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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良山之上

阳光明媚,空山鸟语更显清幽。山间有翠色密林,有青青草地,亦有盎然田园,绿色延绵到天际,使人心旷神怡。远处飞禽嬉戏在偶有吹起的清风浮云中,带起片片霞光,青山丛中朵朵房屋点缀其间,殿堂庙宇,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人家不一而足。林间时有走兽,走近屋前桥下,低头畅饮溪水,林间深处处传来诸多弟子读书声,小兽便停止喝水,驻足侧耳仔细聆听,怡然自得。这片山脉中的人,便是山脉中的一部分,人与自然间,道家讲究的天人合一,不过如此。

丝丝阳光透过薄窗照在熟睡小少年俊俏的脸上,如母亲的轻抚一般温柔,少年一侧精致的小丫头紧紧地攒着小手,皱着眉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快,显然是又做噩梦了,倏地惊醒,姜儿瞪大了双眼,双眼慢慢聚焦,看着陌生的屋顶,陌生的环境,听到了熟悉的轻微呼吸声,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歪头看着徐三好一会儿才又缓缓睡去,阳光下熟睡的少年别外温暖,少女下意识的向阳光靠了靠。

“龙长老客气了。”一位长长胡子的老头两指轻捏一饼白棋,落在四四方方的棋盘一角,整个棋局都似有了灵性,黑白子相依相偎又在无声中厮杀成混混乱乱的一片,青绒的茶水浮浮沉沉,袅袅茶香在阳光下犹如香火飘飘不散,龙千渡轻轻端起自己面前的小茶盏,轻嗅,低眉,三口为品。

“真人盏茶,千渡再谢。”

茶香依旧袅袅。

一白一黑,棋局继续。

......

“跟真人下棋从来没有赢过。”龙千渡恢复了平日里不羁的脾性,调笑起了良山当代掌门人张无喧张真人。

“龙长老也从来没有输过。”张无喧微笑回应。“这男孩不必多说,这女孩是纯净通透之资,天纵之才,先生将这两人一起送上山,也是送我良山一场福缘造化。”

龙千渡苦笑,知道这牛鼻子老道道行高深,道行高深的人说的话都是玄之又玄,俩小家伙上良山,是福是祸,此时难以断言。但先生送来的,自然要好生接待好了。

龙千渡却没暗骂这张老道虚伪,人家春风满面的接下了两个小家伙;而且张老头,确实是真人。于是龙千渡再拜:“他日良山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在所不辞。”

张真人微笑点头:“龙长老要不要再下一局?哦?且罢了,两个小家伙醒了。”

徐三姜儿确实醒了,徐三睡醒的时候姜儿正抱着他流口水,背上湿了一块,也不知道梦到了哪家的糖人儿。阳光温暖,给小家伙以仍在梦中的感觉,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姜儿就也跟着醒了,看着徐三背上的一小滩,脸红不已。

无独有偶,另一个屋子里的小子桑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却是出奇的平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起床整整齐齐的叠好被子,推开房门冲着朝阳伸了个懒腰,坐在草地上看着面前喝水的小鹿,一个晚上的功夫,这个小家伙就已经适应了发生的一切,除了四季如春的季节气候给了他许多好奇。

总而言之,这么一个山谷,这么一抹阳光,这么一桌棋局两盏茶。就是这么三个小家伙在良山上的第一个早晨。

良山,在良山之上,自成一方世界。

......

“睡得咋样?”

龙千渡掂着先生借徐三送给他的酒葫芦,笑眯眯的看着三人。

“还行,多谢师父关心。”徐三嘿嘿一笑道:“师父是不是该教我们上天入地的本事了?”

新的地方,新的人,甚至身上还穿着当时拉姜儿买的新衣服,焕然一新的世界,新的开始。

龙千渡却是摇了摇头:“你们现在距上天入地,还差十万八千里。”

修行之路,是前人一步步摸索出来的,没有具体的功法窍门,大家都只能学习前人的经验,少走些弯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全然不能照搬硬抄,宗门留给门人的,就是那些最为宝贵的经验,告诉弟子大概该怎么做,以及种种运用自己修为的神奇法门,上天入地,焚火唤潮,剑卷风云,画地为牢。但是任何法门,都需要修为支撑。

修为由几个质的不同的阶段,公认分为:基,人,地,天。四个境界。入基境,大道始于足下;入人境,便超脱了常人;入地境,不动如山;入天境,四海皆可去得。境界难破,步步登天,更多时候,拼的就是法门。何为纯净通透之资?修为在手,万法融于一身。

姜儿,就是开挂的存在。

但基境都不是的小家伙,想要上天入地,那是滑天下之大稽。

龙千渡一阵侃侃而谈,说的天花乱坠,听得小家伙们心驰神往神晕目眩。

“师父,你什么境界?”三个小家伙六双眼,熠熠发光,齐刷刷的看着龙千渡。

龙千渡听到小家伙这么问,突然眼神迷离起来,走到屋前,靠在墙上,一手轻举酒葫芦到唇间,另一只手轻轻捏着搭在肩前的那一撮长发,抬头仰望着天空,高手孤寂的气质弥漫在四人中间,一时间天地都似乎安静了下来。龙千渡轻轻喝了一口酒,不着痕迹的用手指擦掉嘴角的残留。用一种极为悠长的语气说到:

“为师,半步登天。”

“哇!”三个小家伙一齐欢呼。

“师伯能打过良山掌门不?”子桑两个眼睛变成了星星。

龙千渡老脸一红,却快速运转功法压下,姿势不变,道:“刚刚我俩才战了个平手。”暗想这群熊孩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今天下棋下平手,也算战平。而且小时候可没少揍张老头那丫的,想到此处,龙千渡不由想嘿嘿一笑,一想到三个小家伙此时应该正在崇拜的看着他,于是嘿嘿的笑变成了风轻云淡的优雅。

“师父这么厉害,一定能打过彭云吧?”徐三憧憬的问到。

“那是自然...朝天阁彭云?!”龙千渡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朝天阁?...对就是他!”

龙千渡心疼的看着被自己喷出来的酒,高手寂寥的气质终于再也持续下去了,嘿嘿笑道:“我俩五五开,五五开。”

又小声嘀咕道:“江湖传闻那疯子最近又大有长进,突破了天境,也不知真假,要是真的...”

总而言之,两个问题,问的龙千渡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天下无敌,终究是天下无敌。

“你们三个小家伙不要好高骛远,先让我好好调教一番再说。”龙千渡磨拳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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