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稍作准备便前往皇宫向宇文邕辞行。
宇文邕将杨坚引领到后花园内,宇文邕屏去了所有的侍从来到一楼阁上登高望远。
宇文邕似乎心事重重,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重重殿宇,一语不发。
“二弟啊,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皇上,您有什么指令尽管吩咐,臣誓死遵从。”
宇文邕沉吟道:“二弟啊,八年了,朕从华州来到京师当这个皇帝,确切地说当这个傀儡已经八年了,八年来朕碌碌无为,每天都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中,与死神相伴。面对这一切朕无所畏惧,因为朕从来到长安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早就做好了慷慨赴难的准备。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朕越来越感到彷徨失措了,如今我们已经进了而立之年,我们的父王在我们这个年龄早已经浴血奋战驰骋疆场了,终于杀出了一片天地,立足关中,进而建立了大周朝。而如今我们却没有开拓尺寸之地,朕每年祭祀先祖和武川前辈都羞愧不已。毫无尺寸之功却居九五之尊,朕何以面对天下的芸芸众生。如今齐国君臣虽然腐化无能,但地处富庶之地倒也兵强马壮;如今南方已然安定,陈国君臣志度宏远,一心要光复中原;北面的突厥依旧强大,我们现在还无以对抗。我们平定天下将是何其艰难,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完成先祖的遗愿。”
“皇上,岁月无情,时光流转,但是臣始终记得我们少年时的誓言,‘灭北齐、定江南、平突厥,光复天下’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们都不曾忘记,反而欲望更加强烈,因为我们不能愧对先祖,我们身上流淌的是先祖英雄的血液,他们一定能够完成他们的遗愿和宏图霸业,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是啊,时光奔逝,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忘记我们的豪言壮语,我们的豪情万丈不会被岁月消磨,因为我们的骨子里注入了我们先祖的血液和信念:坚韧、不屈、永不放弃、勇往直前。所以那罗廷,朕现在要拜托你一件事。”
“皇上,臣定当全力以赴。”杨坚道。
“宇文护为了加强对江南的攻势,设立了襄州总管府,将河南、河北五十余州置于襄州总管府辖下,让卫王宇文直统辖。他们内外勾结,权势熏天,现在没有任何人憾得动他们。朕不想像两位哥哥那般成为待宰的羔羊。朕希望你利用担任随州刺史的机会网罗一些势力,待到朕忍无可忍,和宇文护鱼死网破的那一天,朕希望还有条退路,还能有奋力一搏的机会,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杨坚坚定地点点头,“皇上,臣谨遵皇上的圣谕,一定为皇上竭尽效犬马之劳。”
杨坚很快离开了京师前往江陵赴任。临行前杨坚和伽罗依依惜别,抱着自己的女儿亲了又亲,含泪向自己的母亲跪拜辞行。杨坚想到将自己的至亲至爱丢在京师这个危险之地,杨坚不免感到忧虑和悲痛。在母亲和伽罗的反复劝慰下杨坚才恋恋不舍的启程上路。
随着离京师的渐行渐远,杨坚的心情渐渐舒畅起来。杨坚不免感慨自从自己踏进京师的那一年起从来就没有离开京师这个压抑窒息的环境。在京师里他亲眼目睹了腥风血雨的厮杀,官场的倾轧和朝野的黑暗,每一场厮杀都是那么惊心动魄,血流成河,让人不寒而栗。杨坚经历了这么多无情的厮杀和争斗,见识了黑暗的阴霾,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免变得意气消沉,心灰意冷。长安城内的空气几乎要将自己窒息而死。而今终于离开了这个是非烦扰之地,杨坚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杨坚抬头仰望着蓝天白云,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杨坚越来越感到愉快,忍不住狂声大笑似乎要将数十年的憋屈和恐惧的心情宣泄出来。天空中有几只雄鹰在自由的翱翔,杨坚不由得快马加鞭纵横驰骋在广袤的天地之中,杨坚感到周围的花草和鸟儿都在为自己欢呼歌唱。杨坚不禁吟唱出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杨坚也不知怎的怎么会吟唱出这首诗,这可是汉高祖刘邦的诗词啊,杨坚又猛然想起了赵昭给自己算卦的那一幕,自从那一次与赵昭有一面之缘后,自己经常想起这一幕。难道自己真有真命天子之相?罢了,前途渺茫,无须庸人自扰,前途艰苦备至,还是小心翼翼走好脚下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