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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渐行渐远

梦晴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人生中很多事就像这湖水一样,表面上平静安详,其实底下却是暗流涌动。她忍不住拿起一颗小石头扔入湖中,“咚”的一声,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

“石头上凉,不要坐在上面。”清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梦晴和陈子霖如约陪着她的父母来逛园子,二老兴致很高,一路游玩拍照,体力比年轻人还好。而他们在一旁演绎恩爱夫妻的戏码,他一路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彼此手心都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那湿热黏腻的感觉她都快要受不了了,可是一贯更讨厌这种感觉的他却始终牵着不放手。要知道,他们每次做爱之后,无论多晚多累他都会第一时间去浴室洗澡,只因为讨厌汗水在身上黏腻的感觉。

今天这戏演得真是委屈他了。最后,直到来一个电话,陈子霖才放开她。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们。”梦晴站起来说。

“是啊!子霖,你去忙吧,梦晴陪我们就好。”袁妈妈说。

“没事,没有比陪家人更重要的事。”陈子霖微笑着说。

梦晴心中冷嗤,这台词说的真动听!她突然觉得演员其实也是一个不容易的职业,演戏真的挺累的,反正她身心俱疲。

傍晚十分,游园回来,梦晴陪着妈妈去市场买菜,她挽着妈妈的手正要走出市场,迎面却遇上了沈知群和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梦晴,好巧。伯母,您好。”沈知群笑着打招呼。

“知群,好巧,来买菜吗?”问完她又觉得懊恼。废话!来市场不买菜难道来旅游啊!

“是啊!要到同事家聚会,来买些食材。”

“哦,那不耽误你们,我们先走了,拜拜。”梦晴说完拉着妈妈走出了市场。

他没介绍身边的女孩儿,是女朋友吗?长相气质都不错,和他挺般配的。梦晴神游着,听到妈妈在一旁说:“啊!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小伙子就是你以前上学时暗恋的对象吧?以前看着就挺有书卷气的,现在依旧是一表人材啊,应该挺有出息了吧?”

梦晴惊讶,妈妈怎么会知道她暗恋他?呵,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提这些干吗?他现在是医生,刚刚海归回国。”

“是吗?是小时候的事?你来这儿上大学恐怕也是为了他吧?海归?难怪有一阵子你特别关注留学信息,也是打算去找他的吧?”

梦晴无语,她发现其实父母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了解我们!是的,她曾经一度打算毕业去美国留学继续追随他的。可是,还没等毕业他就有了女朋友断了她的念想,她也遇到了陈子霖,并且迅速地嫁给了他。

“梦晴,想什么呢?妈在和咱们说话呢。”陈子霖搂上她的腰说。

梦晴收回思绪,“嗯?妈您说什么?”

“我和你爸明天就回去了,你们俩好好照顾彼此。”

“多住几天呗,这么着急回去干吗?”

“不了,你们工作都挺忙的,想你们了,过些日子我们再来。”袁爸爸说。

“行,明天我安排车送您们回去。”陈子霖说。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订好明早的车票了,坐动车回去,很方便的。”

“那我们明天送爸妈去车站。”陈子霖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梦晴碗里。

“嗯。”梦晴轻声应着。

晚饭过后,一家人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便各自回卧室休息。

“我看他们俩就是有问题,这恩爱的样子根本就是演出来的,咱就应该多住几天。”袁妈妈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操心了,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了,你住在这里就管用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哎!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们结婚,两个人天差地别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那句话,你以为当初你能反对的了吗?莫操心啦,莫操心啦!”袁爸爸说。

“你看看你不负责任的样子,梦晴是咱的女儿,不操心她操心谁啊!”

“她的人生她要自己走,咱们替代不了,她的选择她要自己承担相应的结果。咱们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她,这就够了,知道了吗?我的老伴儿!”

这边,梦晴也卸下了伪装,客气地说:“谢谢你这两天配合我演戏,今天还耽误了你一天的时间。”

“别这么说,我是她们的女婿,这么做是应该的。”

梦晴垂眸没有说话,转身走向浴室,刚走两步,手肘被人从后面拉住,“我明天出差,你……继续留下住吗?”

“不了,这里去电台不如那边方便,我还是回去住吧。”梦晴不假思索地回答。

气氛瞬间僵了下来,良久之后,陈子霖松开她,冷冷地甩出两个字,“随便。”

梦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思绪万千,她知道他已经放低姿态了,他在试图挽回他们的婚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纠结拧巴,敏感多疑,想要离婚却又拖泥带水。一如从前面对他?心里却过不去那个坎儿,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她介意做别人的替代品,然而自己也好像并没有全心全意地去爱他,这样的自己她真真的讨厌!

第二天,送走梦晴的父母,演出结束。

梦晴收回挽在他胳膊上的手,“谢谢你,我走了。”

陈子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先陪我去机场,然后让小刘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很方便。”

他看着她,心里百转千回,喉结几番上下滚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松开她的手腕,转身大步离开。

车站人来人往,陈子霖个子很高,直到很远梦晴都能在人群中搜寻到他,他始终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在电台的办公室里,梦晴整理着广播稿,张玥在一旁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她:“梦晴,你很不够意思哦!为什么瞒着我们?”

梦晴闻言一愣,“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对不起,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为什么没必要说?这么好的经验,你在这里做助理根本就是屈才了,你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主持一档节目,真的,我相信你一定有这实力。”

“嗯?”

“我找到你以前配音的资料,相当专业!为什么没向那方面发展呢?”张玥不解地问。

“哦,原来你是说这个。”梦晴还以为她八卦出了她是陈子霖的妻子这件事。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说什么?”

“没什么,毕业后我就立刻嫁人了,做家庭主妇了。放弃了配音工作。”

“真的?那为什么现在要出来工作呢?”

“因为新时代的女性要经济独立啊!这样在家庭地位中才不会落入下风。”梦晴半开玩笑地说。

“这倒也是,现在社会是这样的,那个新的电视剧叫什么?哦,《女不强大天不容》,现在咱们女性确实顶半壁江山!”

梦晴笑笑点头。

张玥在一旁更加哀怨地说:“可怜我现在这么强大,都没有男人敢接近我,你说我变成剩女是我的责任吗?那些好男人都在哪呢?”

“既然这么恨嫁,适当降低一下标准不行吗?”

“不行!宁缺毋滥你懂吧?不将就,决不将就,这是生活态度!”

不将就?梦晴在心里默默地念这三个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梦晴收回思绪,“喂,有何贵干,我的大小姐?”

“晴儿,这周末咱们去南山度假村吧?我这有五星酒店的优惠券。”

“好啊,你和美婷都有空吗?”

“我们俩倒班呗,就这么说定了啊!”

周末早上,梦晴简单收拾了衣物,背上双肩背包站在小区门口等她们。但是,没等来她们的人却等来了电话。

“晴儿,对不起啊!我们要临时加班,晚上才能过去。”郑媛连连抱歉。

“哦没事,那我等你们晚上再去吧。”

“别!你不用等我们,我已经派了司机过去接你了,你们先去,晚上我和美婷一定到!”

“谁?除了咱们仨,还有谁去?”梦晴正疑惑着,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宝来停在身边,车窗下降,她看到里面的人,不由得怔在原地,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郑媛!”她兴师问罪的声音响起。

“啊!要去忙了,挂了啊!晚上见!”郑媛像有千里眼一样,猜到沈知群一定出现了,奸计得逞地迅速挂断电话。

顾美婷在一旁担忧地问:“郑媛,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你别忘了,梦晴是有夫之妇。”

郑媛不以为意地说:“那又怎样?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他陈子霖的绯闻都上头条了,梦晴和知群约会为什么不行?”

“话不是这么说的。”

“放心啦,梦晴说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婚了,像知群这么好的男人,梦晴错过一次决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咱们做朋友的关键时刻就要帮朋友一把。”

“希望不是越帮越忙就好。”

“怎么会?”

车里回响着志玲姐姐嗲嗲的声音,提示着前方路口减速慢行。梦晴十分局促地坐在车里,手指不停地绞着衣服,心里腹诽着郑媛这个臭丫头,跟她玩儿这手?她饶不了她!她也真是傻,五星级度假酒店怎么会有优惠券之类的?她越想越气,气郑媛也气自己。

沈知群看着拘谨的她,关切地问:“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晕车了?”

“说什么?谁会关心我的感受?你们的决定,我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梦晴一股脑儿的把气撒到他身上。

“她们也是突然要加班的。”

“哼!不用替她们解释,之前她们也没告诉我你会去。为什么你们都这样?”

他见她真的生气了,于是靠边停车,“梦晴,我觉得你一直对我有很大的不满,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突然留学?怪我四年一直都不跟你联系?”

“我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责怪你这些?”

他叹了口气,“梦晴,我知道很多事发生了再怎么解释也显得苍白,当初离开是偶然,一个很好的机会我没有理由不把握住对不对?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你知道吗?那边的教育体制跟咱们这边相差迥异,我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有看不完的讲义,做不完的实验,我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想那些感情的事。”

“是吗?那么那张相依相偎的照片从何而来?”

沈知群闻言一愣,努力回忆了半天她口中的照片,他突然闭着眼睛苍凉的苦涩一笑,“原来是因为那张照片才把你推向他身边的,是吗?”

“不全是。”梦晴诚实地回答。

车内寂静无声,两个人沉默着,梦晴先开口说:“都已经过去了,反正也回不去了,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梦晴,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那张照片,你会嫁给他吗?”

这个问题梦晴曾经也问过自己,她的答案是:“会!”

当初,陈子霖给她三天时间考虑,她最后做出的选择不是一时冲动,不是意气用事,是听从心的选择。

沈知群听着她的答案,良久之后,他收拾好失落的表情,微笑对她说:“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向前看,眼下我们就好好享受这两天的假期吧。”说完,他发动车子,志玲姐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和她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情深缘浅?或许连情深都谈不上,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什么都是速成的,能有多深的基础?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因为一张照片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弃,而后又迅速地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其实她有什么资格矫情这些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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