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没钱你个小兔崽子都敢进来?感情是消遣你庞爷我来了!?”
“哎哎等等啊大叔有话好好说嘛反对暴……哎哟!”
一道略显消瘦的人影在空中划过,噗通摔在坑坑洼洼的小吃一条街上。卷起一阵飞尘,引得过往路人纷纷注目。临近的小吃摊子摊主摇手扇着风大骂:“哎小心点儿!别杠的满天是土,还要不要我们做生意了!”
“是啊是啊!做啥子啊,这个闹腾!”
石琐捂着腰皱眉苦脸,自己这脆皮身子骨,这一摔差点被摔散架咯。他感觉自己天生跟胖子犯冲,以后最好还是能躲着走就绝不碰头:“你这店家,没钱就不做生意嘛!哪有这样招呼人的!?”
包子脸揪的更紧,:“臭小子赶紧滚蛋!你那点鬼心思当俺还看不透?你也不打听打听,俺老庞这地儿还没人能吃得了霸王餐!“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
“我当咋了,原来是个小乞丐!”
“哈哈哈,新来的吧,居然骗到庞胖子头上了?年轻啊哈哈~”
“是啊,谁不知道庞老板心细如发呀~这小乞儿够胆量!”
……
石琐脸黑黑的从地上爬起,“拽什么拽,大不了不吃了多大点事儿!哥还不想吃你个路边摊呢!飞尘尾气的谁知道有多不干净……”他愤愤的最后睕了一眼包子馒头铺,灰溜溜的扭头撤离这伤心地。
走了没多久,肚子再次发起抗议,少年有气无力的拖着步子。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自己虽然不是英雄,但也要体会一把英雄的无奈了。看来只能先混份工作才能有办法吃填饱肚子,想到就做,行动派的石琐立刻强行转移自己的目标,打量起路的两边店铺小摊,寻找自己潜在的老板。
他先盯上一个客人众多的馄钝摊,忍耐着勾魂的香气挤进坐不下端碗站着吃的人堆。
“师傅您这生意兴隆啊,这么多人看您忙的辛苦,要不要在下给您搭把手啊?”
“不好意思!大叔我一个人足够了!也没闲钱雇你!”
又来到一台卖糕点的小摊。
“您这需不需要人手?”
“边儿带着去!没见我这生意差吗?老子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进入一家小饭店。
“哪来的乞丐?赶紧滚!滚!”
还不死心的破罐破摔来到一间看上去颇为高档的“悦来客栈”。
……嗯,他已经饿得不想吐槽这宾馆兼饭店的名字了。
恍恍惚惚进入前台,跟招呼他的店小二提出了自己的求职意愿,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二哥便引着他见坐在柜台后的掌柜。
穿着青袍黑褂的掌柜看着四五十岁,精神抖擞,笑脸迎人:“小兄弟看着虽然狼狈,但眼神清明,天庭饱满,应该不是什么做奸耍滑的人。你可是想要在我们客栈找个差事?”
石琐一听有戏,忙振作身体:“是啊老板,不管是啥都行只要能混口饭吃!”
掌柜道:“那不知小兄弟你可有带户牌?”
石琐楞:“‘互牌’敢问是什么东西?”
“小兄弟莫要消遣老夫吧?你不会是黑户吧?我们这里是正规买卖,可不敢用来路不明的人呐。”
怎么黑户都冒出来了……这互牌莫非是“户牌”?感情是身份证?
石琐一抖,生死关头忽悠几下不算不道德……他随口扯道:”没有没有,不好意思那个……户牌我不小心遗失了,还没去补……”他也不多说,怕言多必失,更不敢称丢在了家里,万一人要你回去取呢?
真见鬼,妈蛋连古代找工作怎么也要身份证!
掌柜摆了摆手,似乎相信了这个连石琐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接着问道:“那,小哥你想来我们这做什么呢?”
“什么都行,掌柜您看着安排,我都能干!”开玩笑不就是刷碗端盘子么谁不会啊。
掌柜道:”我们这别的不缺,就少个厨房帮厨,再就是寻思添个小二,”他顿了顿继续:“你可会唱菜名曲儿?”
“……那个……是报菜名么?”
“形同神不同,算了,你可曾干过上菜的活?能一次掀几个盘子儿?”
掀?端的意思么?
“以前干过!一次能端两个夹一个稳如山,嘿嘿,不过为何不用端盘盛?”
“呵呵这小二的活,一次少说也得运五盘菜,还要能唱名儿……小兄弟你可会用菜刀?”
“这个好说,以前经常做大锅饭的!”
“好好,那你能雕花刻鱼否?一盏茶能雕几朵?
“……嗯这个……以前没有接触过……不太会,但我可以学的!”
……
被扫出了悦来客栈,远远望见掌柜的笑脸都变成了黑脸。现代社会普通人做饭哪会雕花啊……石琐蛋疼无比。而黑着脸的掌柜比他还不快:“本以为兴许能捡个黑户的便宜劳力,谁曾想一问感情啥都不会!甚至连句瞎话都编不好,要来何用?……真是个没用的乞丐,简直活该!当一辈子乞讨儿去吧!浪费爷半个时辰……啧啧。”
是夜,街上的商铺陆续关门,石琐躺在偏僻的墙角,眼睛一阵阵的发黑。不知何时肚子不叫了,饥饿感也消失的没了踪影。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儿力气,他恍惚的知道自己饿过了头,反而没了感觉。
玛德难道要挂在这……他吃力的不想再思考这个令自己恐惧的问题,实际上也已经饿得不想想太多了,脑活动也要浪费能量。
“不行我还如此花样年华,还有那么未完成的愿望……振作,振作!”
石琐鼓起余力给自己加油,“明天一定能找到工作的!“为了保持为数不多的卡路里,他费力的爬起来,一步三摇晃的走到不远处的一胡同口,里面是死路,尽头堆了些乱七八糟的垃圾,他在白天观察过。
来到胡同顶头,胡乱扒拉出一片堪可容身的地面他便躺了下去,决定用睡觉来减轻自己的痛苦和消耗。然而进食的欲望像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拍击着他,蹂躏着少年的意志和灵魂。脑海里白天所见的食物像幻灯片一样回放,还带着香气的记忆,诱惑他选择不劳而获的道路,如恶魔的低语。
石琐不断的打乱自己混乱的思绪,抵抗着堕落许诺的美好的侵袭。恍惚中,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稍微睁开眼,少年借着夕阳最后的余晖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的一身破布烂皮,灰突突的,正是一身如假包换的乞丐行头。
比自己专业多了。少年自嘲。
佝偻的人脸被黑暗遮蔽看不太清,此时似乎发现了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他站在几步外停了片刻,便走到石琐另一边的墙角,掀起一堆垃圾上的一片烂布,缩身钻了进去。
原来这里是人家的家,打扰则个……
困意终于来袭,石琐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