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婉转的鸟鸣声,自山谷响起,天色也随之逐渐亮了起来。一抹晨曦,出现在天之边缘。
山洞外,空气清香、花木正茂,伴有鸟语和虫鸣。莲与穆临风来到一块高石之上,透过薄薄的雾蔼,放眼望去,山岚如黛、连绵起伏,亦有高耸入云之险峰,其顶云烟缭绕,山间偶有飞瀑竖挂,日夜不停、直泻千丈注入谷底深渊……
二者正忘我地欣赏大好美景,忽闻山间一声暴喝:“采花贼哪里逃?给我站住!”
穆临风心头一紧,以为那江南红酒楼的人追来找茬。可待二者伸长了脖子,朝山间俯瞰,却见缥缈晨雾中,一青衣男子,狂奔于山石嶙峋的险径,而山径上边不远处,有一白衣身影,一晃而过,消失在树木掩映中!其速度之快,有如鸟雀。
一眨眼功夫,莲与穆临风回眸张望处,只见二者先前藏身的山洞洞口,人影一花,便闪进一白衣之人。
再看时,竟从洞内出来一个手拄拐杖的驼背老太太!
穆临风定睛一看,这老太太还真奇怪,虽然脸上是皱纹密布,可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武术奇人,而且,她那拄拐杖的手,也是粗筋暴起、苍劲有力。尤其奇怪的是,这老太太出得洞来,见山石上站有一绝色少女,忽然间眼睛一亮,但未等莲与穆临风回过神来,她却风一样地飘得不知去向了。
继而,一气喘吁吁的青衣男子追到!穆临风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先前见到的“江南侠捕”方正骐。
“方捕头,真巧啊!又见面了!”穆临风道。
见是穆临风,方正骐惊讶一笑,随即从袖内掏出一个哨子,边道:“对不起,待我与伙伴通个信号。”方正骐说罢,将哨子凑到嘴边,朝山间连吹三声,听到左右山谷均有人回哨,方正骐这才放下心来,侧顾穆临风道:“原是贤弟柳小侠呀,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哈哈哈……哟---这位姑娘可真俊,她是你……”
方正骐正不知如何称呼,但听莲婉转动人的声音道:“师妹。”
方正骐笑笑,但看眼前这对年轻人,当真是男才女貌,便即以为情侣。更目及一旁清新脱俗的莲,不禁惊胜天人!
“为兄只知柳小侠一表人才、武艺不凡,却不曾想,原有这么个天仙师妹呀!”方正骐身为一代侠捕,平素几乎不曾称赞女人,而如此肯定地赞赏,确是头一回。
穆临风与莲,相视一笑!
穆临风道:“敢问兄台方才紧追不舍的,是为何人?”
方正骐一皱眉头,道:“昨日将近黄昏时,一个采花贼在南边几家客栈糟蹋了六个黄花闺女,我闻讯紧追,从南边一直追到昨日见你那片树林,便让他打了一掌,给他逃脱了。到得夜间三更时,此贼又故技重演,我们一得知情况,这便追来了,一追又追出了几十里,就到了这山里。”
“岂有此理,此人可真是胆大妄为!”穆临风嗤之以鼻。
方正骐又道:“只是,此人难于捉拿,他善易容,精玄冰功、幻雪掌,轻功、内功均属上乘。”
“听方捕头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一旁的莲,忽作开朗状道:“不知方捕头,有没有听过‘千面郎’这个人?”
“千面郎!”方正骐一惊:“当然!岂止是听过,当年,江湖正反两派以胜夺主之战,先父就是正派的选手之一,当时年纪尚幼的我,就听先父说起过,参战的反派中,有一个叫做‘千面郎’的人,先父说,此人善易容、持玄冰功、幻雪掌,威力无穷!异常邪乎。只是,论及眼下此贼人的年纪,我猜,并非彼人。”
“啊?”对于方正骐后边的推论,莲却并没有听下去,但见她大吃一惊,道:“请问,方捕头之先父,是否左操双刃矛、右执护神戟,当年于终南山上、因击败三位高深老道而名震江湖的‘方靖’,方老前辈?”
方正骐点点头,道:“惭愧啊!”
“方才左右两面山谷回哨者,该是兄台的友人吧?”穆临风见方正骐似有难言之隐,也便转移了话题。他心道:“既然这采花贼厉害如斯,方兄却舍得耽误时辰,与他师兄妹二人在此磨蹭,想必他那些同伙,定然是不赖的了。”
“恩,他们是我两位要好的朋友,正巧下到此地游玩。”方正骐说着,忽然两眼放光:“他们便是被称为‘塞外双雄’的李时迁与乔峙。”
穆临风恍然道:“原来如此!”
“塞外双雄李时迁与乔峙,可都是江湖的一等高手。而且人品极佳,行侠丈义之美名,在塞外与中原一带,可谓老少妇孺皆知。”从外貌来论,莲确比穆临风要年幼几岁的光景,因此,便也尊称穆临风为师兄,但此时的她,已是修炼几百年的池中花神。是以,她所了解的,远比穆临风多出许多。
果然,穆临风听后,连连赞叹有加,而联想到自己的渺小,心里顿时愧疚万分。
是时,左面山谷响起两声尖哨,但见方正骐,闻哨响而厉目圆睁,急道:“同伙唤我了,得空再叙……”说到“空”字,方正骐人已横窜出一丈开外,瞬间消失在树木繁茂的山林。
穆临风道:“走,看看去!”
“恩,”莲一点头,正欲搀扶伤势未愈的师兄穆临风,手一探出,却落了空。原来,穆临风一个“鸿雁无痕”,已掠出几丈开外,看来,他服了香魂仙丹之后,伤势已无大碍,不定还元气大增呢。
转过一条山脊,莲与穆临风听得左面山谷传来一声荡笑,笑声震山惊石,紧接着,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哈哈哈,原来,江南侠捕就是这么以多欺少的呀?”
穆临风一听,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这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没错!咱今儿个就是以多为胜!说!你究竟是为何人?为何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来!”莲与穆临风一听,便知这是捕头方正骐在说话。
原先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大爷我乃‘逍遥百步变’是也,算你们这般猴子猴孙不识货!至于本大爷为什么做这些事嘛,呵呵,听听本大爷的名号,不就全明白啦?”
顿了顿,只听方正骐怒道:“这一身人皮,真不该披在你身上!如此恬不知耻!待大爷我将你缉拿归案!”
二人谈话间,莲与穆临风已寻声来到山谷一空阔地。
只见空地中央,有一高大巨石,方圆数丈,巨石靠山壁的一面,环有两棵百年古松,古松苍翠遒劲、根深杆壮。
巨石上有四个人,均屈身塌步、绕着石块的边缘,缓缓挪动。四人三对一地,围着这个巨大石块转着圈子,双方之人,都时不时目光如电地,望上对方一眼。
莲与穆临风闪身立到一棵茂盛的松柏后,注视着高石上四个人的一举一动。
莲目力极佳,当先看出巨石一边白衣男人那眼神,正和先前从洞内摇身变出的那个“老太太”,一样的猥亵。莲心头一鄂:短短几秒,竟可以变出如此之多的花样,这在仙界来讲,亦非易事,可眼前这个凡人,却能如斯!果然不虚其名为---“逍遥百步变”!
穆临风一眼见到“逍遥百步变”的真面目,也是一惊,只因先前在林子里遭遇的,那个搭救血蝴蝶的诡异男子,及那日熙远口中所称的“师父”,正是此人。
其时,巨石上游走在白衣男人对面、手持短刀的青衣男子,自然是侠捕方正骐。
方正骐身侧,更有两名布衣男子。此二人,并未携带兵器,想是以掌力见长了。他们便是人称“塞外双雄”的李时迁与乔峙。
“哟--又来两个!”那自称‘逍遥百步变’的白衣男人,突然手指莲与穆临风藏身之处,道:“还有多少人,统统出来会会你家大爷!”
方正骐以为白衣男人又在使诈,是以,他宛然未闻,便即上前擒拿贼人。
莲与穆临风闻听此言,却是吓了一跳!二者原以为,自己藏得够隐秘了,却不料,还是被此贼人所发觉,也真够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