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网的人很多,收银台里略有些俏丽的女生在那里忙碌,萧临站在一侧看着她在那里忙碌,等到女生空闲下来时看她一眼“要上网吗?”
“应聘。”
女生一愣,看她一眼“收银只招女性。”
“我是女的。”
女生讶异几秒钟,上下看她一眼“有带简历么?”
她摇了摇头。
“那你填一下吧”女生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简历表递到她手中。
“嗯,谢谢。”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填上姓名,住址,电话等等之类。萧临递给收银女生,收银的女生看了一眼“没多大,刚成年?”
“嗯。”她点了点头。
“那你明天过来试工吧,试用期三天不算工资,三天过后第一月一千三,三月后才一千五,包住不包吃。”
“我有住的地方”
“不住宿舍是没有补助的。”
“没关系。”
“那好,明天下午3点半来,我们四点交班,你学一下,十二点下班。”
“谢谢。”她点点头,走出了网吧,站在楼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她的心脏有细小的颤抖,掌中一片冰凉的汗渍,这虽不是她第一次与陌生人接触,只是以欺骗的形式这是第一次,她之所以谎报年龄是看到网吧在招牌上写着,未成年不得入内。在某种意义上说她也没有谎报,因为假的身份证上今年刚满十八岁。
网吧离萧临租房子的地方相差了三站,不远。她在回来的路上就近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一些水,在结账时,她看到收银员的身后是一整架的烟,各种品种,各种颜色,标榜的价格也是不一,然后她看倒数第四排的架格上是一整排的红色双喜,软盒与硬盒“给我一包双喜。”
收银员愣了一下,看她一眼“几块的?”
“软双。”
“十七块,一共。”
“欢迎下次光临。”
她把烟揣在口袋里一路捏回家,她住七楼,没有电梯,是最顶上一层。房间内她没有开灯,沉默的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双喜,最终她拆开它,点燃了一支,看着它闷燃,灰色的烟弥漫,房间里逐渐有了它的气味,辛辣,疼痛感。
当这根香烟快要燃尽时,她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双唇有灼烫感,捏着它的指尖也是,这种感觉像极了任北阳,直到最后熄灭归于一片冰冷时,萧临忽然轻轻的叹息。像空中漂浮的花絮落在柔嫩的手掌中心,轻柔,酥弱,还有无以名状的忧伤。
那些我念念不忘的事。
就在我念念不忘中被深藏。
大海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把它想像成汹涌澎湃,涌着海啸的;也可以把它想像成沉静深邃,一望辽阔与天相连的。
只是我看到的却是干涸后龟裂的黄泥土,与那很远处坑洼的小水滩,他们说这红树林中有一湾海域,是我来的时机不凑巧还是它本就干涸却被人遗忘或美好化。
萧临盘腿坐在黄泥土上,手掌抚着那些坑洼不平的底岸,这么想着。这里,就像坑洼不平的人生。
人生?
她嘲弄的抬头,十四岁的人生,到底是什么人生,这算是人生吗?
白天她在城市的角落里游走,晚上她有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睡不了几个小时,她就背着包一步一步踏足在这里。
我们总以为时间很长,一眨眼一晃神,它已路过我们走向远方。
萧临觉得自己的坏毛病改不过来了,她用右手捏着左手,左手出现痉挛,皮肉组织与骨头相连的地方瘙痒难耐,骨头中间流淌着骨髓的地方酸痛无力,就像冰与火的双重天,痛苦异常,她费力的用右手捏住左手不让它去碰触那架子上各色的颜料,画纸与画板,眸内出现憎恶疼痛的扭曲。
一边的售货员看她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挑选出如意的作画用具,好心的走过来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可当她看到萧临扭曲苍白满是冷汗的脸时吓得失声尖叫。她的尖叫唤回萧临的意识,她把左手藏在身后,摇了摇头“不买。”转个身离开了书店。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每当她的心底涌起画画的欲望时,她的左手都会与内心产生共鸣,胁迫她去书店,胁迫她买那些她精神上不想碰触的颜料,每当些时,她就会看到三个自己,蓝笙身边的她,任北阳身边的她以及现在的自己,那种极具冲突的强悍情绪让她崩溃。
每每此时,她都会用右手按压左手,试图阻止,实在阻止不了时,她就打碎物品,把那些尖锐的利器握在掌中,用力挤压,好像只有这样尖锐刺穿手掌的痛楚才能压抑下她想画画的欲望。
只是,每每过后,她的掌心连带整个人都疼痛的无法言语,疼的无法忍受时,她会想哭,想尖叫,想咆哮,可是,有一天。她发现,想流泪时没有泪水,想尖叫时也无法发出声音。
她觉得自己病了,病得很严重,去了几次医院,医生都告诉她,她没有生病,她很健康,这让萧临更加茫然与恐慌。
直到今天她被客人调戏与谩骂,她的耳内出现尖锐的回声,各种声音都在回荡,她抄起前台电脑边的小型扫描仪就朝那个男人砸去,这扫描仪是连接电脑的,下面还有无数网吧监控相连的线,被她这么用力扯掉,网吧内一瞬间陷入瘫痪,扫描仪并没有砸到那个男人,上网的客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给吓了一跳,纷纷探出头看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个男人不知是怎么样的心理,竟然还对着萧临破口大骂,骂到了萧临的父母与长辈,萧临的脑海挥之不去的是蓝笙与任北阳,腾升起憎恨与厌恶,翻出前台近一米高的桌子,冲着那个男人就是一阵钝打,狂暴的,愤怒的,毁灭性极强的,直到被人拉开,被严厉的声音劈醒时,她才回过来神,垂眸看着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的男人。
忽然的,她笑了,心里无比畅快,尽管她的脸上也是青青肿肿,她与那个男人被带到了警察局,警察为他们录了口供,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鉴于伤者的外伤较为严重,萧临赔偿了一部分的医药费,可是那男人却死活都不敢要,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