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哥,你确定我们没有找错方向吗?”萧可玉手轻抬,擦去额头的微汗。“据那车夫所说,离镇最近的竹林就是这个方向,肯定不会有错。”凌寒手搭凉棚,向道路前方望去。
只因他们三人在礼贤居大堂看到一个惊魂未定的车夫,说是为一名客官送酒,行至竹林却遭遇劫匪。他一通讲的口沫横飞,声情并茂。直到车夫感慨可惜了那么多坛桂花酿的时候,萧逸和凌寒顿觉一惊,几乎立刻做出必须一探究竟的决定。于是便有了同行三人,沿路寻找竹林的一幕。
当他们看到那一地残骸的时候,已是夕阳晚照。竹林里影动斑驳,透着几分阴冷。萧可不自觉的往凌寒身边靠了靠。萧逸仔细看了一遍现场,双眉不觉皱了起来。
“看装束是两方人马。行刺者应该就是这群白衣女子。其他的看样子像是护卫。没有他!”萧逸也算松了口气。凌寒在散架的马车旁捡起一块红木腰牌。入手温润,花纹生动,质地敦实。反面为云彩雕饰,正面是清雅隽秀一个“岑”字。
“白云山庄!”凌寒笃定,同样皱起了双眉。“蔽月宫和白云山庄,江湖传闻夙仇已久。之前针对蔽月宫的探查,正是由白云山庄发起的。”
“那他人呢?”萧可疑惑。当看到满地尸首的时候,她着实心惊,不由自主的为残阳担心起来。所幸没有他,但仍不知所踪。
“放心吧。以他的身手,若不恋战,一心想走,这两方人马都留他不住。更何况密密竹林,最易隐藏。只怕……”凌寒心思缜密,对事态的判断又不像萧氏兄妹那般为主观情愫所扰。他深邃的眼中间或闪过犹疑的光,须臾心中已有大致的猜测。或许今次白云山庄的中秋佳宴会有别于往年。
“只怕什么?”萧可内心忐忑,情急追问凌寒。对上萧可明亮的眼睛,凌寒无可奈何,只得解释道:“只怕他并不想逃。”凌寒转向萧逸,“从这里的情况推测,他要么是白云山庄的人,要么隶属蔽月宫。而我猜测他应属后者。”
“你怎么就肯定他是蔽月宫的人呢?你不是说蔽月宫中都是女子吗?”萧可顿时不乐意了,对残阳的亲切感让她无法把残阳归结到刺杀者的行列。
凌寒讪笑,萧可的单纯总让他始料未及。萧逸隐隐想通了凌寒语意未尽之处,眼神里夹着淡淡的忧伤却坚定如铁。“明日就上白云山庄!”
萧逸目光澄澈望向凌寒,他双手抱拳郑重一举。“凌寒,我萧逸虚长你几岁,厚颜可做你大哥!”凌寒看向萧逸,略带疑惑的目光对上萧逸的双眼,瞬间凌寒就明白了萧逸接下来想对他说些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展颜露出潇洒的笑容,温暖和煦的眼神扫过萧可。
“萧兄盛情,凌寒怎敢不接?等我们白云山庄归来,必当不负兄长所托!”
萧逸神情一滞,忧虑转而豁朗。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再说话。萧可忽闪的双眼转过他们,迷糊的觉得她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向来不明了之事不放心头的她,心念转瞬即回到先前对残阳的归属问题上来。
“凌大哥你还没说凭什么你就认定他是蔽月宫的人呢?”萧可的话把思虑百转的另外两人都拉了回来。
凌寒回神再次望向萧可时,仍忍不住心头微起波澜。他知道萧逸是想让自己带着萧可离开。经过昨晚和如今这片竹林发生的事情,他和萧逸都明白此去白云山庄已经不是初定的求医这么单纯了。会发生什么变故他们都无法预料,但肯定的是那里已经拉开了一张大网,正虎视眈眈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凌寒生性乐观,为人豁达坦荡。不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已把萧逸视为知己、兄长,绝不会对此坐视而不理。更因他已对萧可动了真情,以他对可儿的了解,明知萧逸此去危途,怎会独善其身。所以没等萧逸把话说明,凌寒已断然回绝。
“凌大哥!”萧可贴着凌寒耳朵大喊。凌寒骤然惊觉,被吓了一跳,只觉耳内轰轰,眼看萧可却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可儿你轻点呀!”凌寒除了小小抱怨一下,对萧可他已无计可施。“我认为他属蔽月宫是因为那几坛桂花酿。”
“桂花酿?”萧可不解。“桂花酿怎么了?你不是还说白云山庄夫人就喜欢这桂花酿呢。说不定他就是出来买酒的。”
“若真是白云山庄的买办,那他的身手也未免太好了些。况且这条路可不是回庄的路。这只能说明他买断了十里香的桂花酿,正是想要引白云山庄真要买酒的人来到这里。”
“那是他杀了这些人吗?”萧可骇然。
“也许是苦肉计,也许别有隐情。我不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要接近白云山庄!”
“这也是我决定明天就去拜庄的原因。或许在那里我会有意外的收获。对于他,我有种越来越熟悉的感觉。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他一面。”萧逸望向远处,神情仍带着困惑,语气却十分坚定,内心深处忽然想起桂花酿的甘醇和清洌。“他费劲心思想要接近白云山庄,我很担心他!”
“哥——”萧可挽住萧逸的臂弯,柔声道,“我也好担心他。好像不认识,却感觉很亲切。哥,我们明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