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兰渊城在这风玉八十一城里,也算是大城了……”
陈老等人走在前面,领着方家一干人等,向着为他们准备的住处走去。至于佳和陈家的一干人,刚刚和他们分别,各自前往住处。方元汇因为自身性子上的随和,此时也乐意为一干小辈介绍起了这兰渊城。
“你们看,前面就是东院……”众人随着方元汇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方不远的地方,一座占地极广,被绿树环抱的巨型院落正匍匐在那里,好似一只远古巨兽。
方家的一干小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院落,作为一向自认“见多识广”的他们,此刻竟微微呆滞:小叔,你确定,这是院落?而不是围墙和绿树圈出的广场?
方元汇好似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微微一笑:
“可别以为在风集城里,就能体会出这天下之大的一二来。走吧,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方叶一行人来到东院正门前,相比刚才在远处看到的,现在,他们心中的感受要来的更加剧烈。站在这五六丈高的大门前,好似一下子生出了渺小的感觉。
陈老掏出一块令牌,那主事之人检查了一番后,便躬身一礼,挥挥手,一个长得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便小跑着过来,先对陈老行了一礼,又向众人躬身笑了笑,说道:
“见过诸位,晚辈东院周月莲,忝为诸位贵客‘大招’期间的仕媛,各位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我,月莲定会安排妥当。各位,请跟我来,月莲先带各位前往住处。”
这叫周月莲的女子不仅出落得美丽,待人接物更是清雅有礼,让人如沐春风,方家小辈们看的啧啧赞叹。
“叶哥,这仕媛是什么呀?”小胖子方圆圆终于夺回了他的“肖像”,此刻又回到了他异常活泼的本质上来,拉着方叶,小声问道。
方叶也是第一次参加“大招”,他知道“侍女”,知道“侍从”,可这“仕媛”还是第一次听说,小胖子那懵懂的眼神盯着他,这“不知道”三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正当他要随便胡诌一个答案时,却见小胖子眼神一亮,兴奋的道:
“哎!叶哥,我知道了!这‘仕媛’是不是就是我们那的‘侍女’啊?我就说怎么都带了一个‘仕’字的……”
话未说完,就被人一巴掌打了过来,小胖子无辜的转过头,却见身后陈老一脸怒容,小胖子委屈的嘟了嘟嘴,却见一向平和的陈老怒喝道:
“混账东西,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不像月莲姑娘道歉!”
小胖子看向周月莲,却见周月莲双眼微红,眼中已经有了泪水,一下子慌了。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看到一个俊美的姑娘伤心流泪的样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刚,小胖子因为兴奋的知道答案的缘故,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前方带路的周月莲那里,身躯轻颤了一下,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泪水也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却不敢回头,好在她走在最前,心中想着自己没听到,努力不让泪水出来,可不能因为自己,得罪了家族的客人。不想,这一切并没有瞒过别人。
悄悄地擦了擦眼角,转过身,笑道:
“前辈莫要责怪小公子。何况,小公子也未说错,月莲身为仕媛,本就和侍女并无二样……”虽然是笑着在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笑容里的无奈和勉强。
方洁也用纤细的玉指点了点小弟的额头,眼神中带着责备。见一向站在他这一边的姐姐,此时也不再为自己说话,小胖子真的怕了,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可怜兮兮的来到周月莲跟前,摇了摇她的一只手,道:
“月莲姐姐,对不起,圆圆说错话了,圆圆不是有意的,姐姐原谅圆圆一次好不好?圆圆把脸给你捏一下……”
周月莲看着在自己面前可怜求饶的小胖子,心中的那些委屈一下子就消散了。自己这样卑微的身份,小公子能够屈尊向自己道歉,实在是不应该再有什么其他想法了。
连忙摆手道:“小公子客气了,月莲没有生气,真的,月莲真的没有生气。”
“那月莲姐姐捏一下圆圆的脸,咱们就扯平了,今后圆圆再也不胡说了。”小脸仰着,一个劲的往周月莲那里凑。
周月莲迷茫的看向周围,这,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捏他的脸?又为什么说捏一下脸就扯平了?难道这是他们那里的风俗?
方洁眼神不善的看向方叶,方叶一脸无辜的转过头,好像在说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小胖子之所以有这么一出,盖因前几日和方叶玩闹,总是输给方叶,方叶就以此来惩罚他,还美其名曰:这是惩罚自己的最好方式,可以表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方洁瞪了一眼方叶,跑去一边揪着小胖子的耳朵,一边怒其不争的道:
“好了,好了,把你的包子脸收起来,罚你晚上少吃碗肉,比现在在这卖萌更能让你长记性!”
周月莲扑哧一笑,看着这小胖子被他姐姐扭回去。
周月莲又回到了之前落落大方,面含浅笑的脱俗姿态,领着众人向东院深处走去,一路上还为众人介绍着看到的景。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山时,众人才到了为他们安排的住处。这是一处花草打理的颇为别致的小院。
周月莲停下步伐,站在小院前,向众人道:
“诸位贵客的住处到了,兰渊城为各位贵客安排了这座院落,还望诸位能够满意。日常所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月娥就住在旁边,可以来找我。晚饭也已让人准备好了,诸位什么时候要用膳,直接吩咐仆人即可。月娥这里就不打扰各位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月娥就先告辞了。”
“有劳月娥姑娘费心了,你也去休息吧,我们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方元汇拱了拱手,回应道。
周月娥点点头,便离开了。
方家一行人推开院门,在陈老的吩咐安排下,各自带着院里的仆人,去整理各自的住处后,便赶到了厅堂,陈老、方亭玉、方元汇他们已经等在了那里。
小胖子一到厅堂,看见桌上的菜,就要扑过去,被身后的方叶抓住衣服后,才止住了身子,看了看桌上的众人,才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连忙坐到位子上,乖乖的等候着开席的到来。
陈老看大家都来齐了,作为众人辈分最高的一人,也是此行的领队之人,看了眼方亭玉和方元汇二人,在二人点了点头后,陈老清了清嗓子,说道:
“在这之前,老夫倒有一事,需要说与大家,之前是老夫忘了提醒大家,才出了圆圆这弄出误会一事来。此事错在老夫,借此机会,还是先说清楚为好。”
众人微愣,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解:
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现在还要说,再说这件小事,值得陈老如此郑重其事的拿到这里说吗?
但众人都没有将心里想的说出来,而是静静等着陈老的话。
陈老扫视了一周,道:
“或许有人会奇怪,如此小事,为何老夫要如此小题大做。在这里,我想,还是有必要,向各位介绍一二,免得之后,再弄出什么误会来,小事还好,犯了一些忌讳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每一次‘大招’,风玉都会提前选定一个举办之地,如此次的兰渊城。”
“‘大招’之地的选择,一般都是在‘大城’里挑选的,因为每一次大招,也都是极为耗费人力物力的。”
“就说这安排参加者食宿一事,便不是一个小城、一个家族能够负担的起的。刚刚你们也随行参观了这东院的景致,都应该看出,仅这一处地方的建造,就是颇为浩大的投入……”
众人情不自禁的点头,这东院之广,竟然不下于他们整个方家加起来的。
“但如果我告诉你们,这兰渊城如这东院大小的所在,足有五处呢?”不等下面的议论声响起,陈老继续道:
“东院、南院、西院、北院,还有不下于这四院,给前来的宗门长老们暂住的中院。你们可以想想,仅这几处地方的投入,就有多少了。”
“而这些仅是住处。每一次大招,参加之人、随行之人,还有前来一观的无关之人,不下50万。兰渊城通通都要考虑进去。”
方荣海之子,方希尚愕然的道:
“这,这兰渊城的底蕴,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方亭玉摇了摇头,接口道:
“兰渊城有五大家族,其每一个家族的底蕴,都要远超我风集城许多。这些家族,无不是千年以上的传承,不是我方家区区百年努力能够窥伺一二的。”
陈老点头:
“不错,这些大城的事先放到一边,我要跟你们说的,正是之前方圆圆问的那个问题,这周月莲姑娘仕媛的身份,到底何为仕媛。”
难道不是侍女吗?方圆圆疑惑的抬头看去。
“你们不曾参加过‘大招’,也怪不得你们。每次大招,举办城的家族,都会在各自家族里,选出若干年轻女子,专门负责其他城的大家族指引工作,这些女子也被称为仕媛……”
“旁系?”方叶微愣,出言道。
陈老点了点头,眼神透着赞赏:
“不错,这些女子都是出自家族旁系。和我们方家不同,这些大族族人数量众多,旁系子弟甚至占到了九成九以上。而这些挑选出来的女子,无不是旁系里千里挑一的。”
“这又是为何?旁系子弟就要被家族选出来,做侍女下人的工作吗?”却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方家旁系子弟方定毅,声音苦涩的道,他旁边的另一位旁系子弟,也双拳紧握,显得也很是不解和愤怒。
陈老却没有什么意外,淡淡笑道:
“你现在还无法理解,想想,当一个家族,族人超过数十万,嫡系子弟也已过千,家族的资源虽多,可再多的资源,也不可能平均的分给每一个人,连嫡系子弟都需要争抢,何况旁系子弟呢?”
看到方定毅等人都脸露心悸之色后,陈老继续道:
“这些大家族,精心挑选出这些女子,又是为何?仅仅是为我们这些外人介绍这里吗?”
陈老摇摇头,自己答道:
“这些仕媛,虽然负责我等这几日的安排工作,好似管家。但,毕竟她们代表的是各自的家族,是家族的脸面,她们虽然和侍女无异,我们,却也不能真将她们视为侍女,这点是要大家谨记的。”
方圆圆脸色微红,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孟浪,有些自责。
方元汇笑道:
“她们的资质可不会比你们差,毕竟人家可是千里挑一的,可不仅是只凭容貌的。”
“那她们被选为仕媛的目的,又是为何?”方洁疑惑的道。
“唉,也是苦命的人。这些姑娘虽然出身大族,却因为身份而难以得到家族太多帮助。家族或许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以此方式,让这些本身出众,却苦于身份的好苗子,能够找到好的归宿。通过和其他大族联姻,也间接的增强了本族的实力。”
陈老摇了摇头,接着道:
“在这期间,家族会为她们择一佳婿,当然,如果她们有中意的,家族也会考虑。”
“她们没有想过拜入宗门吗?”方叶疑惑的道。
方亭玉看了看儿子,解释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进入宗门的,女子尤其如此,她们很多都并不喜欢杀伐之事,宁愿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方叶想到了母亲,想到了那些婶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