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份之后,雪原的气温就已经不是寒冷能够形容的了。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刚直起身,那从窗户的缝隙里灌进来的寒风就令我瑟瑟发抖。我本不必如此早起来,作为阻止了北方军队的英雄,火山爆发的幸存者之一,我早已在丹尼人心中与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划上了等号。但今天,我又不得不早起,因为我该回家了……
回到莱达斯里克的头几天我、尼雅、埃尔·普塔安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因为就在我们离开雪山不久,那座当地人眼中的圣山便开始了无情地爆发。火球从我们头顶划过,落在迁移过来的动物群中,死亡所带来的恐慌让原本就乱糟糟的动物群一下子爆发了。
我们三人在那群牲口面前显得十分无力,东躲西藏却还是免不了受伤。尼雅的手臂被一头野牛的牛角划开了很大的口子,血腥味引来了食肉动物,我和埃尔·普塔安与几头雪原狼缠斗到一起,身上全是被咬伤或抓伤的伤口。
在回到莱达斯里克后,我高烧不退,雪原狼唾液里的细菌让我的伤口感染了,我成了三人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个。头半个月都是露西娜在照顾我,每当换药的时候我的身体就被她看个精光。直到十一月份的后半个月,尼雅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她也进入了照顾我的行列。
尼雅的到让露西娜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占我便宜了,但就在昨天晚上,露西娜睡下之后,尼雅悄悄溜进了我的房间。至于我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觉得我最好还是不要记录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尼雅爱上了我,而我也对她产生了感觉。我有时会很没骨气地想,一辈子躲在莱达斯里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的内心却总是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我的姓氏,我的出身。
从龙祭司口中我得知了一些消息,与我父亲有关。父亲和远征军自从撤离之后就再没消息传来。他们驻扎在达索城,似乎是军队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中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了,气温变得暖和了许多,头顶终于不再是乌云笼罩,在我进入雪原的一年半时间里,雪原给我的印象就是潮湿阴冷的,如今这和煦而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变得懒洋洋的了。我在瓦-尔-特海港的时候可丝毫没有体会到阳光的美妙啊。
提诺王为我们准备了两匹马和一点干粮,他亲自出来欢送我们,就这样陪我们走了一里地。对于这个老人我实在是琢磨不透,第一次见面他没有像我们的凯奥军官对待战俘那样对待我,这直接导致现在的我甚至不知道丹尼人究竟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了。
小霍林抱着我的大腿不让我骑上马,我让他抱了好久,直到露西娜将他硬拽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幽怨,这个因为我而变成寡妇的女人,想必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情了吧。不过她也该清楚,我是个凯奥人,**掳掠无恶不作的骑兵团长,丹尼人口中的恶魔骑士。
尼雅和露西娜对我的感情让我受之有愧,我无法带给她们幸福的结局,如果我们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悲哀收场,这一点我们三人都懂。
“亚瑟,请你把和平带回来吧。”临走前,提诺王站在原地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点了点头答应了老人地请求。
我和埃尔·普塔安骑着雪原马迎着寒风离莱达斯里克越来越远了。
直到后方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不得不失望地回头了,尼雅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也许是躲在某个角落偷偷地哭吧,昨天晚上她还哭着求我晚几天再走,可是已经十二月份了,我怕我留下来就不想走了。
1245年,一月一号。
我们没有赶在十二月份结束前赶到达索城,我们那么早出发结果天有不测风云,途中遇上了大雪。
我和埃尔·普塔安的打扮在准备进城的行人中显得很奇怪。我里面穿着一件御寒的棉袍,外面披着披风裹着熊皮,背上背着龙祭司的三头龙法杖,整个脑袋用围巾裹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埃尔·普塔安的穿着和我一样,他背上还背着我们的行李。我们两人骑马来到达索城城门口,卫兵将我们拦了下来。
“进城后不允许骑马。”一个高高瘦瘦的卫兵伸出手拦住了我们,我们不想惹是生非,我更不想现在就暴露我的身份,让那些痛恨我的人知道亚瑟·阿普曼还活着。于是,我们乖乖下了马。
卫兵搜了我们的身,在确定没有违禁品(被禁止交易的货物)后才放我们进城。我被俘虏的时间不到半年,达索城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离开达索城时这里还是一个落后的小城镇,土坯堆起来的城墙和一些破烂不堪的木屋,就连领主的行宫也是残破的。街道上有随处可见的乞丐和难民,店铺里贩卖的商品也只有少数几种,而且价格昂贵。手推车和一些农具被愤怒的丹尼人丢弃在家门外,好像那样他们就不用被我们奴役似的。
可是现在,短短几个月,一座贫穷的城市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这一切都得益于我父亲和那座铁矿。
如今的达索城在几个月前还是一片贫穷惨淡的景象,在老阿普曼的临时治理下,大批的铁矿被运送到帝国的各个角落,而一些这里没有的商品也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铁匠、裁缝、糕点师、雇佣兵……一大批人看到了这里未来的发展潜力,他们像苍蝇一样闻到奶油的香味就飞过来了,眨眼间,这座城市大变模样。
城墙被重新建造,砖石紧密堆积起来的城墙足够挡住丹尼人地进攻。街道两旁依旧有乞丐和难民,但同样也有行人和一些卖花或一些小物件的小商贩。我和埃尔·普塔安在一家制作糕点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久违的面包香味,与莱达斯里克城里我吃到的那种杂粮混合成的面包完全不同。
“嘿,美女,一个奶油面包要多少钱?”埃尔?普塔安很难得地风流了一回,他靠在面包店的门口,朝里面的妙龄少女吹起了口哨。
“一枚加弗斯(一种两面都雕刻着凯奥龙骑兵图案的铜币,价值是普通铜币的五倍)能买两个。”少女甜甜地一笑,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如果您继续吹口哨,我怕我父亲也要将您例如黑名单了。”
“黑名单?什么黑名单?”埃尔·普塔安刚问完,面包店的后面就被一个怒气冲冲的老头推开了。老头是个光头,嘴角的两抹花白胡子让他看起来很滑稽。他手里拿着铲子,怒视着埃尔·普塔安。
“额,先生,我只是想买几个面包。”那老头的架势可把埃尔·普塔安吓坏了,他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但老头根本不信他的话。
“臭东西,赶紧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哈!又有人调戏艾莎,有好戏看咯。”我身旁的一个壮汉靠在墙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将两匹马都牵到一边,为埃尔·普塔安腾出一点空间,他的武艺虽不如我但自保是肯定没问题的。
我看着埃尔·普塔安狼狈地东躲西藏,就连面包店里的那个有着一头乌黑秀发的大眼睛少女都被他逗笑了,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往上翘,旁边的壮汉肚子都笑疼了。
“大哥,莫非这面包店的老板一直这样吗?那他还怎么做生意啊。”心中有些好奇,我便向旁边的壮汉询问起了关于这家面包店的事情。
壮汉是个老实人,他咧嘴一笑,道:“小兄弟你可能还不知道,这科特李老头可是出了名的爆脾气,当初我和我的弟兄们护送他和其他旅行者们来这里的时候,我的一个伙伴见艾莎漂亮于是便搭讪了几句。这老头当场就怒了,我那个伙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两人大打出手,谁知这老头身手了得硬是将我那兄弟打趴下五次,我那兄弟才输的心服口服。要不是他家的面包实在是好吃,哪里还敢有人去买啊!”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吗?”
“唉!”壮汉叹了口气,语气间有些怒意:“哪里会嫁不出去啊!科特李老头一直想给他的女儿找个好夫婿,可谁曾想这个女孩会被这里的领主看上,那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仗着自己手下的士兵,我早就揍趴他了。”
“领主?”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我父亲,但父亲绝不会是个卑鄙小人,况且他的心里只有母亲。正当我因为壮汉的话而有些烦躁的时候,街道的一头传来了骚乱,远远传来的铠甲铿锵声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