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虹阻止了前进的尚晴,问道:“你真的那么恨他?”
尚晴没有理会上官虹,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司空乱,司空乱的身子在上官虹身后略显的消瘦,一身黑袍裹着干枯的身躯,让他整个看起来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他的确老了,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人一个个都亭亭玉立,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是该他退休的时候了。可他不甘心,他一手埋下的根源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向着他,非但不向着他,甚至都要与他拼命。他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安排了几个人手出来偷学武功吗?难道这也有错吗?只有武功学的多了,才能在江湖上立足,才能让别人看得起,难道这也算是他行骗吗?司空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说自己是骗子,都说自己猪狗不如。
尤其是听到尚晴此刻的话,更让他不解。
“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骨。”
一个女儿家,能说出如此的话,那她的恨意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司空乱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但上官虹明白,他看着尚晴淡淡的说道:“好,我要你亲手杀了他,谁敢阻拦谁死。”
尚晴向着上官虹笑了笑,她知道她没有能力杀司空乱,毕竟他是自己的师父,她的一身武功都是学至于司空乱。但她不怕,哪怕是死,尤其是死在司空乱手中,没有他,自己已经死了,那就让他造出来的生命从他手中流逝吧。
上官虹一斧定乾坤,让一直准备着做渔翁的司空乱如今形只影单,让本来柔弱的尚晴因为上官虹的一句话而变的坚强有信心。
她准备亲手杀了司空乱,这一点需要信心和勇气。现在她具备了,她手中握着幻着绿光的毒针,一步一步的向着司空乱走去。
花喜银很无奈,她虽然认识上官虹,但却不知道他有如此的武功,甚至还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傻子。现在她看到了尚晴要杀司空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办了,毕竟这里是她的万花楼,出现死亡事件后肯定会影响生意。但周妍给了她一个信号,冲她点点头,这就是要她不要参与这件事中,因为她只不过是义律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一个为义律打探消息的人,她只要有消息,可以完全不在乎损失多少。
司空乱要反抗,哪怕他眼前之人高出他很多,他也要反抗,因为他是司空乱。
司空乱甩出紧紧攥在手中的毒针,青光闪动,眼看就要射中尚晴,还有一些飘向上官虹,看似很慢,其实已经到了身前,却见到上官虹身子一动,那些毒针就跟着他动,然后疯狂的追向他,从他胸口刺入。
尚晴惊讶,她没有想到司空乱如此卑鄙,也没有想到这个高手竟然连这么简单的暗器都多不过去。可上官虹没有死,也没有中毒,因为他的脸色依旧红润,他的性子依旧暴虐。
因为他手中的斧子已经向着司空乱砍去,司空乱后退,同时手中多出了一把刀,刀光闪动,抵消着攻过来的斧子。
司空乱要拖延时间,他看着自己的毒针射进上官虹的胸口,他了解自己的毒,内力或许可以封住一时三刻,但却不能长时间的动用内力。在他看来上官虹中毒了,但却用内力把毒封住了,所以他还没有倒下,还能使出斧子攻击自己。现在司空乱不怕他攻击,只要自己能拖住他,等着他自己倒下去。
司空乱算计的很好,可他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上官虹的斧子很快,快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快到他第一招刚刚躲开就被别人的第二招扫中。这一斧子没有砍死司空乱,而是让他动弹不得,只能有一张嘴还能说话,他的胳膊脱落,他的腿骨折,这就是上官虹一斧子的威力。
司空乱不甘心,他瞪着上官虹吼道:“上官虹,你我本无冤仇,为何如此对我?”
上官虹?徐疯子看着上官虹问道:“你是上官家族的上官虹?”
段险暗叹道:幸好刚才没有真的和这个人打起来,他是上官虹,天生神力,手中斧子更是诡异难测。可段险也很纳闷,他知道的上官虹是一个傻子,虽然眼前之人刚来时看起来的却如同一个傻子,可现在他怎么看这人怎么精明,哪里还有傻子那一说。
尚晴却是无动于衷,因为她本来就不知道谁是上官虹,不过此刻她却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她要报仇,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就是尚晴。
听到徐疯子的问话,上官虹道:“哪来的疯子,一边待着去。”
徐疯子一愣,然后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虽然跟着义律,但他还是穿着以前的破旧衣服,头发依旧喜欢披散着,看起来本就是个疯子。更何况他还拄着一个拐棍,鞋子已经破烂不看,十个脚指头全部露在外面,但却没有一个坏的,所以他不瘸。不瘸却拄个拐棍装瘸子,如果他不是疯子那谁还是疯子。
徐疯子却笑道:“他不能死。”
上官虹一愣道:“为什么他不能死?难道你要替他死?”
徐疯子没有理会上官虹,而是冲着司空乱问道:“你可想死?”
司空乱摇摇头,这一刻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刚才徐疯子想要杀自己,现在他却要救自己,管他是真是假,现在只要有人能救自己就可以了。
徐疯子却接着问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空乱疯狂的点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他也会答应,这些条件换自己一条命,值了。
“我不但能保你性命,甚至还可以把你的伤治好,但从此之后你就不再是什么水月宫的人,而是义律府的人,只听从义律的调遣,你可愿意。”
徐疯子的这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虽然花喜银知道徐疯子是义律的人,但她也没有想到这徐疯子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收录人当卖国贼,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跟朝廷对抗吗。
周妍望着徐疯子,很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这个疯子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是假疯的话,那他这一句话就能致命,如果真疯,他说出这样的疯话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一句话就是司空乱也犹豫了,他不再是疯狂的点头,而是睁开惊恐的双眼望着徐疯子。他想看看这个人是真疯还是假疯,他不敢赌了,如果对方没有疯,真的是义律府的人,那自己还可以信他,跟着他去义律府,只要能活着,管他什么卖国贼不卖****的,活着就好。可如果他是假疯,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疯话而已,那自己可就惨了,不点头还好,一旦点头,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在司空乱忧郁的时候,徐疯子接着道:“你可以考虑,但只要我从这里把你救走,再不给我一个答复,我会立刻杀了你。”
还有考虑空间,这是司空乱没有想到的,他忙点头,心中暗自盘算,只要他能把自己从这里救走,那他肯定就是义律府的人了,如果他救不走自己,那还谈什么卖国不卖国的啊。
徐疯子看向上官虹,上官虹还在震惊中,他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和义律府有关,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他看向门外,好像那里有人在指挥着他,给他出注意一般。但门外没有一个人影,有的只是碎裂的石块,和慢慢的沉下的飞尘。
“上官大侠,能卖给在下一个薄面吗?”
上官虹怒道:“为什么要卖给你薄面?那谁来给在下一份薄面呢?”上官虹发怒,因为他得不到解决这种事情的办法,他很生气,为什么刚才那个人不告诉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个人,是杀还是放,还是一切听从他安排呢。
徐疯子问道:“那阁下想要什么薄面呢?”
上官虹一愣,心道:莫非他还真的给自己面子不成。口中却说道:“他的命是在下的,你不能杀他。”
徐疯子道:“你可以杀他,但不是今天,今天我要救他,谁也拦不住的。”
“那在下呢?能不能拦得住呢?”
声音是从外面飘来的,徐疯子听到这声音一愣,然后皱了皱眉头,他想不到,来的人怎么是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这让他如何处置。上官虹却是一喜,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他来了,他来了,这一切都不管自己的事了。
段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来到广东就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又遇到了一个自己不该遇到的人,得罪不起的人。尚晴也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心中暗道: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寒家寨做客的吗?怎么会跑到青楼来呢?哦,他也是男人,男人都喜欢美女,而美女总是在青楼中,他来是应该的。
来人是一个疯子,一个和徐疯子穿着一样破烂的衣服,只是来人手中没有拐棍,他不是旁人,正是李三。
上官虹看到李三一步步的走过来,忙道:“你来了就好,这下不管我事了。”
说着他端起他手中的斧子,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碎石坐了上去,好像真的打算看戏一般。
李三看了一眼上官虹,然后点点头,对于这个从排忧面馆就开始跟着自己的高手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置了。他不知道上官虹是不是义律派来监视自己的,但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对的话,只要是李三说的,他都听从。刚才李三在来的时候遇到他,便安排他来这万花楼演一出戏,现在戏演完了,他就开始退场,准备看下一场戏了。
徐疯子看着李三,然后问道:“你真的要阻止我吗?”
李三看着徐疯子,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然后淡淡的说道:“人人都说徐疯子成了卖国贼,帮助义律向国内输送鸦片,当时我怎么也不相信,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要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被义律收买,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徐疯子,第一个来这里的人是徐疯子,那现在来的人是谁,司空乱摇头,段险摇头,尚晴也摇头,只是她隐隐知道了什么,当初第一次在排忧面馆见到他的时候她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只是没有人相信她而已。现在段险和司空乱的眼睛不停的在徐疯子和李三身上打转,同时带着疑问,只是这一刻没有人回答他们而已。
徐疯子看着李三,然后点点头。
李三的脸随着徐疯子的点头变的扭曲,甚至是痛苦,只是他还是不相信,从中原来的大侠徐疯子会干出卖国的事情,他还要问,问最后一次。
“你真的做了卖国贼?”
李三来了,这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尤其是徐疯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三来了。他该如何办,面对李三的步步紧逼,他该说出事情的真相,还是隐瞒一切,任其发展呢。
徐疯子犹豫了很久,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李三,看着李三渐渐的从愤怒中平缓过来,看着李三的眼睛从怒火中烧变的越来越清明,看着李三的气势从高不可攀降落到平起平坐。他不忍心去点头,因为他不想看到他和李三撕裂的一幕,不想让李三知道这真实的一切,但他又瞒不住,毕竟纸里包不住火。他肯定早已听说了这件事情,所以他才会来的,才会质问自己的。
徐疯子最后还是点头了,随着他的头一点点的向下低去,李三提在嗓子眼的心也在一点点的掉落,然后是稀里哗啦的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