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府也处在极度的惊恐不安之中,杨忠和杨坚在长安亲眼目睹着宇文护捕杀赵贵,逼死独孤信,如今又诛杀了宇文觉,将李远家族扫荡殆尽,这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不禁让久经沙场的杨忠也不免心惊胆战。他知道现在宇文护已经掌握了武川军团的实权可以为所欲为,他隐隐的感觉到宇文护正用阴森森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杨忠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如芒在背。正当杨忠心神不安焦虑不已的时候宇文护签发的一纸诏令呈现在了杨忠面前,杨忠望着那份诏令感觉自己正在陷入这无底的深渊之中,稍有不测,自己便会步李远的后尘了。
原来宇文护签发的这份诏令就是让杨坚任右小宫伯担任宫廷宿卫将领,代替李植的职位。对于宇文护的用意杨忠自然是心知肚明。李远家族遭到血淋淋的清洗现实就在眼前,如今宇文护让杨坚担任公伯,其用意自然是显而易见。
当杨坚忐忑不安地前来问询杨忠的时候杨忠也是满脸愁绪不知所措,阵阵唉声叹气。
“父王,我该怎么办?”杨坚问道。
“那你想怎么办?”杨忠道。
“父王,宇文护飞扬跋扈,滥杀忠良,我绝不会屈从于他,成为他的爪牙。这样虽然富贵荣华一时,但是我会良心不安,神佛也会惩罚我的。”
“不,坚儿啊,凡事都要三思后行。”杨忠缓缓地开口道,“如今宇文护已经彻底掌控了军政大权,已成气候,任何人现在也无法撼动他,他杀了这么多人都是功勋卓著的老将军无人能阻止他便是明证,如今李植刚刚被诛杀,他便任命你为宫伯他这是在试探我们杨家的态度,若此时断然拒绝宇文护一定会怀疑我们的用心叵测,怀恨在心,李远之祸就在眼前,陇西李家在关中势力庞大,宇文护居然还不留情的向他们动手,将其贬谪为民,显赫一时的李家宇文护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若拒绝了他,其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许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更重要的是坚儿啊,我们可不仅仅是一家,弘农杨氏在关中也立足了数百年,宇文护若丧失理智来个斩草除根的话,那我们弘农杨氏也会在瞬间家破人亡。”杨忠显得忧心忡忡。
“那父王既然这样,难道我们要屈服于宇文护吗?父王,您和师父从小就告诉孩儿要积德行善,广结善缘,而不是助纣为虐。”
“坚儿啊,为父并不是让你屈服于他,若效忠于他,我们杨家虽然能跋扈一时,风光无限,暂得一时平安,但必然不会长久,宇文护滥杀忠良,目无君主,和武川的元老将军已经势如水火,虽然得势一时但是前途不容乐观,支持他将来必然会成为逆臣,但是现在若拒绝他也必然会立遭横祸。”
“那父王既然这样,我到底该怎么办?”杨坚也忧虑不已。
杨忠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半晌才道:“现在形势险恶,只有明哲保身了,坚儿啊,明哲保身并非要和他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最好的办法与他若即若离,不支持他也不反对他,保持中立,摆脱他与皇室的明争暗斗的漩涡。”
这回倒轮到杨坚沉默了,杨坚犹豫的望着杨忠欲言又止,杨忠似乎看出了杨坚的心思叹道:“坚儿啊,我知道你同情宇文毓,当今的皇帝,毕竟他和你年纪相仿,说到底还是你的姐夫,他敢于这么挑战宇文护,可见他并非那般懦弱,苟且偷生,丞相生前也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来培养他的儿子,如今他的儿子都是这般英明睿智,假以时日,将来一定会让大周这个新生的王朝蒸蒸日上,可惜啊,大哥走的不是时候啊!坚儿啊,你要明白当今的皇上他没有任何实权,他敢这么挑战宇文护,勇气可嘉,但是宇文护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若紧紧地跟随效忠于他,那李植的下场便是你的明天了,我知道我说的不对,也违背了我一直对你的教导和忠孝节义的誓言相违背,但是坚儿,现在是非常时期,若你踏进了他们的漩涡之中,只会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垫脚石和牺牲品,我们是武川的军人,我们的使命是光复天下,而不是内自相残,我们就是死也要马革裹尸,效死疆场,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父王,孩儿理解父王的苦衷和我们杨家的处境,孩儿一定不会依附宇文护助纣为虐,也不会触犯宇文护的。”
“好,我告诉你一句话,两姑之间难为妇,夹在两个婆婆之间是很难做媳妇的,更何况是勾心斗角的皇室之间,你千万不要涉险啊。”杨忠说道。
杨坚坚定地点点头。
“好,坚儿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不在长安的日子里杨家就交付给你了。”
杨坚听后自然惊恐万分,“父王,你要离开我们,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儿臣离不开你,我们杨府一家更离不开父王啊。”
杨忠看到杨坚紧张的模样不禁爽朗地笑了,“坚儿啊,你多虑了,我不会撇下你们孤儿寡母的,我只是向宇文护奏请领兵出征,南方的陈国趁着我们政权更迭派人潜伏到江陵,策动江陵叛乱,东面的齐国联合突厥军队屡屡侵犯我们北方境地,作为武川军人,我不能视而不见。所以我率军南征,然后在北上痛击齐国,让他们断了借此机会灭亡我们武川军团的幻想。”
“那父王你也要多多保重啊!”杨坚大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两鬓苍苍的父王仍然要披着战袍率军出征,心中不禁涌出了一股悲凉。
“这样也好,长安的氛围太让人压抑了,到处都是血腥的恐惧,让人窒息,所以纵然战死疆场,粉身碎骨也比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兄弟惨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