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伊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位猜不透年龄的女子,气质如兰,仿佛只看一眼,就能净化心灵。
“仙......仙女姐姐,我这是在哪儿?”
女子捂嘴一笑,“叫我眉姐姐吧,这里是蓬莱山玉清宫西厢客房。”
蓬莱!?传说中的仙境!她一扫疲惫,眼前每一件事物都令她兴奋激动:比丝绸更纤薄的被褥织物,透着金丝光泽的木质家具,黑石地板被打磨得如同平湖镜面,一尘不染。一间小小客房,陈设简朴至极,用料皆为上上乘的玉石佳木…生活在被稀世珍宝围绕的环境里,难怪仙家大多视金钱如粪土。
梳洗完毕后,她再次绾回汉人发髻,一半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只插自己的琉璃发簪,好一位温婉动人的汉家闺秀!眉姐姐拿出一套棉白长衫给她换上,单单内外两件,竟不冷不热,清爽透气,舒适度刚刚好。
“来,随我去见乌公道人。”眉姐姐推开房门,辉光渐盛,一个全新的世界就此开启——
脚下黑石地板从客房延伸至室外,旱白玉栏杆围绕着依山而建的层层宫阙,顺势延绵。她快步走到平台上,倚着白玉栏杆向下望,众仙在偌大的广场上来来往往,有的刚御剑归来,有的欲乘云而去。再向上望,一条长长的天梯台阶顺山势直插云霄,尽头处,好似黄金玉石打造的玉清宫主殿在流云中忽隐忽现,霞光冉冉。年少时曾让芷伊咂舌惊叹的未央宫与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怪不得封逸尘说,蓬莱富庶远在大汉之上。
在偏殿见过乌公道人后,他收了芷伊的白玉纹牌:“既有接引人推荐,又是从归墟逆境来的,就算是我蓬莱弟子了!天赋固然重要,三年学道不能少,自己多多勤奋努力吧!”
芷伊顿首行礼,“多谢乌公道人指教!”
......
退下后,眉姐姐带她去学道弟子居住的厢房。穿过层层院门,拐进入一个小庭院。女孩们叽叽喳喳,嬉笑打骂,颇为热闹。眉姐姐无视混乱,径直带着芷伊来到“丁亥”号厢房,介绍完同室的九个女孩,说:“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到处转转。”
眉姐姐一走,女孩们立即围上来,她们看上去十八九岁,个个清丽脱俗,纷纷和芷伊搭话,消除了她初来乍到的胆怯。
“听说你是从归墟逆境来的,真的吗?”
“归墟逆境?”
“就是那个大漩涡啊!好看吗?壮观吗?”
“难道,你们不是?”
“咱们丁亥的几个姐妹,都没有经过归墟逆境。你是第一个呢!”
看着众姐妹期待的眼神,她十分不解:
“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受,最好不要经历。”
一个叫见玉的女孩解释道,“玉清宫学道弟子数百人,大多是东海三山仙家子弟,随父母从海上而来。一部分是九州各洞府的仙家子弟,随父母通过虚境之门进入蓬莱。而另一部分…...”她看着芷伊,眼里放光,“散落在各地的天生异人,会在’接引人’的指引下,经归墟逆境,从人间现世界直达蓬莱所在的太极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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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无梦,第二日清晨,芷伊精神好了很多,奇妙丰富的新环境,让她暂时忘记尘世间的创伤。
眉姐姐来接芷伊到膳房吃早点。早点品种之丰富,囊括天南地北,香辣辛酸各种口味,且无限量供应。芷伊情绪再次高涨:瘦下去的,终要补回来!!!
“眉姐姐,你怎么不吃?”说话时,她嘴里还包着像珍珠丸子。
“我辟谷很久了,只在午时吃一点粥。”眉姐姐答道。
望着漆木盘里堆积如山的糕点,又想起封逸尘的教诲:“如果连辟谷的节制力都没有,还修什么道?”她羞愧得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呃,我吃饱了。”
……
与眉姐姐漫步于各个学宫,一路上遇到的学道弟子,大多穿得和芷伊一样,棉白长衫,简朴得再无更多饰物。还有其他各色仙家,有人皮肤黑如碳,只有眼白是白色,有人全身长满细小鳞片,流光随动,有人手脚极长,老远就能见他立在人群堆里,芷伊投去好奇的目光,却被对方甩回一个不屑的眼神。
不敢冒犯他人,芷伊只好偷瞄那些新奇的事物,听眉姐姐悉心介绍:
“冥海有三山,蓬莱,方丈,瀛洲。唯有蓬莱和海内来往最为密切,其他二山居住着隐士仙人无数。蓬莱山有八个宫殿:玉清宫,天微泽,九渊阁,冥夜丘,阙光阁,紫芝崖,太玄宫和殷寿宫。各有所长,相距遥远,互不相望。”
听到“九渊阁”三字,她心里猛然一震,封逸尘曾说他是九渊阁的主事。
“咱们所在的玉清宫,主司学政,为各宫之首。由蓬莱掌教——玄徽真人直接掌管。另外七宫,除没落的殷寿宫外,各有一位掌事主管,其下有多位主事和长老,主事下又有执事,负责日常事物。我呀,就是玉清宫的执事,专门看管你们这些愣头青!”
“眉姐姐,以后,我就是玉清宫的弟子吗?”
“不,初来蓬莱,都要在玉清宫学道三年,资质好的,两年就可以;资质差的,咳,咳,我有见过十几年的……”
“十几年?”芷伊极不自信的把自己归到资质差的那一类。
“嗯......三年后,法术均衡的优秀全才会被收入玉清宫。”眉姐姐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其他人依据自己的专长,参加各宫会试。由主事和长老甄选弟子,十之有三的人会被选上。那时,才算正式拜入师门,承袭秘术,真正踏入修道阶段。”
“那剩下的七层人呢?”
“若多年未能拜师,只得自认技不如人,要么回三山过逍遥日子,要么回海内做个散仙,大隐于世间。多年学道积累,和普通凡人比起来,也相当了不得!不必担心,你自接引人推荐,想必天赋极佳,进入前三层,不难。”
“我……?我哪有什么天赋,只修过一点冰霜。”
“冰霜啊!属五行中的水,你应该去九渊阁!”
眉姐姐没注意到芷伊拧巴古怪的表情,继续说:
“九渊阁位于蓬莱东南海岸,临悬崖而建。其弟子习六韬三略兵法,控阴阳五行,刀里来火里去的,整日剑不离手。咱们掌教玄徽真人就出自九渊阁,五行皆修,能驭真龙!对了,只有他们和冥夜丘对武学有硬性要求,你可要做好准备。”
“我在西域学过一些防身术。”
“再好不过!把修行重点放在五行水法上,你一定没问题!”
这话可不是安慰,六宫中顶尖高手,大多经归墟逆境而来,她是真正看好这个不娇柔造作的姑娘,倘若进入九渊阁修道,将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