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韩晓恼羞地攥着温吞的胳膊,被她笑得心里发毛竟然忘记了松手。
温吞总算缓过气来,斜睨了她一眼,示意她放手:“攥着没完了是吧?放开我!”
这气势十足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苏子漠的阵仗,韩晓一时口不能言,讷讷地放开她。
温吞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一手扶着腰直起身子来,另一只手还不忘拎着她的西街盖饭。“韩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本来以为在俺家小漠漠身边待得够久了,怎么着也能学个七八分像啊!”
这拐弯抹角的一顿褒贬令韩晓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回,她倒不肯示弱,回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一脸的母性光辉:“我已经有了子漠的孩子,你……”
“你打住,”温吞一脸的不屑,头一次轮到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别人了。“韩晓,您出门带脑子了吗?人家都说恋爱的姑娘智商为零,我怎么瞧着你这都带上负号了?谁不知道上一次晚宴上是苏子漠的叔叔把你带走的?要有子漠的孩子,也该是我有吧?还是你这么迫不及待,非要公告天下你被他叔叔上了?噢,我知道这没法验,就是十个月孩子生下来,他们也一样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呢!”
温吞的话每一句都打在韩晓的七寸上,恶毒又尖锐的戳破她的美梦。韩晓一脸惨白,紧咬着下唇喃喃道:“你胡说!!!”
温吞嗤笑一声:“我胡说?那也得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咯!你猜以他叔叔的为人,会不会容忍你把他的孩子寄存在别人名下?还是跟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亲侄子?”温吞想想,眼睛都因为兴奋而亮起来。“啧啧——精彩得可以写一部小说了!”她眼光一转露出嫌恶的神情来,“可是你们每一个人都令我觉得无比恶心!呕——”温吞做了个吐的动作,迈步就要离开。
“你不许走!”慌乱之中韩晓再次拉住温吞的胳臂,“温吞,把苏子漠让给我!”
温吞不耐地止住去势,抬头瞥了韩晓一眼:“让给你?你以为苏子漠是什么物品,可以任由谁让来让去?”她撇撇嘴,感觉自己怎么越来越像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了。“你跟他叔叔可真是一家人,一个呢,就挑女人,你呢,现在又让我让男人——真的,你们俩行行好赶紧在一起呗?要不我都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吊儿郎当的一番话令韩晓面红耳赤,她被气得浑身颤抖,手指也紧紧陷进温吞的胳臂中:“温吞,你跟苏子漠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温吞好奇地瞅着她眨了眨眼睛:“哟,您这话说得稀奇,我不会有好结果,你跟他在一起就有好结果了?您这算不算得上回头草还两说,单说你跟他叔叔扯在一起,苏子漠都不带拿眼夹你的!真会往自己身上贴金呐——让我猜猜,你肯定没少跟他叔叔打小报告吧?啧啧,知道这种两头倒的墙头草都是什么下场么?”温吞凑近韩晓发白的脸颊,一字一句道,“被墙拍死!”
“温吞!”韩晓恨恨地尖叫,整个人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你竟然敢这样说!”
“我凭什么不敢?”温吞不耐烦地截断她的话,胳膊被她掐得生疼她也懒得去管,她现在明白跟自己在一起时大姐为什么总是一脸不耐了,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人斗嘴实在是没有成就感,她只想速战速决。“韩晓,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说话的份?别说我不屑了,苏子漠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个男人死去活来?你非得依附别人才能生存吗?苏子漠不搭理你你就攀上他叔叔,要我是男人我也不要你!什么德行!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叔叔就能任你摆布吧?连苏子漠现在都不敢跟他正面交锋,你竟然傻得找上他?嘁——小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噢,”温吞好心的瞅了瞅她的肚子,语气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还是一尸两命,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为你准备一口双人棺材,叫你们俩死都在一起,嗯?~”
韩晓掐着温吞的胳膊不肯松手,听到她这样说,惨淡的脸上反而露出一点笑容来:“温吞,看着我痛不欲生你就开心了吗?”
韩晓用另外一只手整了整自己的头发,使她看上去不再那么狼狈不堪:“其实你比我更悲惨!知道你毕业典礼那天苏子漠为什么没有去吗?因为他去看我了!你口口声声说不屑,其实心里比谁都希望他在乎你,对不对!可惜,你们永远不会有好结果!那天以后他对你的态度完全变化了对不对?”看着温吞面色不动的样子,韩晓却突然很想笑。“他对你好也不过为了利用你得到温氏的支持,可是突然之间他连这个都不要了,你猜猜是为了什么?因为温家有参与当年的行动!他怎么可能跟杀父仇人的女儿在一起?哈哈,温吞,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温吞愣了愣,眨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韩晓你是不是魔怔了,还杀父仇人,给你点墨水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拍电视剧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意思吗?退一万步说他不跟我在一起,那你现在巴巴地过来求我把他让给你又算怎么回事?真是无聊透顶!”
“我没有求你!”韩晓似乎只清醒了一阵,被温吞踩到痛处后立刻又抓狂了。“子漠他从来都是我的!我的!!!”
温吞彻底失了耐心,她走神不过两三秒,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一晚来,怪不得苏子漠没有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怪不得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温吞嗤笑一声,原来是以为自己是杀父仇人的女儿——真是难为他之后还肯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话,哄自己开心了。
“韩晓,你们这帮人真是够了!苏子漠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也就算了,现在连你也玩起虐恋情深了?难怪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不去拍戏真是白瞎了!怎么,看着别人痛苦你就能好受了吗?还‘他是你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韩晓你多大了?别这么幼稚愚蠢好不好!你这么想跟苏子漠在一起,有本事也找个好爹啊?让他打死也离不开你,跟我较什么劲呐?你这副模样我看了都倒尽胃口,还想苏子漠看上你?白日做梦!”
韩晓怒极,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温吞轻松拦了下来,她这时候才体会到肉多的好处,捏韩晓就跟捏小鸡子差不多,温吞个子高又占优势,居高临下睨了韩晓一眼,这回总算让她报了仇,盖饭掉在地上都不顾:“说急眼了就打人?韩晓你还能有点出息吗?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你怎么总是不清醒!苏子漠他心里从来都没有你!”
韩晓的脸色又涨红了三分,这次轮到她气急败坏地开口:“放开我!”
温吞悠哉游哉地捏着她纤细的手腕掂了掂:“哈哈,还嘲笑我长得胖,韩晓,这时候看见优势了吧?你个手不能提的主儿,打架都打不赢我,还想从我手上抢男人?下辈子都做梦!”温吞扬起另一只手,啪的一声扇上韩晓的脸。“这一巴掌还给你,做人就给我放老实点,告诉你,温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你以为你是谁,也配找我来挑衅?”
韩晓被吓傻了,歪着头愣愣地无言以对。
温吞眼中精光一闪,试探道:“难不成你肚子里的是假的?”她转转眼珠,看着韩晓的情形就明白过来。“我说呢,晚宴过去也才一周,就是真有了那也是苏秦的种——闹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是吗?韩晓,可真有你的,走空城走到我这儿来了?嗯?~”
韩晓脸上火辣辣的疼,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温吞也有些心灰意懒,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扫到大厅门口慌张闯进来的人,她侧身站在二楼楼梯处,不慌不忙地对着韩晓龇牙一笑:“本来我想放过你一马的,但是今天你让我很不高兴——韩晓,我总算是温家千金,惹怒了我,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还有那个苏子漠,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们都是一国的,把伤害别人当作儿戏,以为大大咧咧的人就不会伤心了吗?你们真让我恶心!”
话音甫落,韩晓便也看到正往楼梯这边走过来的苏子漠。
在她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的当口,温吞已经一个踉跄虚弱地滚倒在楼梯处,十八级的楼梯又高又陡,韩晓伸出的手连温吞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便眼睁睁看着她从楼梯上滑落。
苏子漠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
他目眦尽裂地狂吼出温吞的名字,却只能看着她摔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动了动手指,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动弹。
几步远的距离,却硬生生被拉成了咫尺天涯。
温吞还孤零零地躺倒在地。
苏子漠陡然清醒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拨开想要靠近温吞的韩晓,单膝跪地将温吞抱在怀里:“温吞?宝宝乖,你怎么样了?”
温吞抖了抖眼皮等待眩晕过去,下腹一波波的疼痛却令她皱紧了眉头。
不消她开口,苏子漠已经清晰地看到她的下/体不断涌出来的鲜血,一滩刺目的血红几乎灼伤他的眼睛。
韩晓绝望地站在一边,耳中回响着温吞摔下楼梯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肚子里的是假的,可我这个,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