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吉德尼没有打开盒子,但是,他知道那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盒子上那镂饰华丽的纹路,线条优美且又似深负奥义,错落相交中透着不凡。
它,在亚格拉大陆上流通繁多,也是一种标志。
唐吉德尼凝住的眼神松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叹息。
伸手拿起了石桌之上的盒子,轻按盒子正面那位于中上位置微微凸起的按钮。
“咔”的一声,盒盖向上一翻,盒子打开了,露出了其中所陈放的东西。
那是几张似纸质的同样绘有若盒子表面那般花纹的纸张,而且还有几许烫金字迹似镶切在上面,精美绝伦。
唐吉德尼将盒子内的那几张精美的纸张取了出来,他动作很轻,似是怕损坏了犹如艺术品般的精美画作一样。
几张轻如纸絮的仅三寸多长的宛如绝美艺术品般的纸张,安静的躺在唐吉德尼的手中。
可是,看着手里放着的那几张纸,他的心情却并不轻松,甚至觉得那几张纸如山岳般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几张看起来像纸的精美纸张,其实并不是纯粹的纸,而是经过多道工序,掺入多种材料,以炼金术为基础所制作出来的。而其上所绘有的绝美条纹和镶切的烫金字样,则是附魔而来。
那上面的的烫金字样,烙印的字的意思是:一万。
这些纸张,乃是亚格拉大陆上唯一的一家金行-亚格金行所发的,而其上的“一万”字样,则代表着这是一张一万金币的金票。
刚才在取出的时候,唐吉德尼就已经数过,盒子里所装的一模一样的金票,就有整整十张,也就是十万金币的金票。
十万金币?
即使他唐吉德尼不是那种会为区区钱财所动容的人,也不得不踌躇不定。
诚然,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也不是没拥有过那么多钱,甚至有时还比这多一倍。只不过,修习炼金术与附魔术的他,所需的花费更是惊人,那些钱往往不会在他手中逗留过久就被用出去了。故而在他被学院解聘之后,手头所余的金币也不过区区三万出头。这还是他这几十年来努力攒下的。也因为所剩的钱不多,他才不得已搬到外城来住。
不过即便是在外城,他所租借的这个院子的价格也是不低,毕竟这里是亚格拉大陆上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不仅地处东、西大陆的要道之上,还坐落有格雷亚克这第一学府,特殊性自是与其他城池不同。
而正是如此,唐吉德尼在看到老友恩瑞拿出盒子的时候,犹豫过后还是决定收下。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盒内竟然有十张万元的金票。
这十万金币,让他觉得太过沉重。老友恩瑞的情况他是了解的,虽然修习斗气的他不用向自己那般花钱如流水去填补以提升炼金术和附魔术。可是,老友作为一名六级的大剑师,自身所需购买的装备等,花费都是不小,毕竟六级的装备,都价值不菲。何况在亚格拉大陆,圣阶难成,卡在这个关口的六级强者多不胜数,这无疑会加剧对六级装备的需求,导致价格高涨。甚至在高级炼金师和附魔术都稀少的当下,产出的装备都极为有限,供不应求。
这也造成了六级的装备褪下了定价买卖的舞台,反而催生了拍卖的繁荣。往往一件新作才刚出现,便被高价竞标投向了拍卖会。也因此,许多六级的强者不得不穿戴着与自身身份不符的五级装备甚至是四级的装备。毕竟,就连五级的装备也价值不菲,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想着老友恩瑞身上所穿戴的也还都不全是六级的装备,这手中的十万金票,愈加沉重。想来这应该是老友原本打算攒下准备购买装备的积蓄,可如今为了自己,竟然都送了出来。
此情义,重于山岳。
也因此,唐吉德尼望着手中的十张金票,踌躇不止。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接受这厚重的一礼。
自身如今没了学院导师的收入来源,虽说还有五级的炼金术和附魔术傍身,但是急于寻找合适人选的他,又不想将本就不多的时间花费在赚取钱财上。
炼金术与附魔术在实验制作时,需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
而他,欠缺的也是这个。
形势,已逼得唐吉德尼没有那个心情和精力去花费时间在这上面了。
所以,在犹豫半响后,他手指屈握,抓紧了手中的那十万金票。
“等到我找到人选之后,再来还你的这份情!”唐吉德尼低声自语道。
虽然,以二人数十年的交情,他不认为老友恩瑞会要他还这份情,但是,现在的他只有这么说、这么想,心里才觉得不那么沉重。
院落之外。
原本停着的那头二级木驼兽所拉的车,正在缓缓转向。
说是车,却又似一个长达四米、宽近三米的小房子。前后各有一个可活动开关的小门供人出入,两边分开两扇小窗,其上还有一个可遮风挡雨的小屋顶。
小房子通体皆是木质,看上去平凡无奇,没有过多的装饰,就连小窗子都是很简单的方格字形。只是,看那木头的纹理,表面光滑细腻,隐若反光可现,又有种厚重坚固之感。
由此,可知这木头不是普通之物。起码不会有因所载过重而导致散架的可能。
在缓缓转向的过程中,左侧的小窗子内,有一双无奈的眼睛正看着他刚刚走出的那个院子方向。
他就是唐吉德尼的挚友-恩瑞。
车子转向完成,前面驾驶的仆从轻拽手中的绳索,二级木驼兽便向前跑动了起来。而车内恩瑞的目光,也已经收了回来。
“父亲,您不用担心,唐吉大叔不会有事的。再说,您给他的东西他都已经收了,生活上也不会有困难,您就放心吧!”车内坐在恩瑞一旁的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开口劝慰道。
男子的话让恩瑞将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扭头看了看身侧的他。见他的样子还挺轻松,不由微叹。
对于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恩科,说实话恩瑞还是挺满意的,至少是一个正直且孝顺的人,而且天赋实力都跟当年的自己相差无几,也算是虎父无犬子了。可惜的是,在心智眼光上,还是不够成熟,须得再磨练。
想到这,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唐吉大叔只要再继续下去,不管成功与否,他的麻烦是不会停止的。”说完看着他的儿子,希望自己的提示能让他醒悟过来,能够明白这件事其中的深浅,至少要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道理。
只可惜,恩科并不知道这是他父亲在考量引导他。他眉头微皱,不解的道:“唐吉大叔会有什么麻烦,如今在这格雷亚克之城内,没人敢乱来去找唐吉大叔的麻烦吧?这城规可不是吃素的!”
儿子的话让恩瑞有些无奈,自己给了提示,他却不会往其中深思,不过脑子的就说出这番幼稚的话。
可是,又能如何?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以后还要靠他来传宗接代,将家族传承下去。
心智不足也只能乘着自己还有时间,给他多补补了。
“城规自然没人敢明着犯,可是给你唐吉大叔找麻烦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就是打打杀杀。”
“哦!也对,这世上卑鄙的小人也不少,什么阴损的招数都使得出来,要是真有人针对唐吉大叔,还真是麻烦。”说完还禁自点头,对他父亲的话深表赞同。不过突然他又疑惑道:“可是,唐吉大叔不过就是提出了个想法,而且这个想法连我都觉得是在开玩笑,谁没事会去找唐吉大叔的麻烦?”
看着自顾自的似乎陷入了沉思中的儿子,恩瑞的心情却并未好转,因为看到儿子那紧皱的眉头,以以往的经验来看,是不会有结果的。
果然,在苦思了良久之后,恩科仍旧没弄明白,于是便抬头看着他父亲,用眼神示意,向父亲求教。
看到这,年近六旬的恩瑞轻叹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去考虑之其中的利益问题。利益可以有多种代表,可以是荣誉、名声、钱财、权利、某些人或某些东西等等。而即有利益,那必然会有受益的一方和受损的一方。”说道这停顿了一下,看到儿子有在认真的听讲之后,便接着道:“你唐吉大叔如今提出的那个理论,无疑是打了那些炼金师的脸。这万年以来,炼金术一直是魔法师的专利,是他们为以骄傲的资本。原本的他们高高在上,现如今你唐吉大叔突然说普通人也可以学习炼金术,这于你而言只是一个玩笑,可是对于那些修习了炼金术的魔法师们来说,却是一种羞辱。而你唐吉大叔,也注定了会被他们所孤立。”
“即使我一个外行,也知道炼金术所涉及到的范围有多广,而炼金术本身所需用到的东西又不知凡几。作为炼金师的魔法师们,本身的能量便不小,何况你唐吉大叔几乎是得罪了全部的炼金师。只要他们在这些个方面限制你唐吉大叔,那他便寸步难行,恐怕到时他就不仅仅只是离开格雷亚克学院、离开内城那么简单了。而且,能量巨大的炼金师们,所能影响到的还远不止这些,至少他们能让你唐吉大叔在找人的过程中举步维艰。”
“这,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不就是提了一个想法吗?父亲,要不我们劝唐吉大叔放弃吧!”明白了事情严重性的恩科急道。毕竟在他心中,唐吉德尼对他很不错,以前送过不少好东西给他,更何况唐吉德尼还是父亲相较数十年的挚友,也是自己尊敬的长辈。
可惜,恩科的话才刚说出口,就被他父亲否决了。
“没用的,要是能劝得了的话,我早就把他劝回头了,现在,一切都晚了。”说完无奈摇头。
想起唐吉大叔那个不服输的倔强性子,恩科也是颇为沮丧的叹了口气。
车内突然间陷入了沉静。而车外的那头二级木驼兽依旧在仆从的驾驶下朝内城前进着。突然,车内的恩科眼睛一亮,想出了一个办法。
“父亲,要不我们就帮唐吉大叔实现他的那个想法。虽然我觉得这几乎不可能,但是也还有一丝希望不是?若是他的那个想法实现了,就不会再被那些炼金师针对了,这样一切也就结束了。对不对?”说罢还满是激动的看着他父亲。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了。
但是,他的父亲听了他的话后,却无丝毫喜悦之情,反倒是叹息道:“你唐吉大叔是不会让我们帮忙的,而且,他若是真的成功了,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了!”
说完,也不再跟恩科解释,只是沉默的摇头叹息。
很快,车内又安静了下来。而二级木驼兽在仆从的驱使下,继续朝着内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