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杨坚已经十三岁了,已经长成了一翩翩的伟岸少年,英姿飒爽。恰恰在这一年新年刚过,杨坚便接到诏令要求前往长安进入太学学习。
太学是宇文泰刚刚在长安创立的学府,选其贵胄子弟进入太学学习,是专门培养武川军团贵族子弟的学府,选入太学的都是家族显赫或者立有大功的武川将军,杨坚知道进入太学便意味着锦绣的前程在等待着自己。
杨坚就要离开般若寺,却显得是那么的眷恋和依依不舍。虽然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尽快离开这个孤单的寺庙,在他看来外面喧嚷的世界才更值得让人向往,征伐的疆场才更令人热血沸腾,与其相比这高高的壁墙下的寺庙是那么冷清,寂寥落寞。
但是他毕竟在这里整整生活了十三年,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晨钟暮鼓般的生活,在这里他度过了自己天真烂漫而又有一些苦涩的童年,在师傅的悉心呵护下他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想起智仙师傅,杨坚的心理满是感激,他本来想向智仙说一些感激的话语,可是却发现所有的言语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在智仙的养育下自己从一襁褓中的婴儿成长起来,又是在智仙的谆谆教导下刻苦学习,闻鸡起舞,习练武功,犹如母亲一般呵护着自己,又犹如父亲一般严厉的督促自己的功课,使自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杨坚看来万语千言岂是一个谢字了得。杨坚知道现在自己还无以报答智仙这天高地厚的养育之恩。
杨坚不得不向智仙辞行,见到智仙话未开工,杨坚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哗哗地划落在脸庞上,心里满是凄凉。
“那罗廷,是不是来向师傅告别呢?”智仙的脸上仍旧挂满了笑容,和颜悦色地问道。
看到智仙慈祥的笑容,杨坚的心里感到了一丝安慰,这笑容永远是杨坚最大的慰藉。
“师傅,徒儿舍不得您,徒儿不想离开您。”杨坚悲戚地说。
“傻孩子,又不是生死离别,何必这般哭哭啼啼,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你应该高兴才是。孩子,擦干眼泪,不要哭了。”
杨坚用衣袖擦拭了泪水,“那罗廷,好男儿志在四方,真正的男儿是要建功立业的,你不是一直都渴望着像你父亲一般驰骋疆场吗?这是你的梦想,如今你就要迈出这第一步了,外面你还有更大的舞台需要你施展,更大的功业要你来建立,只要你能够建功立业,那你就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武川男儿,也不枉负师父对你的一番教导。”
“师傅,徒儿像您保证徒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建立功勋来报答您。”杨坚掷地有声的回答。
“可是,师傅,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和您相依为命,今日惜别,不知道徒儿何时才能相见?”
“徒儿果然有情有义,但是徒儿你要知道你是护法神王,当以天下为重任,如今天下大乱,百姓苦难深重,你要救民于水火之中,挽救天下的颓势。那罗廷,你是幸运的,遇到了师傅,可是你要知道在这个硝烟四起的乱世不知道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婴儿一出生便无人照顾,骨肉分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罗廷,你明白你身上的责任吗?”智仙抚摸着杨坚的小脑袋问道。
“师傅,我懂,师傅,我一定会像父王一样征伐疆场,光复天下,让更多的百姓不再分离,重新让老百姓过上太平安宁的生活。”
智仙道:“这样才对,这样才有志气,所以,你应该高高兴兴和师傅告别,前往长安,那罗廷,师傅亲自给你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全都是你最爱吃的东西。”
杨坚吃过饭后便和智仙辞别,智仙望着杨坚道:“徒儿,你知道师傅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你和我们这些佛门之人卯时起床,子时入睡。起早晚睡,起早贪黑。其实师傅并不希望你成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而是磨炼你的心智,让你沉毅果敢,遇事沉着冷静,不因事而宠辱不惊,不因名利而喜忧无常,斤斤计较,这样你才能克服你生命中遇到的一个又一个劫难,成就一番大业!”
杨坚就地跪拜在地郑重其事地向智仙辞行,智仙亲自将杨坚送出了寺庙。
夕阳西下,杨坚显得格外的悲伤,望着同样哀伤的智仙,一时悲从中来,无语凝噎,突然拱手道:“师傅,早晚有一天我会为您建造一座更大更雄伟辉煌的庙宇来赡养您。”
智仙突然搂住了杨坚,“那罗廷,我的好徒儿啊,师傅养育了你,但是从此以后师傅再也不能陪伴你了,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多么艰难,徒儿都要好自珍重,任何情况下都要隐忍为上,保护自己。”
“师傅,您放心吧,我会常来看望你的。”
智仙默默地注视着杨坚的离去,望着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智仙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任泪水肆意地喷涌出来,很快泪眼模糊,“孩子啊,勇敢地走下去吧,终有一天你会成为这天地万物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