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夷王死后,其子姬胡继位,这就是周厉王。
周厉王在历史的记载中是一位声名狼藉的国君,且看他在位期间,究竟做过哪些事情。
周厉王即位之后,重用有经济专长的荣夷公作卿士执掌大权,把原本百姓可以自由享用的森林、草原、湖泊等等资源全部收为国有,即施行国家垄断主义,向百姓征税,试图增加王室的财政收入。一时之间,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激烈反对。
有一位名叫芮良夫的大夫就向他进谏说:“王室恐怕要衰落了吧?荣夷公这个人,他只知道敛财而不知道国家已经面临大祸。财产这个东西,是天地万物产生的,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必须要支配它,这是个自然规律,怎么能一个人独占呢?独占的结果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心生怨恨,这就大祸临头了,荣夷公这么做,必定会影响到你,你这个王怎么能当得长久?做人民之王的,都是开发天下的财利而使天下人普遍受惠,以前的周文王他们都是让天下人都得到了好处(即藏富于民),这才有了周朝的天下,并一直到了今天。老百姓霸占财产人们都会把他们称为强盗,你这么做,又怎么说呢?照这样下去,归顺你的人会越来越少,周朝会因此而灭亡的。”但是周厉王却并不认为芮良夫说得有道理,因为王室已经入不敷出,如果再不加强王室的税收,那么周王室早晚会在经济上垮台,从而导致政治上的垮台,于是坚持重用了荣夷公。
王室垄断山林川泽,不许百姓依山泽而谋生,于是国内的百姓都开始议论咒骂周厉王。召公(这个召公不是周武王时的召公姬奭,而是姬奭的后裔召穆公)又向他进谏说:“再不能这样了,老百姓已经受不了了,他们每天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我担心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大问题。”周厉王大怒,从卫国找了个巫师来,让监视议论他的人。为什么要让巫师干这个活,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人迷信,认为巫师只要通过占卜,就可以知道哪些人在咒骂周厉王,而周厉王就可以依据巫师的报告把那个人杀了。这样一来,议论的人少了,诸侯也不来朝拜了。又过了四年,周厉王的统治愈加严苛,老百姓们都不敢说话了,走在路上,只是使个眼色打个招呼,就匆匆走过去了。
周厉王得意地对召穆公说:“看一看,还是我厉害吧,现在我已经成功地平息了国人的议论,他们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召公说:“你这只是不想让百姓说真话而已,哪里是平息了国人的议论。你要知道,你把百姓的嘴堵上,比把一条河流拦腰截断的后果还要可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等河水冲垮了河堤,那就会危及更多的人,堵老百姓的嘴也是这个道理。所以说那些治水的人都是因势利导,尽量让水流畅通,这才能够疏通河道;治理国家,也应该让老百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才能够听到正确的意见,发现哪些地方做得正确,哪些地方做得不对需要改进或废止。你这样把百姓的嘴堵上,我看你能堵多久?”周厉王还是不采纳他的意见。于是国内的人都不敢说话了。由于周厉王的高压政策,三年之后,京都的贵族和平民联合起来发动叛乱,袭击周厉王,周厉王只好仓皇出逃,跑到一个叫彘(音制,今山西临汾霍州市)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件事情在历史上被称之为“国人暴动”。这里的“国人”,是指在周代,所营筑的城邑通常有两层城墙,内为城,外为郭,住在城内的就称之为“国人”,住在城外的就称之为“野人”或“鄙人”。“国人”的主体,有一些失势的贵族和贫困的士人,当然还有许多工商业者和下层平民。
周厉王出逃之后,他立的太子姬静藏在召穆公家里,贵族们听到之后,又把召穆公的家围了起来,并威胁召穆公交出姬静。召穆公叹息说:“以前我多次劝谏厉王,可是厉王不听,才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今天让百姓们杀了太子,那么厉王一定认为我是在怀恨报复他。作为一名下属,身处险境也不应该心怀怨恨,被责骂了也不应该生气发怒,更何况是侍奉君主的大臣呢?”于是让自己的儿子假装太子姬静,让百姓们抓走杀了。
单纯地以愚忠二字评价召穆公,显然非常片面,在他交出儿子的时候,他内心的痛苦完全能够想像,虎毒不食子,即使是最狠毒的父亲,也不会眼看着亲生骨肉惨遭不测,更何况是贤良的召穆公呢?但作为周朝的股肱之臣,他必须要为王朝的延续着想,为整个周朝的稳定着想,因此作出这样的牺牲,只能是让人产生一种痛彻心肺的敬佩。但召穆公的这个忠义之举,并未为更多的人所知晓,倒是200多年后与此相似的“赵氏孤儿”事件,设法营救赵氏孤儿的程婴和公孙杵臼两个人,因其忠烈和感慨赴死,赢得了后人广泛的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