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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优昙婆罗花

过了许久许久,沙暴一如既往,整个空间中充斥着尖锐声响依旧。不过虚云感觉此刻的声响竟比之前响动距离进了一些。

稍微眯开一丝眼睑向外瞅了一眼,让虚云倒吸了口凉气,原本依旧够深的位置,最外层风化的岩石被肆虐的风沙抹去了近丈的厚度,如刀削斧砍。

此刻风沙不时有灌注石缝之中,虚云身上已经被一层厚厚沙土覆盖。如果这沙暴范围太广,短时间内不过去的话,这样消磨之下很快就会将这片藏身之地毁去,迎接虚云与这只狰兽的只有死亡。

虚云尽力的向深处挤了挤,此刻的身躯与狰兽几乎挤在一起。而外面令人心神摇曳的风沙尖啸声还没变小,这次沙暴的范围要比以往听说过的大上许多,一时半会怕是减弱不得。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三个时辰,谁知道呢。

此刻已经完全黑暗的石缝中在耳边充斥着无尽的尖啸声之外,只有虚云与狰兽微弱不可闻的喘息声。

最外围的风化岩石不断的被消磨殆尽,此刻岩石最边缘地带距离虚云位置已经不足一臂距离。如此距离已经让虚云感受到了沙暴的威力。偶尔有溅射进来的飞沙碎石打在虚云身上,立刻穿透他破烂的外衣直飞入肉,仿若钉子落在水中,进入的如此轻松惬意。

虽然只有偶尔不多的风沙飞溅进来对虚云造成伤害,但架不住时间太久。虚云由刚开始背部剧痛支撑到现在变得后背毫无知觉,相信自己的后背已经被碎沙击打的血肉模糊。

另一边,狰兽也不断的向虚云身边挤着,巨大的风沙里到挤压整个巨石,让最深处的空间不断的狭小,狰兽受伤深可见骨的后腿已经被最深处的石缝夹住,好不容易狰兽忍痛将后腿从石缝中拔出。

可在往前就是虚云的身体,一人一兽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黑暗之中,风沙肆虐如鬼哭神嚎,在虚云心中更是感觉这次死在自己手中那近百口的人命前来索魂的。

受冤屈而死心气不平,恐怕这些人不愿入轮回吧。

既然死了,那在做最后一次好事吧。

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悔恨与愧疚再次被响起,同时师父所留纸条,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希望恐怕真的落空了。

将手穿过缝隙,抱住狰兽的脖子。

在四周风沙漫天鬼哭神嚎的天地之中,虚云的声音透过风沙传向狰兽:“相遇便是有缘。既然你没吃我,那我就送你个因果。不知死后是否能见到佛国?笑话,其实我这等罪大恶极之人,就算是有佛国也见不到了吧,估计连轮回都入不了,无间地狱才是我该去之地。好好活下去。”

拦着这只幼小而重伤的狰兽,忽然之间虚云感觉这狰兽很像自己,充满了伤痛,对未来一片茫然,而不久之后死活都不可知。可怜可悲可恨的人,可怜可悲不知可不可恨的兽,在此刻看来境遇如此相似。

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知是说给幼小的狰兽听,还是念叨给自己听,亦或是心中的心结对这句话实在放不下。总之在下一刻都将结束。

“感觉好累。”最后一句话,虚云喃喃说道,声音低沉的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将狰兽向自己这边拉扯过来的同时,虚云身体已经挪到了岩石缝隙边缘处。两手紧紧抓住两侧石壁,巨大的力量让虚云只见流出殷红血水。

半个身躯露在外面的瞬间便被鬼哭神嚎的风沙掠过,瞬间半个身躯都变得血肉模糊。那双用力扣紧石块的双手一直不曾松开。既然自己将死,那就死的有点用处吧,替这只幼小的狰兽用身体遮挡风沙,希望在死前能拯救一个生灵,弥补一下自己曾经的孽债。

在虚云将狰兽拉倒石壁狭小的中央位置,又挺身挪到石壁边缘用身躯替狰兽抵挡风沙之后,那只狰兽一双赤红的眸子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之后顾不得从后背一直延伸到后腿上那三条巨大的爪痕伤口,用力向虚云所在挪了过去。因为动作太大,导致整个后背刚愈合的伤口再此破开,血水喷涌而出。

利爪轻柔的碰触虚云的臂膀,狰兽着急的低声呜咽,似乎想要唤醒眼前人。可惜这人早已眼睛紧闭生死不知。

风沙不断的侵蚀这片岩石,虚云的身躯早已没有了血肉,流露在外的森森白骨在风沙面前也很快被消磨干净,再之后就是身躯都消散不见,只有残留的一双手还紧紧抓在岩壁上。

风沙漫天,天地间都充斥着一片毁灭景象,在这隐蔽的石缝之中狰兽双眼紧紧盯着那双断手。

在风沙不断消磨岩石厚度的时候,这双手眼看也要被磨灭干净。狰兽伸出利爪将岩石边缘的一只手抓了过来紧紧压在身下,不断的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悲伤。这一爪过去一伸一收之间,爪子已经鲜血淋漓,被最外围处的砂石所击溃。

一侧是岩石不断向外挤压,另一侧则是被风沙消磨的越来越薄。正当这最后一块栖身之地快要被毁掉的时候,风沙终于开始变小,尖锐的风啸声变得低沉粗犷,似乎对自己造成的这一切颇为满意。

又过了不久,整个天地变得安静许多,鬼哭神嚎的呼啸之声渐渐远去,向前肆虐去征服新的地方。而这片被沙暴途经之地早已变得满目疮痍。

之前耸立的巨石、枯木都以消失不见,满世界尽眼而望都是风沙。

狰兽嘴里衔着虚云留在世间的唯一一只断手艰难的爬出石壁,后背和受伤前后肢在安静躺在地上的风沙中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印。

将嘴里衔着的断手轻轻放在地上,狰兽低头****着这只救过自己的断手,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渐渐的,虚云剩下的这只断手开始散发出皎洁的光芒,在黑暗的夜晚显得如此醒目。

狰兽也被眼前异象惊住,忍不住后腿,赤红双眼依旧紧紧盯住那只断手。

这双断手散发着光芒的同时,慢慢的漂浮起来,从这只手的血肉之中闪现出一株花的幻影。而这只右手,正是当初虚云入魔时,一掌拍碎了经年供奉在西林寺大雄宝殿上的七彩琉璃珠,又碾碎了封镇其中的佛家至宝优昙婆罗花。

此刻这株花影便是优昙婆罗花的花影。

优昙婆罗花,传说中的佛国之花,西方极乐佛国中善见城之优昙,与备受推崇的阿修罗城的莲、持国天城中的水仙和爱染明王城中的牡丹同属佛家传说中的极品之物,三千年一开,花形浑圆,犹如满月,远远看去,雪白的花朵倒像是卷了千堆雪,有万般瑞祥之气缭绕。

在佛祖之前还曾有六佛曾经住世,佛祖乃是第七佛,其中的第五佛拘那含佛在经历磨难后在优昙婆罗花下成就正觉,而最具名气的则是第七佛,也就是现在的佛祖在菩提树下正道。

佛家有云:优昙花开,佛陀出世。

当这朵优昙婆罗花影出现之后,开始不断围绕虚云那只断手旋转,从花影中有一股浩瀚无边的力量在不断的向这只断手注入。

面对股充满宏大威严的如神魔的力量,就连集天地之气所生的狰都无可抗拒,四肢紧紧趴在地上以表对这股神奇力量的臣服。

渐渐地,这只断手处不断的延伸,一条洁白如玉般的手臂凭空出现,继而是身躯及其他四肢。

片刻之间,虚云早已经被沙暴击溃的身躯再次凝结出现,缓缓降落在地。此前充满浩瀚无疆伟力的花影变得不含一丝力量,光影也变得黯淡无比,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这抹虚影最后还是钻入了虚云这副身躯之中消失不见。

拥有万般妙用的佛国之花此前不知道为何竟一直保留至今,西林寺创始人大德上人,在西林之地历代传说中已经达到‘佛法无边’的罗汉境界,为何只将这株优昙婆罗花用七彩琉璃珠封镇而没有使用,机缘巧合之下竟令虚云肉体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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