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车队驶进了海堤右侧的防海林里,防海林里种植的全是松树,密密的松枝交错着,将天空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虽然是白天,但里面还是很暗淡。
林子深处断续地闪出了三下车灯,那是接头暗号。
“回他三下。”金世俊指示唐龙说。
唐龙按动变光器,别克车的车灯向对方回了三下闪光。
少顷,从林子深处,并排驶出了三辆箱式货车和三辆悍马越野车,在距离金世俊他们3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着从这些车上“哗啦啦”下来了几十号人,他们手中都持有武器。一位身材瘦高,长相奇特的中年男子,在人群的簇拥下向金世俊他们走了过来。
随着这拨人的靠近,那个为首的中年男子的面相渐渐地明朗起来:长长的脸,尖尖的下巴,两只大大的金鱼眼,像两只灯泡暴突在眼眶外,方方的脑门前凸着,一头长长的黑发一直披散到肩头。这样的脸相,在阴暗的树林里,如同鬼怪一样惊人!
金莎小声地嘟哝了一声:“这是人吗?”唐龙“噗嗤”闷笑了一声。
金世俊小声提醒:“不要乱说话,他就是秃鹰,脾气古怪得很,不要惹他!”说着,就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金世俊主动地伸出了右手:“鹰弟,好久不见,你长得更白俊了!”秃鹰听罢张开大嘴:“哈哈哈,金老板真会说话,我是没得吃,饿白的,你再不给货,我可真要喝西北风了。”他的声音比他的长相更吓人,像女人一样尖细,简直就是个阴阳人!
金莎吓得吐了吐舌头,往唐龙的身后退了退。
金世俊耸耸肩:“鹰老弟,我也没有办法啊,大陆警察盯的这么紧,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啊。我是被你催得没办法了,才铤而走险的。”秃鹰见金莎直往唐龙的身后躲,知道是自己的长相吓到她了,便索性对金莎开起了玩笑:“早就听说金小姐美貌绝伦,今天一见,果然非凡。原以为做我们这种生意的,都应该长得像我一样的有个性,没有想到毒窝里却飞出个金凤凰,可喜可贺啊!”秃鹰拱手向金世俊祝贺。
金世俊笑着谦虚道:“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如果我们的生意做成功,那才值得庆贺呢!”“哈哈哈,金老板爽快,总能一语道破玄机!”秃鹰点头赞同道。
突然,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金老板为何选择这个时间交易?把我的美梦都给搅了,我可向来没有起过这么早。”秃鹰的脸上露出了不快。
“我也没有办法啊!”金世俊无奈地耸了耸肩,心有余悸地说:“我是被黑狗咬怕了,不得已啊!今天是国际汽车拉力赛首站式,全市的警察都在时代广场忙着安全保卫呢,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时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你说我们忍心浪费这个大好时机吗?”“噢!原来如此。”秃鹰恍然大悟,禁不住挑指赞叹,“高!姜还是老的辣!金老板的谋略总是出人意料,高!”金世俊咬了咬嘴唇:“也是被黑狗们逼出来的。”秃鹰连连点头:“理解,理解,一切以安全为重。”秃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那就谈正事吧!价格就按你说的算,现场通过网上银行划拨资金,怎么样?”“好,爽快!”金世俊握住秃鹰的手,友好地晃了晃。
秃鹰仰脸问金世俊:“那就开始验货吧?金老板,货呢?”“放心,我的货是保质保量的。”金世俊一指海面上的那艘货轮,“货就在那!”说着,就拿起手中的手机拨了一组号码:“华仔,把货弄上来。”他的话刚说完,货轮甲板上就出现了几个身着潜水衣的蛙人,蛙人们在甲板上伸展手臂,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相继跳入海里。
不一会儿,蛙人们从水里露出了头。他们手里牵着一根钢丝缆绳,从海里爬上岸,一个蛙人走到金世俊的面前,将钢丝缆套在三菱越野车车头的绞榖盘上;马侠的一个手下,上车发动车子,开动绞盘,绞榖就转动起来,慢慢地从海里拖出了数十只方形铁箱子,这些铁箱子像珍珠一样,一只只有序地系在钢丝缆上,随着绞榖盘的转动,箱子顺着钢丝缆被从海里拖了上岸……所有人都惊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就连金莎也瞪大了眼睛,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三十五吨毒品就是这样像养珍珠一样,被藏在海里的。
金莎忍不住小声问:“阿爸,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秃鹰也感到不可思议:“是啊,金老板,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多箱子放在海底,万一被渔民发现,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吗?”金世俊自信地哼了声:“你们忘了这里是废弃的码头,水下到处是废钢烂铁的,渔民一般是不会往这里撒网的;而且,我早就花钱把这里租了下来,有专人看守,没有人来的;再说了,即便是有人偷偷潜下海底寻找,也不会轻易发现的,因为我们在水下找了个深洞,并将原始的深洞进行了扩建改造,货就是藏在密洞里的,洞口还加盖了铁栅栏和伪装物,可以以假乱真,外人根本就发现不了的。”“噢,”秃鹰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实在是高!能和金老板这样富有智慧的人做生意,一定不用担心失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熊猫牌香烟,递给金世俊一支:“这是中国最好的香烟,虽然没有雪茄抽得过瘾,但也值得一尝。”金世俊微笑着接过烟,旁边的保镖为他们点燃,金世俊深深吸了一口,认真品味了一下:“嗯,不错,虽然没有雪茄的劲大,但很软绵,很清爽,舒服!”金世俊禁不住又连吸了几口:“好烟!哈哈哈……”俩人都忍不住开心地畅笑起来。
此时,秃鹰的手下保镖已经将拉上岸的铁箱子,一个个打开,里面露出了一袋袋包装完好的海洛因。几个保镖在忙着拆袋验货,一个保镖在悍马车的引擎盖上打开了电脑,准备进行资金转账;金莎也在自己的别克车的引擎盖上打开了电脑,输入银行卡号,为下一步通过网上银行转移资金做好了准备。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此时,远处海堤上,坐在猎豹车里的刘局长拿着望远镜在搜寻,镜头里出现了海边的货轮和正在海里忙碌的蛙人们……
“目标出现!你看看。”刘局长说着将望远镜递给邵明,邵明转动望远镜镜头焦距,再次确认:“嗯,那些箱子恐怕就是藏在海里的毒品。”刘局长随即拿起车载电台:“所有人注意,目标出现,在前方防海林,所有人全部下车,我们从他们的后面包抄过去,开始行动!”身穿迷彩作战服的武警官兵,翻身下车,迅速将子弹上膛,然后,在各自班长的带领下,分成若干小组,迅疾地向防海林渗透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刘局长率领的缉毒警和安全局的侦查员,以及百余名武警官兵,潜入到防海林里,呈扇形将毒贩们紧紧包围了起来……
防海林里。
秃鹰的一个保镖跑过来报告验货情况:“老板,货已经全部验过,正常,可以交易!”秃鹰大喜:“好,准备转账!”秃鹰的话刚落,就听林子里一个威严的声音,通过喊话器传了过来:“不许动!秃鹰、金世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是海州市警方!你们涉嫌贩毒,请配合警方调查,请你们立即放下武器!如果反抗,格杀勿论!”金世俊和秃鹰一下傻了!
金世俊阴沉着脸,怒斥秃鹰:“是不是你把警察引来的?”秃鹰的金鱼眼猛地往外一鼓:“血口喷人,老子还怀疑是你玩的猫腻呢!”接着冲着手下喊道:“兄弟们冲出去!”几十名保镖对准身后的林子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子弹像密雨一样顷刻间狂射了出去,林中有几名战士,避闪不及,中弹倒了下去,武警连长急眼了,怒吼:“给我打!”喊着,就抄起95冲锋枪,一阵狂扫:“哒哒哒……”金属狂流一下击中了一辆悍马车的油箱“轰——!”爆炸声中,悍马车抛到了空中,变形的车体化成了一团刺眼的烈焰,伴随着爆炸声,结实的悍马车被抛到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又重重砸在了地上。
几个毒贩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起来,撞在了树干上,撞得满脸是血,嚎叫不止。
秃鹰也被爆炸的一个金属碎片击中脸颊,三颗牙从他嘴里飞了出来,他满嘴鲜血,惨叫着,样子就更像僵尸鬼一样的狰狞恐怖。
两个肩扛少尉军衔的排长,听到连长的指令后,对视了一下,像两只猎豹一样提枪跃了出去,连续几个翻滚,包抄到毒贩的侧翼,身后的战士也效仿着他们跟了上去。
秃鹰的贴身保镖飞身跃进了悍马车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冲着秃鹰喊道:“老板,快上车!”秃鹰弓着身子爬上了悍马车,此时,两个排长已经各自依靠着一棵松树,跪姿举起了冲锋枪,“啪,啪啪,啪……”单发加连发,两支冲锋枪在他们手中变成了两件动听的乐器,有节奏地弹奏着激昂的奏鸣曲。
数发子弹穿过悍马车的挡风玻璃,直射入保镖的身上“啊——”那名保镖刚刚转动方向盘,脑袋和胸口就频频中弹,一头栽倒在了方向盘上,鲜血和脑浆喷了秃鹰一脸,吓得秃鹰赶紧又从车上滚了下来,紧贴着车子的前轮,瑟瑟发抖……
秃鹰心里害怕,嘴上还硬着,两只金鱼眼在眼眶里急速转动着,他对隐蔽在车轮旁的金世俊说:“不要怕,估计他们没有多少人,把我们的人马分开,干掉他们!”“嗯,”金世俊点头赞同,“不干掉他们,我们谁也走不掉,必须全力以赴干掉他们,杀!”说着,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秃鹰缩着身子,抱着头对手下大喊:“弟兄们,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跟他们拼啊!”“啊——!”保镖们开始疯狂起来,手中的武器也肆无忌惮地射击起来:“哒哒哒……”有几个保镖争相爬上了两辆厢式货车准备乘车逃跑,可是车子还没有走两步,车胎就被密集的子弹打爆了。一辆车由于速度快,爆胎后,方向失控,车子一下撞到了树上,司机被方向盘挤压住,惨叫着,嘴里直冒鲜血……没有人顾及了他,有的只是惊慌失措,没命地逃窜。
“马侠,给我顶住!”金世俊挥舞着手枪对马侠命令着,马侠端起冲锋枪,拼命向对面射击。
此时,唐龙也抱着AK47自动步枪一个鱼跃,卧倒在灌木丛里,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他看见了秃鹰的几个手下正在与武警战士对射着,他一个翻滚,仰面一扣扳机,一梭子射了过去,“哒哒哒!”一下将两个毒贩撂倒。
激战中,毒贩们已经分不清子弹是从哪里射来,毒贩误以为是警察从侧面射来的,慌乱地举枪还击,“哒哒哒!”唐龙又是一梭子子弹,一下又干掉两个。
余光中,唐龙发现金莎和金世俊还屈身躲在车旁,于是提枪两个翻滚,转移到靠近金莎的一辆车的前轮旁,依托车子的前轮作掩护,趁机换了个弹夹。
子弹不时地擦着他的头皮射在车体上,擦着火星,叮当作响,反弹出去的弹头又不时从他耳旁呼啸而去。他在紧张地思索着。
“金总,怎么办?”唐龙急声问。
“掩护金莎,我们到货轮上去!”金世俊着急地说。
唐龙露出不甘心的样子:“就这么走了吗?”金世俊急得直跺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会有的,赶紧撤!”一串子弹击在了金世俊脚边的泥土上,溅起沙石飞扬,吓得金世俊连退了两步,唐龙佯装着向对面射出了几发子弹:“你们撤,我在后面掩护你们。快!”趁这个机会,金世俊拉着金莎开始往海边逃跑,身后,唐龙举枪向林子里漫无目标地乱射了一阵,佯装掩护着他们往海边撤退。
金莎边跑边问:“阿爸,毒品丢了算了,宝珠可不能出意外啊!”金世俊:“放心,宝珠在华仔身上,赶快上船,到了公海就没有事了。”“嗯,我知道了。”听说宝珠在华仔身上,金莎似乎松了口气,她扶着金世俊跌跌跄跄地跳进了海里,涉水向货轮跑去。
他们的对话似乎被唐龙听到,只见唐龙犹豫了一下,随即举枪向林子里扫射了一阵,然后紧跟着他们往货轮撤退。
此时,海面上的货轮开始仓促调头,企图往深海逃逸。
秃鹰见金世俊往货轮上逃,也想和他一起逃跑,遂跳下海向货轮奔来。
在蛙人的保护下,金世俊和金莎上了货轮边上的那艘摩托艇。华仔背着宝珠,早已经发动摩托艇,就等他们上艇。金世俊进入摩托艇的艇舱后,转身对海里的蛙人催促道:“快,到货轮的甲板上去还击他们,快!”华仔则猛一加油门,摩托艇翻着白色浪花飞驰了出去。身体还在海里的唐龙,双手抓住摩托艇的缆绳,一使劲,飞身跃进了艇舱。身后海里的两个蛙人背部中弹,猝然倒入海里。摩托艇在海面划着白色的曲线,很快驶离了子弹的射程。
其余的蛙人沿着悬梯爬上了货轮的甲板,端起AK47自动步枪,居高临下,朝岸上追击下来的武警战士猛烈扫射,几名战士冷不防中弹倒在了岸边。
一名武警战士从作战包里掏出一颗手雷,奋力朝货轮投掷了过去,手雷在空中划着漂亮的弧线落在了货轮的甲板上,旋转着贴着甲板滑动,靠近的两个蛙人惊叫着跃身想跳海,但是来不及了“轰——!”一朵火焰炸开,手雷里包裹的无数金属碎片随着爆炸像礼花一样绽开,将蛙人的肉体冲击得支离破碎……海水里秃鹰玩命地奔向货轮,当他的身子贴近货轮时,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悬梯的扶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费了好大劲才把双脚踏在悬梯上,发抖的身体紧紧贴在船体一侧。子弹擦着水面激起水花在秃鹰的周围“嗖嗖”作响,吓得秃鹰抱着悬梯,呆呆地站在水里发愣……
一颗流弹击在悬梯附近的甲板上爆炸,弹片一下将舵手炸死,货轮失去控制,在海面直打转,秃鹰一下被货轮转动的惯性甩到海里。
刘局长和邵明处长率领侦查员和数名战士涉水冲了过来:“不许动!举起手来!”秃鹰只能束手就擒。
秃鹰被押上了货轮的甲板,货轮由战士驾驶着,沿着摩托艇逃跑的方向紧追了过去……
身后,防海林里,剩下的武警官兵和缉毒警正在清理战场……
逃逸的摩托艇在海面上猖狂地逃窜着……
唐龙问金世俊:“金总,我们这是往哪儿走?”金世俊说:“直接向公海开,我早已安排好人员接应了,放心吧!”金莎无不钦佩:“阿爸,果然神机妙算,就连警察也算计不过您!”金世俊叹了口气:“只可惜功亏一篑,毒品被他们截了,就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我没有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在我的计划中,他们最快也要等到我们交易成功后,才能赶来,看来大陆警察的敬业精神还是很强的,他们昨天一定一夜未眠,要不,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儿来的,我们太低估他们了。”“我们确实遇到劲敌了!”金莎深有感触地说,她想了想,又安慰金世俊,“阿爸,也不要太追求完美了,毒品虽然丢掉了,但是我们得到了宝珠,您不是说宝珠的价值远远高于毒品吗?应该说我们还是胜利了!”金世俊不甘地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是谁嫌钱多呢?这场交易是我精心策划的一次双赢计划,只可惜没有画上完美的句号!但是,正如你所说,能够得到宝珠已经是万幸了,应该心满意足了,宝珠是我数年的心愿。”说到这,金世俊使劲挥振了一下臂膀,精神一下振奋起来。
就在这时,华仔惊呼起来:“不好!金总,我们遇上海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