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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玉皇大帝断西山案

话说玉龙受飞云道人司马登教化,知自己或可能渡过这场劫难危机,但也不能心存侥幸,于是急急忙忙拜望东海龙王求策。且先按下玉龙不表,但说天庭灵霄宝殿之上,有西山神邸逃生者写了状子,向上峰呈递,逐级告到玉帝这里。玉帝展开一瞧,状子告玉龙吃酒带醉闹西洞庭山,杀死了山神,并火烧神邸。玉帝瞧罢,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叫道:“这个胆大妄为的敖凛,无视天条戒律,竟然敢酒醉到西洞庭山撒野闹事,而且将山神杀死,这还了得么?若不加严惩,怎立天威?朕决不轻饶他。”当即点了罗睺、计都二星官,着令他们到北海擒拿玉龙。两星君领旨,不敢迟延,即下天界来在北海。到在北海水晶宫前,二星君让守门水卒往里传报。因东海水晶宫突然撞钟击鼓,北海龙王不知所故,正准备动身应召而赴,却闻此报,即整服出接。二星君入得宫来,宣读御旨:“北海二龙子敖凛行游西洞庭山,吃酒带醉,行凶作恶,大闹是山,斩杀山神,火焚神邸,触犯天条。特遣罗睺、计都二星官捉拿敖凛会回天定罪。北海龙王敖顺,教子不严且无方,致使敖凛蔑视天威,做出不赦恶端,也难脱罪责辞其咎,一并随二星官天庭纠错。”敖顺听罗睺星读罢御旨,不由得心惊胆颤,身子栗抖,只差摔那儿了。罗睺星问北海龙王玉龙何在,敖顺言彼不在宫里,令水狮大将速往流冰河去提玉龙。时间不长,水狮大将回来复命,言说:“公子他出游未归。”气得敖顺大骂玉龙在外头给自己惹乱子。玉龙既然没在,二星官只好带北海龙王先往天庭复旨。

玉帝升殿,得知玉龙未捉来,道:“谅他躲不出天与地,不久他自会到案。”即刻传来敖顺。那北海龙王稳了稳心神,往上叩拜。玉帝看到敖顺,气不打一处来,把御案一拍,厉声何道:“敖顺,你可知罪?”敖顺赶忙说道:“臣启陛下,小神知罪。”玉帝道:“说来你犯何罪?”敖顺道:“臣有子敖凛,自幼对他宠惯溺爱,教之无方,管束不严,致使他目无约法,而到外面胡为惹事。今知不肖子醉闹西洞庭山,擅杀神君并焚神邸,罪大恶极。小神特向陛下请罪,愿承担应负的罪责和处罚。”“哼,”玉帝手指敖顺怒言:“你知便好。”训斥了好一阵子。最后降旨:“朕着你在地间三日之内,捉拿敖凛来案。若有迟误,定重责不恕。”敖顺颤身领旨,已汗流浃背,玉帝又令太白金星李长庚着手调查,准备审理此案。北海龙王正待出殿,有殿头官来奏:“启奏陛下,有东、西、南海和洞庭湖四处的龙王带敖凛来至,请旨晋见。”玉帝道:“来得正好。李长庚,你不必办这事了,待朕御审,看看那个敖凛是什么样的龙种,缘何狂来恣肆。”降谕:“宣三海一湖的龙王。”四龙王上殿见过玉帝。玉帝问道:“几位卿家,来天庭事为哪般?可有奏表本章?”东海龙王道:“陛下,臣等是将那大闹西洞庭山,擅斩山神并焚烧神邸的钦犯敖凛押解而来天庭归案伏法的。”玉帝问道:“哦,你是怎么知道敖凛在西洞庭山犯了案子?又如何这么快便拿来的呢?”东海龙王言:“陛下,这之前敖凛到在臣的水晶宫。臣见其衣带血点,料有非行,便行盘问。他陈说西山一事,并没隐讳。自知罪重,特到臣处想暂避一时。臣见事关重大,大义灭亲,方将他拿了,押上天庭来。”玉帝捻须稍有沉吟,顾视了一下几家龙王,又问:“敖广,你因为这个,那么那三位龙王呢?又何来天庭见朕?”南海龙王道:“陛下,小神与西海、洞庭湖龙王正在东海水晶宫做客,遇上此事。早知敖凛极具神通,恐东海龙王看他不住而为之再半路逃走。因此上你,一起押解敖凛此罪凶来了。”“哼哼,”玉帝冷笑道:“说得挺好,你们凑得也真够齐哟。当朕不知么?三海龙王与敖凛原本是伯侄关系,而洞庭湖康圣龙王则是敖凛的岳丈,你们此番一起来到天庭,是为了保凶犯,为敖凛袒护求情来的吧?朕所说对是不对?”“这……”东海龙王道:“陛下容奏,臣有下情,那敖凛的确有些委屈。”“啪”,玉帝把案一拍,天颜大怒,喝道:“敖广,朕之前言什么来?你真是不打自招,想为凶子开脱罪行吗?”“小神……”东海龙王没词了。另几个龙王想说什么,但被玉帝喝了声:“念及你们护佑己方,尽职尽责,劳苦功高,朕对尔等未得宣召却出于私情而徇枉,擅升天庭之罪不加追究。关乎敖凛之案,休再多言,言则必罚,退一边去。”几家龙王只好规规矩矩默声退在了一边。玉帝传旨:“宣敖凛上殿。”玉龙自双姑山到在东海水晶宫见着了自己的长伯父敖广,诉说所为何来。敖广一听玉龙说把西洞庭山山神杀了,大惊失色,魂魄脱壳。他也没什么好主张。侄子蔽身躲祸于此是断然行不通的,急忙撞鼓鸣钟召来了西海、南海两处的龙王商议对策。西海龙王道:“唯今之策,就只有带敖凛到天界,陈明他误杀西洞庭山山神的原委,那样或有可能为他脱去几分罪责。咱们再求求情,以保全敖凛性命,尽可能多地减轻处罚。除此,……”说至此,摇了摇头。那二位龙王认为也只能这样了,碰碰运气。因洞庭湖康圣龙王是玉龙的老丈人,所以也一并请到,多份力量,带玉龙共上天庭。哪知什么作用也未起到,五家龙王心提着,胆吊着,看玉帝如何御审西山案。

玉龙被带上灵霄殿,跪倒阶下往上叩首长拜,“犯龙敖凛晋见圣天玉帝。”玉帝把案一拍,喝问:“敖凛,你可知罪?”玉龙再叩首,道:“小龙知罪。”玉帝道:“尔触犯天条,擅杀西洞庭山山神,罪不可赦。”不加深问,未允申辩,即着:“李靖,带金甲武士把敖凛押赴剐龙台。”托塔天王正待去监斩,武士们也尚未及动手行拿,玉龙此刻不顾,连声高喊:“陛下,小龙冤枉,冤枉呀,那西洞庭山山神遇害被杀非归我一人之过,内具隐情。”玉帝喝道:“死到临头,尔还想赖罪吗?朕不会听的,押出去。”武士们上前来押玉龙。四海一湖的五家龙王发了急,自己是无力说情的,只有求助于旁人,便都把眼光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谁?太白金星李长庚,只有他能够替玉龙说上几句好话。李长庚看到五家龙王都在瞅自己,心领神会,“看平素老交情,也得豁出老脸帮一下忙。不过我可不能直言讲情,那会自找难堪,自讨嫌。”想到此,壮了壮胆子,出班言道:“陛下,且缓圣命。”玉帝看了看他,问道:“李长庚,你想说些什么吗?但如果是给敖凛求情,朕可要连你也定上一罪。”太白金星忙言:“臣不敢。陛下,臣听那敖凛口叫‘冤枉’,看其相表或许是有的,不妨让他一说。倘若真是冤枉,乃属旁人诬告,您不屈斩好人了吗?还会因此引发众心不平,见疑陛下的英明和睿智。还请慎重待事,望陛下就此情明察明断。”“嗯,”玉帝听此一番言,自觉案情不问即要斩人有些欠妥并失公道,点了点头,令将玉龙推回。

玉龙二次跪倒。玉帝问:“敖凛,你口口声声叫喊冤枉,朕就听你陈述。倘若能够说出一番辩护之辞,无见纰漏,教人信服,朕即会对你另行发落。但你要是死乞赖罪,说不出个什么,那么朕就把你投入阴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速把你的所谓冤情说来听。”“谢陛下。容小龙奏启,”玉龙这才把太湖、西洞庭山自己所做下的事情说了一遍,详细清楚。玉帝听了,喝道:“敖凛,说来说去说半天,你还是自招擅杀西洞庭山山神,是无假的了,却还来呼何冤枉?再者,尔犯案之时不知中了太湖龙王的一箭双雕计,而事后又怎么这么快明晓彻悟了呢?明摆着你是变着方地思想赖罪。你这劣子,枉生龙家族,活着既无用处,也个祸害。”又要下斩令。李长庚见状,忙道:“陛下,不可处理太急。西山山神为敖凛所杀,这事假不得,是敖凛自己招认的。但里头又岔出来个太湖龙王,与案情必也难脱干系,也不可把他搁置在一边。假使真的是他设计阴害敖凛,那自然也得承担部分罪责,不能任之逍遥法外。臣请先不要急着杀敖凛,待案情明了,真相大白,再行按律惩处也不为迟。”玉帝心里好大不痛快,处理点事这么多人插舌。但他毕竟还算清明,太白金星之言十分有道理,道:“李长庚,既然你提及此,朕就准你的。但朕不愿多费心神理这乱头绪的事情,就委你去将此案审清审明,快些给朕个回答。”“遵旨,”李长庚捡着个差事。

玉帝退朝之后,太白金星把五家龙王请到了自己的仙府之中。五家龙王恳求李长庚从中多帮忙。李长庚道:“要我帮忙细细查真问实,无的可说,也是玉帝所命。至于是否以救敖凛的性命,话有前题,此案当中,假使如他灵霄宝殿之上所述,具有冤屈,那倒可以尽力为之澄以清白,昭雪冤屈。但若不是那样而反之,其中他并无委屈,那我可不敢徇私舞弊且枉法,也救不得他的。”五家龙王说:“仰仗老朋友您尽心处理此事。如果敖凛真无冤情,我们也不会强加作梗,自由他命去。”太白金星又吩咐下面押来了玉龙,说道:“你这小子,做事太不该。头昏脑胀,犯浑惹祸。让你父亲、三位老伯和老丈人跟着操心,就连老夫也让你牵扯上了。”玉龙道:“还望老伯细理此案。是冤或实,定何罪名,小侄我自担一切后果,不会拖累老伯为难的。”太白金星道:“话虽这么说呀,嗳……凭心而论,我也不愿相信你会无端去击杀素无怨仇的西洞庭山山神,那是疯子才会干的事。若你确有屈,老夫肯定会尽全力保全于你。”又细细问了玉龙太湖与西洞庭山一切事,及飞云道人司马登所告诉玉龙的有关本案子的话,把每个环节熟记于心中做到有数,也好分析。其中最大的两个关键就在一个“莲儿龙女”和一个“所谓”的假山神身上。只要查清这两个人的来路与真伪实虚,此案可清楚在即。太白金星想了想,说道:“为了不生纰漏,还得老夫受累跑趟腿啊。”于是,亲自下天界,到在了太湖之中西洞庭山。

太白金星先到了西山神邸看了一下,果已焚了个精光。拘几个山上小神吏盘诘了一下玉龙闹山神之邸的详细情况,以及西山上与太湖内双方以往交兵的始末原由。搁隔不是很久,小神吏对事情历历在目,记得清楚,连玉龙闯山神府邸当时说的话几乎一字不漏,当然也不敢说谎伪供。有一句话的意思是让山神偿还什么莲儿的命。小神官们都不知道此言由何论起,当然更不闻莲儿龙女是谁了。太白金星取了供词,遣散山吏,之后又转到了太湖水晶宫。太湖龙王闻之,急忙迎入,设茶摆座来谈。太白金星初未提及有关玉龙的事情,而是说:“玉帝近闻太湖与西山两处互动刀兵,大为震怒,谕我来查明事因。龙王,你与我将讲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太湖龙王是个极其诡诈的人,听太白金星问此,即猜想到他所来非为太湖、西山战事,怕是为调查玉龙斩西山山神一案。料及有此,早想好了应对之词,便说道:“嗳,老朋友,您有所不知。我有个远房外甥女,……致使我军与西洞庭山一军屡战。”说的与早先对玉龙所说过的话几乎一句不差。说完,叹口气道:“也不知我那外甥女现今怎么样了,不知还在不在世。西洞庭山山神心性残忍,定是折磨得我那柔弱纤纤的甥女不成样子,好令人担心。”眼里挤出几滴泪来。太白金星听言,暗思:“这龙王和我讲真话道苦处,还是扯谎耍花招?我要细问下去。”道言:“龙王,你可知你那外甥女莲儿业已死在西山吗?”“啊,”太湖龙王瞪大眼睛,装作吃惊,问道:“老朋友,你说什么?我外甥女她……她死了?”太白金星点头,道:“是死了,千真万确。”太湖龙王起身问道:“怎么死的?您又如何获知?”太白金星说道:“龙王,你且莫急着知道。我先问你,因这一带凡间百姓受西山山神胁迫,做出了土石填湖之事,致你怒而发洪水行报复。有北海二龙子敖凛打此经过,阻洪水拯救黎民,且因此还伤了你子涌浪五个手指。敖凛随后又来水晶宫道歉,你对他讲了你甥女被西山山神抢去之事,并托之帮忙来救莲儿。敖凛这才上了西山。有这么一回事没有?”太湖龙王心说:“我说是不?果然这老朽头为那敖凛诛西山山神之案而来。”没有遮掩,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那敖凛离开水晶宫后便一去未归,不知他现在哪里。”太白金星道:“龙王,我将所知道的对你实说了吧,那敖凛上了西洞庭山,逢遇山神,索要莲儿。山神非但不与,反而致怒,押出令甥女莲儿来,当着敖凛的面一剑杀了她。”说道这里,听着的太湖龙王抹泪哭起莲儿来了。一会儿,又问:“那敖凛又如何做的?”太白金星说道:“那敖凛一时恼怒,把西山山神给杀死了。之后,畏罪潜逃。这你知道吗?未闻一些?”太湖龙王闻言,更见“惊魂”,叫道:“啊,却还有这事?哎呀,这个敖凛,虽说救不得我甥女,恨那西山山神,但也不该把他杀了呀。那可是犯天律,要死罪的。我指望他解救莲儿,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却不曾想惹上如此厄祸,有我的责任,可不能让他独一人来承担。倘若他一旦遭刑厄,那样我怎对得起人,对得起良心?”他还有良心?太白金星说道:“龙王,我此来一为弄清太湖、西山两处之争究竟,二则便是调查一下敖凛擅杀西山山神一案,而向你了解一下。”太白金星问了半天,始终从龙王之口挑不出可予证明之罪举的漏洞来,知继续这样问下去也未必会有大收获,所以就此打住,说道:“龙王,大致情形我知晓了,因公务在身且繁忙,不能在此多作逗留,就此告辞回天庭向玉帝复旨。”太湖龙王也本无意留他,遂送太白金星出了水晶宫。两人作别。太湖龙王看太白金星去了,仰天大笑,道:“敖凛,敖凛,老夫一箭双雕计施成,此番你活到头,死定了。剐龙台上将挨刀,该该该。”甚为得意。

再说太白金星,并未回转天庭,而是藏身到了西山上,盘算了一下,眼下有两件事当办。一是查清太湖龙王到底有无莲儿这个甥女,二是要找到那个引领玉龙上西山的螃蟹将,至关重要个人物,盘清一些难点。只是在水晶宫内时未谈及蟹将,他知道蟹将不是被太湖龙宫藏匿起来,就是早受教了话,难问出什么来。当时也知道龙王可能说了谎,因为莲儿被杀当时,螃蟹将也在场,事后不会不将所发生一切报上,如果照玉龙之说是真的。捱了些时间,太白金星隐身潜入水晶宫内,略费些时候,终于把被太湖龙王藏匿起来的关键人物螃蟹将给“抠”了出来。太白金星问螃蟹将玉龙太湖、西山做下的事并涉及到他的一切。螃蟹将起初口硬,言不知,未遇见过玉龙,甚至也不知是谁,更未曾带这么位龙子上过西山。太白金星大怒,用手朝螃蟹将一指,螃蟹将“呀呀”怪叫,身上又疼又痒,又麻又热,如被灼烧,滋味不好受。挺不过,螃蟹将招说实情。太湖龙王压根无有一个叫莲儿的甥女,更谈不上被西洞庭山山神抢去了。双方战事只是由于小节变大而引发的。自己带玉龙上过西山,是奉命从计行事。由是,诸多疑团迎刃而解,所谓办案还须知情人。计策是玳瑁右丞相兼军师出给太湖龙王的。太白金星便又把玳瑁军师也给偷到了。审清查明,然后赶时间把螃蟹将与玳瑁军师带上了天庭,以作人证并加以细审。

玉皇大帝再度升殿理朝问及案子时,太白金星陈述了办案经过,并呈递证据,恭请玉帝断结。因为有诸多不便,虽说玉帝把案子交予了自己,亦不敢妄自裁决。况且有一个重要的涉案人员尚未过堂,便是太湖龙王了。不是说拘便拘的。玉帝即传太湖龙王上天界,御审此案。太湖龙王争辩不过,最后只得承认罪责。玉帝震怒,给太湖龙王定了三条罪:一是与西洞庭山开战已犯天律;二是发洪危害黎民;三是毒计陷害玉龙及借刀杀死西洞庭山山神,并于其事上草菅人命,滥戕无辜(即那个所谓的莲儿龙女)。将太湖龙王贬官三级,但代理司掌太湖,以观后效。按其罪本当上剐龙台,何玉帝对他处罚如是之轻呢?原来太湖龙王的父亲曾经是司掌天河的龙王。许多年前,天庭发生叛乱,玉帝处境曾一度陷入危机,逃过天河,身后是叛军追迫。天河龙王率部与天蓬元帅并肩作战,历经浴血,阻住叛军不渡,保全了玉帝。但天河龙王不幸战死。玉帝后来忆其行,追其功,恤其亲属,将天河龙王的遗孤尽加高官。除长子代而继承天河龙王外,余者其中一个便封作了太湖龙王。有此,今日免不得法外施恩,有心袒护。对出计策玳瑁军师则打现原形,永世变不得人。螃蟹将责以三十棍子了事。对于玉龙,杀西洞庭山山神事实确凿,罪过难脱,当斩。但经五方龙王、太白金星,还有一些私下所托人等的求情,玉帝主意不定,一时难下判断。谁教自己对太湖龙王克减罪罚,对玉龙之断严苛当否?有托塔李天王出班奏道:“今有六盘山妖逆狮tuo(左犭,右它)王聚集魔党作乱,居然还狂胆打出‘开天圣帝’之旗,渺视天庭。陛下使臣将去平妖。臣早闻敖凛大有神通,身怀高艺,若杀之着实可惜。不如把他充入天将之列,下界降妖荡魔,以树建大的功勋而抵赎其罪过。不知陛下之意如何?”玉帝想了想,说道:“那朕且先一观他本领如何,再做决定。”教玉龙当殿演艺。玉龙为脱死厄,抖擞精神,施出浑身解数。练兵器,练变化,现法力,一一俱全,博得满殿叫彩。玉帝也是大加赞赏。当即决定让玉龙随托塔李天王出征,剿肃六盘山狮tuo王等一众妖精,而且要观玉龙表现,并钦命之做先锋。又点巨灵神、千面神为副职。巨灵神、千面神虽不太情愿,但也被办法。圣命难违,只好给小字辈做辅臂。玉龙还举荐了现任淮水龙府军帅的小黄龙,调来一并按在先锋营内。择吉日,天兵天将计六万下界,平荡妖魔。

但说六盘山众聚有一大群妖精,约三万左右,当头的是一个狮精,号开天圣帝。你当着开天圣帝是谁,便是那曾与花果山齐天大圣孙悟空,还有牛魔王、鹏魔王等结拜七兄弟中的一个,叫狮tuo王,另号“移山大圣”的那位。如今经过多年经营,逐步大成气候,辟创了合黎山与六盘山两处魔邦(域)。现在把这六盘山更名为天皇山。手下臣子有总督元帅雪狮(妖帝的同父异母兄弟)精、中军元帅金毛骆驼精、左军元帅狻猊(同妖帝也沾点亲戚。狻猊也即狮子,但属狮子一种)精、右军元帅通天花犀精。又有白灵狐、蓝心猿正副军师,还有十大勇将军、十二禽将、十八压殿将军、三十六天罡将、七十二地煞将,等等。六盘山中有九曲连环星光洞,洞中建有琉璃宫,是妖精们由远方一个国家中移来的,而且将宫中宦奴宫女一并兜至,连那三宫娘娘也给掳来享用。这日,狮tuo王正在宫中摆宴与各级妖官又叫又笑,听歌观舞,极尽乐趣。正当兴头,猛听得洞外霹雳声大作,电光闪映进来。有小妖慌慌张张奔入洞中,跪倒在地,报:“启奏圣帝,大祸事来临了,山外头来了天兵天将有无数,侵犯我圣山,请圣帝定夺。”语序无伦次,当然磕巴巴了。“啊,”狮tuo王一听,手一哆嗦,“叭”,酒杯落地,脸色陡变,吃惊非小。他问道:“无数?无数是多少?”小妖道:“估摸掉不下一万吧,打得是先锋旗。”有总督大帅雪狮精在一旁道:“圣主我们既然挑起了圣旗,就是要与那玉帝老儿干一场,就不能惧怕他天兵天将来。他们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外强内败。前些年,齐天大圣独一个能够捣得天庭几乎颠覆,最后天兵天将降他不了,只好请来了西方释迦摩尼如来佛将之压到五行山下。而我们有这么多的勇兵骁将,比那花果山猴群之势强着不知多少倍呢,况现在对手又没有西天佛祖帮阵,能奈我们如何?派将打发他们回老家就得了。”狮tuo王点头,道:“好,就依卿之见。”有十大勇将军之一,官拜横勇将军的青牛精站出,道:“圣主,臣不才,愿讨一旨,去退来犯的贼兵贼将。”狮tuo王言:“好,那你就给他们些颜色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莫挫我山之威。”又点牤牛精、斑犀精这两员勇将,是为英武将军、扬威将军,与兵五千去会天兵天将。

三妖将率小妖来在山前,见天兵天将早列好了阵势。为首大将:紫金冠束发,珍珠串勒顶;五官端正正,三绺短髯垂;金甲罩在外,红袍衬里边;手提神光剑,专用诛妖孽。这正是圣水威玉龙敖凛。旁边是小黄龙处善,看处善:盔明甲亮耀,掌中宝棍烁;杀气团周身,上下贯凶虹;数年困淮水,心躁手发痒;奉调来平妖,蓄劲建大功。另外还有巨灵神和千面神。玉龙看妖兵布完阵势,厉声喝道:“呔,大胆妖精,聚伙行乱,藐视上天,其罪难容。今天兵天将已经压在此,你等还不早速扔械受降,更待何时?”有部众辅令:“若行挣抗,立诛不贷。降者可免死。”“哈……”青牛精听言,不以为然,狂笑道:“圣山不是你们发威发狂的地方。在我眼中,视尔等如草芥。该是你们投靠我山,方称真理。嗳,那言话的小辈,你是谁人?先说了名来。”玉龙道:“我乃北海二龙子敖凛是也,今为荡妖先锋,来平尔众。妖精,你是哪个?”青牛精道:“俺乃是开天圣帝驾下称臣,官拜横勇将军的青、青、青欺天。”现造个名字出来。接言:“敖凛,你是个无名小辈,本将军耳未闻过。不知玉帝老儿怎把你派来当将带兵,不是自来送命、似飞蛾投火一样么?劝尔早早带兵回去,倒能保身无凶。否则,魔家定让你们这班雀兵鸡将无一个可得生还。”玉龙听了,冷冷笑道:“小小妖精,口气真是不小。今日,让你见识天兵天将的神威。”回头问:“哪位神将愿去拿擒此妖?”“末将去拿他,”千面神说着,跳在青牛精的面前,用手中这根蒺藜棒一指,喝道:“瞧你,两只弯角尖翘上,一根长尾腚后甩(其实并不能看到尾巴,因为在铠甲与衣服里头遮掩着呢。千面神只是信口一说)。头颅大大赛米斗,卷叶耳朵横外伸。鼻腔呼哧喷粗气,穿环孔眼尚存留。口吐白沫衔青草,脖前摇颤嘟噜肉。虽说你穿上一身铁甲,裹件花袍,也掩不住你牛儿本面。”青牛精恼了,叫道:“小辈,你是谁人,也敢来言辱本将军?”千面神道:“问我,你听好。身在天界居神位,屡立奇功效玉皇;千张怪脸随意换,专惑你来我偷机。俺乃是天将千面神是也。青牛精。来来,伸过头来,让爷爷打你几棒解解手痒。”“呸,”青牛精骂道:“该死的东西,不言好话,瞧我怎样教训你。”便要来会千面神。“老兄慢来,把这小子交给弟我来收拾,您且压后阵,”却是斑犀精叫一声上前头来。青牛精退后面,由斑犀精来斗千面神。

斑犀精与千面神打照面并互通名姓之后,晃一柄佛手紫金瓜来迎千面神的蒺藜棒。“当”,两件兵器撞在一起,火星子四外乱迸。千面神就觉膀臂酸麻,才知对方劲力比自己要大一些,不敢掉以轻心,使出了浑身解数斗这斑犀精。打斗到二十合,千面神见难胜斑犀精,便把一张青脸变作呲牙咧嘴的花鬼脸面,接下来又相继变出虎脸、猪脸、犬脸……且口中发出各种不同的怪啸,以此来干扰斑犀精。妖精精神分散,注意力难以集中,不妨千面神底下一棒,“嘎叭”,一条腿折了。斑犀精“呀呀”一声,摔倒在地,紫金瓜也扔一边去了。千面神拎起斑犀精回在本阵,甩给了兵卒,把此妖精绑了。千面神二度来向妖精叫阵。牤牛精大怒,握鈇片(铡刀片)来战。十余合,千面神再使变面法,又打翻牤牛精,拿了活的。千面神连胜二阵,天军士气大振,呐喊助威。千面神心里也是洋洋自得。而那边的青牛精火冒三丈,“嗷”,怪叫一声,舞动一根紫金竹形竿来战千面神。千面神再想用前面方法来拿青牛精不成了。一则青牛精屏气凝神并不去正视千面神的脸儿,二则这青牛精怒忿至极,全心力于结果对方性命,展开疯狂进攻,容不得你花招伎俩。这反倒把千面神闹个阵阵慌意。青牛精仗着力气头大,多照千面神得兵器寻。不觉间,“当”一声响处,竿、棒疾撞劲碰,千面神握执不住,撒手棒飞。他说个“不好”,转身刚要走,但被青牛精一个箭步赶上,左手握住千面神的腰带,将之往空中一举,接着朝本方军阵上来丢。小妖们备绳索就要绑人。可千面神身子摔到地面之后,却飕地一声没了影子,原来是借土遁去了。气得青牛精“哇哇”好一阵泼骂。巨灵神看千面神败阵,向玉龙请示过之后,一声唿哨,光团裹体飞到青牛精的面前。青牛精定睛来观眼前这员天将:大小脸儿生来巧,须如毛刷齿若凿;虎背熊腰好魁壮,粗手大脚显蛮狂。怎个打扮:烈焰红缨八宝盔,金叶锁子双重甲;绿色征袍皂扎带,犀皮战靴镶兽头。青牛精看对方威武十分,知非一般将官,喝问:“来者为谁?报名再战。”巨灵神言道:“俺,腹藏有玄机,身手也神能。五通仙眼亮,三十六变精。宣花斧一柄,擅长降怪妖。朝班有我位,主上是玉皇。妖精,本将军乃是天界巨灵神君。尔又哪个,速通名受死。”青牛精道:“原你就是哪个曾经被齐天大圣打得屁滚尿流的巨灵神呀,却也敢这里大言不惭,妄加吹嘘自己。想知魔家是谁,说出来吓你一跳。俺叫青欺天,不但要欺负你这个天将,而且还要揪到玉皇老儿,也欺他一欺”巨灵神闻言大怒,叫声:“狂子,安敢言辱语羞我皇玉帝?且又渺视本神,特以可恶。妖精,不要走,吃我一斧。”抡起这柄宣花斧来劈青牛精。青牛精不敢怠慢,急忙擎紫金竿来应。一神一妖,一场大战。斧唰唰,华光掣,只想谗沾血儿红。竿呜呜,劲风鸣,一意笞敌贪腥荤。你有来招,我有去势,全身解数抖干净。你杀法高,我攻防善,喂招破势演精彩。只杀个凶凶恶恶,旗鼓相当。

正当青牛精与巨灵神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小黄龙处善急得火躁,手心发痒,思:“如此斗将下去,何时能出个结果来?不如我打那牛精一个冷不防。”跟谁也未打招呼,更不警示要打的人,“嗖”,飞纵而起,升在半空。由上势下,身降棍落,打击目标是青牛精的脑瓜顶。青牛精正与巨灵神杀得兴起,哪里防顾到小黄龙的偷袭。一道金光刷在头上,青牛精登时颅碎尸仆。众小妖见主将一完,“哗”,个个豕突狼奔败去。有报事的小妖飞报到九曲星光洞:“启奏圣主,大事不好,英武、扬威两位将军被天兵天将被天将捉去,横勇将军则为我朝捐躯,身死沙场。”“啊,”狮tuo王闻报出师不利,心中一沉,着实吃惊。稍愣片时,道言:“三将个个身手不弱,怎这么短工夫便一死两遭擒?天庭发来得都是何许精干之将?孤家要亲自一看。”便要率全山之众与天兵天将对阵交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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