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颜倾刚刚醒来,候在外间的秋兰便手脚麻利地给她更衣,梳洗什么的更是尽心。看她眉眼里藏不住的喜气,颜倾想昨天的承诺真是没白许。
用罢早膳,颜倾刚想喝杯茶,前边就有人来请颜倾去前厅见客,她只好忍着等到了前厅再喝。
颜倾一入正厅便看到了饮茶的墨渊,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锦衣,袖子与前襟绣有祥云图案,腰间系一块环形白玉,又儒雅了许多。
似是感受到颜倾的目光,墨渊抬起头向门口看去,目光相对,颜倾倒没有被窥破的尴尬,笑着进了屋:“正好我口渴了,不知客人喝的是什么茶?”
墨渊眼睛随着她的步子而动,只见她一身海绿色蝴蝶纱裙,本是很出挑的颜色,在她的身上却相得益彰,更衬得肌肤如雪,精致的发髪上斜插着一只芙蓉玉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碰撞,声音很是好听。
颜若鸿看颜倾不知礼数,想要出口训斥,然而见太子眼含笑意,自己也就不多事了。
这边颜倾自己倒了杯茶一气喝下,又倒了一杯正喝着,墨渊心疼地开口说道:“这么好的茶,可不是你这样喝的。”
颜倾径直喝了那杯茶,又倒了一杯,只是这次不着急喝,而是将杯子晃了晃,端在眼前:“不过是一杯茶,莫不是不同的喝法还能喝出不同的味道?”
墨渊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这茶得来不易,唯有细品方不辜负制茶人的心思。”
颜倾闻罢一挑眉,不就是碧螺春吗,要不是口渴她才不喝这么浓的茶。便戏谑道:“太子怎知我没细品?此茶清澈明亮,清香扑鼻,浓郁甘醇,味鲜生津,确实不错。”
墨渊没想到她那般牛饮还能尝出滋味,一时有些诧异:“没想到颜小姐还懂得品茶。”
颜倾撇了撇嘴:“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一旁的颜若鸿也有些奇怪,他也不知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那么会喝茶了,但只道是自己对她关心不够。见她出言不逊,便道:“倾儿,不得无礼。”
墨渊道是不以为意,只是看颜倾的眼神多了份探究,不知这女子还会给自己什么惊喜:“无碍,是我少见多怪了。这茶是日前父皇新得的,赏了我些,这才拿来给老师尝尝鲜,没想到颜小姐一品便道出了此茶的精妙,真是令人钦佩。”
颜倾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茶在她那也确实算不得什么,谁知道是他巴巴地来献宝的:“这算不得什么。”
墨渊见颜倾脸颊微红,更觉可爱:“父皇先前也道此茶精贵,只是还未曾赐名,不知颜小姐可有好的提议?”
颜倾心想这有何难,不过就是剽窃了古人的智慧了:“碧螺春,如何?”
墨渊眼睛一亮:“碧螺春?翠碧如玉,卷曲成螺,妙哉!”
颜倾也哈哈一笑:“是吧?我也觉得!”
墨渊看向开怀大笑的颜倾,但见她一双眼睛灵动清澈,灿若繁星。突然想起了颜若鸿先前的话,心底轻叹:若是真娶了颜倾,也无不可……
厅内正是一片欢笑声,小厮来报:二皇子过府探望。气愤瞬间冷了下来,那小厮感到气氛瞬变,不得原因,一脸疑惑。
不多时二皇子便到了前厅,颜倾眯着眼看着他,“想起”第一次见墨浅的情形:当时他也是一身藤色锦衣,由宫门而入,一边走一边向众人拱手道歉来迟。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好似踏月而来。待近了才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子,薄薄的红唇,他的声音极好听,脸上漾着炫目的笑。只那一眼就让她让人沦陷……
感到屋内诡异的气氛,墨浅抿了抿嘴唇,上前行礼:“太子殿下,岳父大人。”
墨渊笑道:“二哥也来看望颜小姐?”
墨浅温柔地看着颜倾:“不知倾儿现下如何了,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颜倾皱着眉头,只当不认识他,也不答话。
颜若鸿解围道:“劳二皇子挂心,只是还如前几日那样。”
墨浅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倾儿这几日想是闷坏了,她以前可是闲不住的,不如去麟王府小住几日,让文熙来陪陪她,也许能有所起色。”
颜倾看着这个大尾巴狼,真是生气:“不敢劳烦二皇子。”
墨浅扯了一个更大的笑容:“倾儿,跟浅哥哥何必客气。”
颜倾翻了个白眼:“我跟你不熟,所以客气是应该的。”
墨浅当她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做了个悲伤的表情,柔声道:“倾儿不记得没关系,浅哥哥知道就行。”
颜倾看着这个装得有点过分的“浅哥哥”,心里直恶心。以前颜倾总是这样叫他,可是他一听到就会呵斥她,后来为了达成他俩的亲事,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颜倾面前自称“浅哥哥”,当时她高兴坏了,恨不得马上嫁给他。只是颜若鸿不同意,颜倾在颜若鸿房前跪了一整天,没办法了才去求的叶城。
没想到当初让她欢喜雀跃的一个称呼现在这么不值钱,颜倾在心底默叹一口气,然后抬头对墨浅粲然一笑:“二皇子,我家只有两个弟弟,没有哥哥的。”
墨浅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更没想到的是颜倾笑起来如此动人,以前颜倾为了讨他欢心经常逗他笑,只是那时他总是嫌她叽叽喳喳的太烦,从不正眼看她。现在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她,墨浅才发现她是真的美,她的鼻子和嘴很是小巧,眼睛却很大,睫毛又黑又长,笑的时候眼睛微眯,却好像漆黑的宝石一样闪闪发亮。墨浅一时愣住了,只看着她,却又觉得那眼睛里闪过一丝别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墨渊看着发呆的墨浅,轻咳一声:“这两日天气炎热,待在府里恐是烦闷。不知颜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游湖?”
颜倾当即答应:“好呀!我正有此意,到时候一定叫上我呀!”
墨渊郑重道:“一定!”
颜倾又思索道:“那咱们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我是不是要准备些水果糕点什么的?”
见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颜倾,与太子却那般亲近,墨浅心中颇为不满,闷声道:“倾儿伤病未愈,不能出去乱跑。”
颜倾讥讽道:“既知我伤病未愈,还上门叨扰,可真是体恤。”
墨浅气恼道:“太子殿下不也来了。”
“太子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可没有叨扰一说。”
墨渊被墨浅提到正要答话,又听到颜倾的话,心中一喜。
墨浅再次被气得无话说,压下心中的恼怒,大声道:“我今日是来商议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