来,私底下也留了分小心,怕对方猜疑自己的身份。

蓝见他不肯吐露实情也便不再进一步逼问,笑了笑说道:“我前些时日因为一路追你到曼华宫,在打斗中失足跌落了悬崖,今日才刚脱险,眼下先回去跟我爹报声平安,你我抽时间再好好聊聊,今日暂且失陪了。”

“嗯,也好。楚大人那边寻你不着都张贴公文了,快些回去吧。”谭月尧说着,一路将他送至门口,又道:“彦彬,王骏他二人这几日也四处找你,就差没有贴出悬赏了。”

“呵呵,那我倒是要一一登门一趟了,近日害大家担心了。”蓝说完,便往楚府的方向走去。

行至门前,护卫见是他,面露喜色,刚要出声通知里面的人却被蓝伸手制止。

他原本想安静地踏入府邸,却见楚涟灏一路小跑奔向他,一脸开心地大喊:“大哥回来了,大哥没事。”

这一吆喝,楚逸云,墨溪和下人们全聚到了院子里,纷纷向他聚来。

“爹,孩儿前几日失足掉落悬崖,索性没伤着,今日才找到法子爬上来,害您担心了。”蓝首先对楚逸云说道。

“唉,没事就好,不然我可怎么跟,跟,算了,先回房间洗个澡换件衣服吧。”楚逸云扬了扬手,因为念及旧人,一脸的感伤。

蓝自然知道他嘴里的人是已逝的父亲,心里不免一痛,对众人点了点头便往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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