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大型国际航班徐徐降落在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国际机场。
化名孙耀文的孙达,身着厚厚的羽绒服,随着乘客走出航站楼,一股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他全身都冒出了细汗。他没想到,初春时节,唐城还是冰天雪地,这儿却这般暖和。
他一边解开衣服扣子,一边东张西望,终于在接机的人群间隙,发现一张纸牌,上面写着“孙耀文”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抱着牌子的是一个瘦弱的华人,脸色苍白一副病态,他旁边站着一个高大肥胖的俄罗斯大汉,一头红发乱糟糟的像火一样。
这两位在舞台上说相声倒是绝好的搭档,孙达这样想着拉着行李箱向两人走去。
“我是孙耀文,谢谢你们来接机。”孙达向俄罗斯大汉伸出手说,他估计他就是张昊天所说的契拉耶夫,那位华人应该是他雇的翻译。
俄罗斯大汉握着他的手滴滴古古说了一大串,可能是俄语,孙达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说他叫契拉耶夫,是张先生的老朋友,欢迎你来到乌兹别克斯坦。”旁边的华人面无表情地翻译说,“我叫张成,契拉耶夫先生不懂中文,今天由我当你们的翻译,请合作,谢谢。”
“张先生您好,辛苦了!”孙达向张翻译伸出手说。
三人说着话,向一辆黑色别克走去,上车后,契拉耶夫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孙达说:“您确定你是来参加特种健身学校高级培训班的吗?”
“是的,我想此前张先生已经和您勾通过了吧,有什么问题吗?”孙达觉得得很奇怪。
“我只是觉得奇怪,以您的身体……我不知道您是否明白您将要进行的是什么培训?”契拉耶夫又一次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孙达略显瘦弱的身体。
“此前,我详细了解过贵校的所有训练课程。”孙达心里明白这个契拉耶夫在担心什么。
“哈哈哈,我想,您一定是得罪了张老板,以你这身板,不是被教官虐死,就是被学员打死。”契拉耶夫摇着头说,“你是我接的第一个中国人,我想要你明白,在那里是没有法律和人权的,你要有思想准备。”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您放心吧,两个月后,我会准时让您送我上飞机的。”孙达自信地微笑着说。
车子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三人下车后乘电梯来到十九楼,契拉耶夫打开1920号房,他们进去后,契拉耶夫说:“我们学校对每一位申请入学的学生都要进行一项特殊的测试,这样做是为了将明显不合格的人员拒之门外,从而降低学校学员的死亡率,就这样,鸟塔特种健身学校学员的死亡率仍然高达25,您虽然是张先生推荐的,但也要进行测试,这是规矩您知道吗?”
“我知道,我愿意接受测试。”孙达对即将进行的测试很好奇。
“好,请交出您的所有证件,现金、银行卡和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契拉耶夫说,“您这些东西包括行季,我们会帮您送到的。”
孙达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取出来,放进行李箱内,契拉耶夫合上箱子说:“这家酒店,你只能住一晚,从明天开始,你的任务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在三日内想办法赶到鸟塔特种健身学校,如果届时未到,将取消您的培训资格,您听懂了吗?”
“懂了!”孙达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似乎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契拉耶夫见状,说了声你好好休息吧,便起身告辞。
在契拉耶夫拉着孙达的行李走出房间的一刹那,孙达一扫刚才的頹唐模样,立即脱下外套和裤子,将衣服里子翻到外面,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变了。孙达快速穿好衣服,开门出去,一边走一边用手在头上乱搓,刚才一丝不苟的郭富城式中分,立即变成了一头乱发。
他乘电梯下到大堂,看见契拉耶夫正慢吞吞地拉着箱子出门,松了一口气。
在契拉耶夫刚才给他讲入学测试任务时,他很快就明白,这个任务的核心,并不是如何在身无分文没有通讯设备没有身份语言不通的状况下生存,而是如何找到鸟塔特种健身学校,这个据说像地狱般恐怖的前苏联克格勃特工培训基地,肯定会建在一个荒无人烟非常隐秘的地方,一般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听说过它的名字,更不用说它的地址了,难道你还指望凭一张乌兹别克斯坦的地图来找它?
契拉耶夫之所以特别强调并将自己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拿走,就是要给自己一个错觉,如何生存才是关键,如果你急着解决生存问题,等你弄到一笔钱甚至弄到一辆车,那时你就会发现,你根本无法找到那传说中的学校了。
迅速抓住事物的关键,正是孙达的强项,他明白,找到训练基地这件事,必须着落在契拉耶夫身上。
孙达远远地跟在契拉耶夫身后,见他走过一条街后,就走进一栋显得非常笨重灰暗的老式楼房。
孙达见楼房的对面,有一家小饭馆,正好能监视到楼房的出口,便进去在靠窗的桌边坐下。
一位乌兹别克族老人,拿着一张简陋的菜单过来,还好菜单上不光有文字,还有图样,孙达点点好像是拉面的食物,竖起一根指头。
食物很快就做好了,果真和在唐城吃过的拉面差不多,只是腥味特重。
吃完后,孙达脱下羽绒衣,用英语对老人说,自已的钱包丢了,看能不能用衣服换一些食物,还好老人懂一点英语,摇着手说,如果没钱的话就不用付了,这盘拉面值不了多少钱。孙达说,他可能还要在这儿呆好多天,希望能用衣服换一点牛肉,老人接过他的衣服看了看,竖起大拇指说,这是件好衣服啊,值好多钱呢,孙达说,反正天气已经热了,我也用不上,你随便给一点钱,也让我救救急。老人接过他的衣服,切了五斤熟牛肉包好给他。
孙达又要了三瓶水,老人给了他一只布兜,将水后牛肉装在一起。最后又给了他二百卢布。
孙达这件羽绒衣是花了一千多亏人民币买的,只穿了一天,现在虽然只换了这么一点东西和二百卢布,孙达仍然很高兴,看来,乌兹别克人还是相当纯朴的。
孙达要了一杯牛油茶,坐在窗口慢慢喝着监视对面楼房的出口。
三个小时后,他发现契拉耶夫拉着他的皮箱走出楼房出口,既然拉着自己的皮箱,说明他肯定是要去培训基地了。
孙达向乌兹别克老人躬身道谢后,走出饭馆,又远远跟在契拉耶夫后面。见他走到大街上抬手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后向东驶去,孙达记下车型车牌,也忙赶到路口拦车。
等拦到一辆车后,孙达将一张百元钞票拍在司机手上,用英语说:“快,追上前面那辆别克356”
司机加大油门向东冲去,终于在一个红灯前看到了那辆别克356,孙达松了口气。
那辆别克出城后,行驶了一个多钟头,来到一座废弃的工厂大门口,车停了,孙达看见契拉耶夫下车走进了工厂里,示意司机停车。打发走的士后,孙达绕着工厂的围墙走了一段,看到一段围墙内有一大排雪松长得非常茂盛,应该遮住了院内的视线,便助跑了几步,跃上围墙,悄悄地跳进院子里。
孙达缩身在一栋厂房的拐角处,耳朵贴着厂房仔细倾听,工厂里非常安静,只有南边那栋厂房里传出脚步声和叮咣的响声。
孙达判断,契拉耶夫应该就在那间厂房里,孙达悄悄溜过去,探头从锈迹斑斑连玻璃都没有一块的窗子望进去,只见空旷的厂房中央,停着一辆像厂房一样破旧的越野车,一张可能是平时盖车的厚帆布已经被拉下来,扔在一边。这会儿,契拉耶夫正打开车的油箱盖,往里边加油。
将一大桶汽油加光后,契拉耶夫打开后箱,将孙达的行李箱扔进去,拉开车门上车,又想起什么,下来踹了车轮两脚,可能觉得充气不够好,便向一间小房子走去,那房子应该是工具房。
在契拉耶夫走进小房子里的一刹那,孙达闪电般从窗子跃进车间内,迅速打开越野车的后箱钻了进去,还好,这台越野车的后箱够大,放了一口皮箱,孙达躺进去仍然很宽裕,一点也不气闷。
孙达刚合上后箱盖,契拉耶夫拉着一台空压机出来。孙达屏气缩在后箱内,听见一阵阵突突声响过,契拉耶夫又踹了轮胎几脚,觉得满意,又叮叮咣咣地将空压机拖回工具房。
几分钟后,孙达觉得契拉耶夫上了车,车身一阵晃动,启动了。
在越野车巨大的轰鸣声中,孙达知道这下契拉耶夫绝对发现不了自己了。就放心地从怀里取出熟牛肉和水,悠哉悠哉地边吃边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一阵困意袭来,不管未来有多么大的危险等着他,至少现在是安全的,孙达放心地沉沉睡去,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