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过听了尤怜儿的话,心想:“啸风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我们。现在居然叫人送信回来。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说道:“这事肯定急。你先收拾一下,我去跟你大师伯说一声。等一下我们就出发。”尤怜儿道:“师叔,那我收拾完了就在这里等你。”
韩之过找到大哥,道:“大哥,我有事要和怜儿出去一趟。”
韩之超见他神色惶急,道:“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事关韩啸风,韩之过能不急吗?道:“我有一位朋友,在江湖上出了一些事情,现在急需我帮忙。”韩之超道:“什么朋友?你这么急?我看你是在说谎。到底什么事?”韩之过道:“真的是我朋友出事了。大哥,你怎么不相信我?”韩之超道:“也亏得你叫我大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以你的脾气,除了陶玉那丫头,我还真不知道你有些什么朋友。”韩之过道:“还有一个风萧寒。”韩之超道:“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吗?若真是如此,那你就早点去吧。这风萧寒当日在火焰谷出手相助,救我韩门上下于万劫不复之地。”
韩之过松了口气,大哥总算是同意了,道:“大哥,那我就先去了。韩门上下,这阵子就靠你一个人了。”
韩之超想起一事,忽道:“且慢。”
韩之过道:“大哥啊,又怎么了?”
韩之超道:“你又骗我。你刚刚说是风萧寒出了事。可是你又为什么要怜儿陪你一起去?你要去可以,但是怜儿要留下。”
韩之过道:“大哥,求你了。你自己也说了,风萧寒于我韩门可是有大恩的。若是他出了事,我们救不了他,你于心何安?我韩门弟子中唯怜儿武功最高。我让她一起去,好帮助我。”
韩之超道:“不对,那日在火焰谷中,我亲眼所见。风萧寒武功那么高,能出什么事?要是连他都出事了,你和怜儿去了那也是无济于事。之过,你二哥和松儿一起去了龙门峡。现在江湖上又是动荡不安,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放心让你下山?何况还要带着怜儿。”
韩之过道道:“好吧,我告诉你。真的是风萧寒找我和怜儿。”
韩之超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之过也不以为意,道:“你知不知道风萧寒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是谁?”
韩之超道:“他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不过,我在那日之前还真未听说过这人。”
韩之过叹了口气,道:“其实,风萧寒就是啸风。”
韩之超听了这话,不由大喜过望。两只眼瞪大了,看着韩之过,颤声道:“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韩之过道:“是真的。”韩之超忽然间又是半喜半忧,问道:“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韩之过道:“我也不知他是否出了什么事。”当下将火焰谷中的事,以及适才发生的事简略地和大哥韩之超说了,又拿出那封信交给韩之超。韩之超看着信上的字迹,眼眶已有些湿润,道:“是他,真的是他。唉!风儿真的是个好孩子。就算他跟江月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两又不是亲姐弟。对了,你上次看见他,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变化大不大?”韩之过道:“他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跟二哥年轻的时候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韩之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你这次看见他,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回来。你就跟他说,他要跟江月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大伯给他做主。唉,可惜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好了,你快去吧。”
韩之过拿了些盘缠,提了剑,连行李都不带就和尤怜儿一起走了。两人出韩门十几里,来到一条林间小路上。这条小路是出入韩门的必经之地。路口站着一个青袍男子,正是韩啸风。
尤怜儿本来以为以后再也难有和他重逢的日子,想不到才拿到信没多大一会就看见了他。韩之过脸露微笑,道:“小子,都来到了这,也不知回家看看。”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韩啸风也不以为意,道:“见过三叔。”说完便向他行礼。韩之过道:“算了。就当是我废话太多了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韩啸风道:“难道你们真的放心他和韩松一起去龙门峡?”
韩之过道:“你什么意思?”
陶玉独自一人在屋里看着窗外遍地的积雪,只觉无聊之极。以往在家里无聊的时候,可以溜出去玩。可现在父亲去了龙门峡,临走前特意交代,不准自己出去。而那个大师兄徐让也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陪着自己胡闹了。她在屋子里发了半天呆,想起父亲不在家,母亲一个人肯定也很无聊。当即关了门,去到母亲那里。
陶玉有件事情不解,自从啸风哥哥来过之后,母亲的心情好了很多。可是这段日子,父亲不在家,母亲心情又不是很好了。但是已不像从前那样。刚到屋外,悄悄摸进屋子,想要吓吓母亲。柳静再怎么说也曾是江湖上人。虽然已经数十年不再涉足江湖,但就凭陶玉这点鬼把戏,还是难不倒她的。柳静道:“玉儿,你这么顽皮。我看你将来怎么嫁的出去?”陶玉没能吓到母亲,反而被母亲取笑,不由做了个鬼脸,吐了吐小舌头,一把扑入母亲怀中,撒娇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反正也不想嫁人。那我就永远留在爹爹和娘身边。”
柳静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道:“胡说八道。哪有女孩子不嫁人?你也已经不小了,不如跟娘说说,你可有心上人了吗?”
陶玉俏脸微红,离开母亲怀抱,低头道:“娘,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个?”她早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性格像男孩子,不如其它女孩子敏感,很少想这方面的事。这时被母亲问及,有些不知所措。她亦曾想过这方面的事,但是想的很少,懵懵懂懂。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柳静微笑道:“跟娘在一块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到底有没有?”陶玉无奈地昂起已经红扑扑的脸庞,道:“这种事我很少想。我也不知道。好了,娘,我有些闷了,出去走走。”当即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母亲的屋子。走到门外只听见母亲的声音“玉儿,你若无聊,在庄子里走走也就是了。可不要出去,现在外面可乱得很。”
陶玉随便敷衍了一声。以她的性子,要让她闷在屋子里不出去,简直是要她的命。陶玉心想现在这么多人都去了龙门峡,那龙门峡肯定是十分好玩。不如??????
她刚打定主意,决定现在就走。才走几步,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自己身后有人跟着。父亲不在家,这肯定是母亲的意思。怎么办呢?陶玉冥思苦想,来到自己房中,关上了门。以前她要出去,总是想走就走,没人敢拦。可是现在,他们也不拦,只是跟着自己。这可太让人头疼了。不管这么多了,先出去再说。
陶玉从门缝里看了一下,外面这时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二师兄燕寻弧,还有一些师兄师姐。陶玉暗笑道:“你们既然要跟踪我,也该注意一些。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当即打开门,门才刚一打开,外面本来站满了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陶玉虽然没看见他们,但知道他们紧跟在自己身后。心想自己不如来个出其不意,没准真能摆脱他们。嘻嘻,此所谓兵者,诡道也!陶玉贼笑了两声,大摇大摆向门外走去。装作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果然,燕寻弧等人一见这架势就晕了。但是他们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陶玉偶尔故意回头望望,吓得燕寻弧等人狼狈之极。
来到庄外的集镇上,陶玉看了一眼前面的十字路口,前面人来人往,自己若是趁乱过去,他们未必找得到自己。陶玉往前走了几步,再有一步就能混到人群里面去了。她心中一动,忽然回一下头。燕寻弧等人见况不妙,连忙躲在一旁隐蔽起来。陶玉趁势混入人群中去。等燕寻弧等人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燕寻弧道:“师弟师妹们,快追。玉儿轻功不行,走不远的。咱们兵分四路。”众人依言行事。燕寻弧一路寻到集镇外缘,却始终不见陶玉的踪影。以自己的轻功追上陶玉不费吹灰之力。此处既然没有找到,说明她没有走这条路,还是去别处找找。不知他们那边可有线索了。燕寻弧想了想,便离开了此地。这里一家卖干粮的小店外站着一个身披披风的青年男子。待燕寻弧走后,那男子披风下钻出一个美貌少女来。这少女不是陶玉是谁?
陶玉也不看那青年男子,背对着他,道:“这位大哥,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此时自然是逃跑要紧。还没走几步,只听身后那男子道:“陶玉,你也太胡闹了。现在外面乱的很,你怎么不老实一点在家里待着?”陶玉先是一愣,这人怎么认识自己?再听这声音,竟然是韩松。她这才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是你?”韩松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陶玉眼珠一转,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也不是一样。”韩松愕然道:“我怎么跟你一样?我可是光明正大,跟二叔一起出来的。”陶玉闻言,喜道:“怎么之越叔叔也来了么?他在哪里?”韩送道:“他在不远处的客栈里等我,我买完干粮就要和二叔启程了。对了,你不要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要从家里逃出来?”陶玉漫不经心道:“我想出来就出来。我听说龙门峡最近热闹得很,所以想出去看看。现在遇见了你,正好咱们一起去,你说好不好?”韩松摇头道:“不好。”陶玉道:“不要啦,我也只是想去龙门峡看看。你就带我去嘛。”韩松脸色一沉,喝道:“简直就是胡闹!你不知道龙门峡有多危险吗?”陶玉极少见他如此生气如此严肃,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委屈说道:“不带我去就不带我去,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说完不顾一切大声哭了起来。韩松这下慌了,手足无措,道:“好了好了,你别哭好不好?”陶玉道:“那你带我去龙门峡好不好?”韩松道:“不好。”陶玉又问了几遍。韩松只说不好,心想她无论怎么求我,自己都说不好。陶玉又问道:“你不带我去龙门峡好不好?”韩松道:“不好。”话一出口,就觉不妥。但这已经来不及了。陶玉一脸贼笑地看着韩松,道:“松哥哥,你还真是不老实。明明想带人家去,嘴上却不承认。我一说你不带我去,你马上就急了。嘻嘻。”韩松被她这么一耍,只感无奈之极。每次见到这丫头都是对她无可奈何。韩松语重心长道:“玉儿,我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总要这么调皮呢?”说完伸手拭去她脸上泪痕。
陶玉道:“嘿嘿,你若是不带我去,我就去告诉之越叔叔,你非礼我。”仍是一脸贼笑。韩松虽然有气,但见陶玉一脸贼笑竟是发作不出来。这丫头虽然淘气,但淘气也是她的魅力。她一脸贼笑,加上未干的泪痕,本来应该是狼狈之极。但这表情在她脸上,竟是显得说不出的可爱。韩松道:“我什么时候非礼你了?”陶玉道:“你刚刚还在我脸上摸来摸去,难道不是非礼么?”韩松有股吐血的冲动,道:“好吧,你就这么跟你之越叔叔说说看,你看他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陶玉道:“好啊。咱们这就去找之越叔叔。”韩松正与带她去找二叔,忽然醒悟,道:“险些上了你的当。要是你见到二叔,肯定会让他带你去龙门峡。你这丫头鬼的很,谁知道你会怎么骗二叔。二叔那么疼你,说不定真的会被你给骗了。”
陶玉诡计被他识破,仍是笑嘻嘻的,道:“好吧。我保证不跟之越叔叔胡说八道。但我却要跟之越叔叔说一声,叫他帮你做个媒。让你跟怜儿姐姐成亲,你看着怎么样?”这一下,韩松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到底该怎么办呢?陶玉见韩松六神无主,不由洋洋得意。猛然看见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破布蒙面,背负长剑的男子。那人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是那么熟悉!绝望,无奈,凄凉。这一定是那日掳走自己的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陶玉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向那人奔去。她一定要知道这人是谁。来到另一条路上,那人就不见了踪影。虽然遍地积雪,但竟然连那人的脚印也没有。陶玉叹了口气,忽觉脸上一凉。原来天上又开始下雪。旧雪尚未融化,新雪就开始降临。韩松也已追了过来,看见陶玉安然无恙,不由松了口气。陶玉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疲惫。这是心底的疲惫。韩松一见,有些于心不忍。陶玉走到他跟前,把头放在他肩膀上。韩松安慰道:“好吧,我带你去找二叔。但是他同不同意你去龙门峡,跟我可没有关系。”
徐让隐在暗处,这时探出头来,只见韩松与陶玉拥在一块。“多好的一对!”徐让心底泛起一股酸苦。雪花落在脸上,化成两行泪水。
“嘻嘻,想不到这么大的雪,居然还能见到一对小情人在这里亲热。啧啧。羡煞旁人啊。”这偏僻的小路上来了一群人,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也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是个相貌猥琐之极的老头。老头留着八字胡,叼着烟枪。这烟杆通体暗黑,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但看长短样式,正是适合打击穴道所用。
韩松道:“你是什么人?何故在此胡言乱语?”
那老头道:“阴山祈老六。”
韩松闻言一惊,他曾听二叔说过,这人是个狠角,若是遇上了,千万可要小心了。祈老六道:“把这小子宰了,女的给我带走。”说完吐出一口烟。韩松示意陶玉后退,拔剑冷然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祈老六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六爷爷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说完又是一口浓烟喷出。韩松一见这烟颜色不对,知道烟中有毒,袍袖一拂,将烟散开,挺剑刺去。祈老六不再抽烟,烟杆瞬间搭上韩松长剑。一招交过,祈老六道:“小子,想不到还有两下子。”话一说完,他手底下跟着的二十多人也一齐拥了上来。陶玉武艺本来就不行,何况没带兵器。眼见一人扑来,当即后退一步,将他摔倒在地。
祈老六既是坏人,肯定不会像正道中人一样处事。既然这小子有点棘手,那么就一起上,人多欺负他们人少。单是一个祈老六,韩松就未必是其对手。这么多人一起上来,韩松只感吃力之极。找准了一个武功稍弱的,一剑“开膛破腹”,瞬间将其结果。这一手占得先声,对方攻势见缓。韩松护到陶玉身边,与她并肩御敌。
祈老六见手下有人丧命,心头火起,下手越来越重。韩松知道,今日自己就算和陶玉死在这里,也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不然还让人以为韩门是好欺负的。一声长啸,一招“斩鳄首”,一招“断鳄尾”,行云流水般使出。这两招剑法,虽不是韩门中最高明的剑法,但却是最凶狠的剑法。眨眼间又有数人倒地身亡。祈老六道:“原来你是韩门弟子。”
韩松手中挥剑杀敌,口中道:“你现在知道怕已经晚了。”祈老六道:“现在就算是韩之越在这里也救不了你们。”一阵抢攻,尽攻向韩松陶玉的死穴。韩松不敢怠慢,一一化解,又还了“提要钩玄”“拔凶去邪”“举足为法”几招剑法。这几招均是韩门厉害的剑法。韩松虽然功力火候未到,但威力还是惊人。祈老六险些受伤,手下又有几人受伤。
徐让看着韩松和陶玉人并肩作战,完全是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样。看得他心里好不难受,眼见二人遇险,居然都不想前去相救。
韩松陶玉又斗了一阵,均觉有些累了。这时,祈老六又是一股毒烟袭来。两人这次终于没能躲开。好在这毒烟并不能置人于死地,只是一般的迷烟。祈老六一招得手,飞身而起,一烟杆就要往韩松天灵盖点去。
忽然间风声大作,一团白色物体猛向自己砸来。
祈老六不及躲避,双目又痛又凉。原来是个雪球。这雪球已经粉碎。韩松和徐让身前多了一个蒙面男子。这人正是徐让。他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祈老六道:“阁下是谁?”
徐让道:“你们再不走,留下来的就是你们的尸体了。”这声音好熟悉啊,真的是他吗?陶玉顿时清醒了不少,心中有些忐忑。祈老六冷笑道:“是吗?”似有意似无意,又是一口烟吐过去。但这次的烟却是紫色的。韩松知道这是因为眼中有毒。
徐让微一侧头,竟是对这毒烟理也不理。祈老六一见,有些慌了。徐让看了一眼韩松和陶玉,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