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灯影下，一人一花久久相对，探寻着无人知道的答案。
元旦的前一天，依照惯例不上晚自习，当歂瑞步出校门时，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幻影已经停靠在路边。
子雅侍立车旁，打开了车门：“小瑞，上车。”
歂瑞没听他的，而是问道：“兴非一他好吗？”
子雅看了一眼周围经过的学生们，轻声说：“上去再说吧。”
歂瑞想起他对兴非一的称呼太过引人侧目，连忙坐进车内。
子雅坐到她身边，关上车门才道：“主上很好。”
歂瑞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请说。”
“那天我拿着一个装着药品和病历的塑料袋，是不是……落在城堡了？”歂瑞犹豫不决地问。她在家里到处找过都没有找到，如果不是知道就算找到这个也不可能找到需要它的那个人，她一定会立刻去兴非一那里寻找的。
子雅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是无限之主的东西吧？我主当时从你手上拿走就转交给他了。”
“哦。”歂瑞先了解般地应了一声，忽然发现了问题，很不客气地道，“为什么兴非一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考虑别人，至少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呀！”
对于评价主上，子雅当然不便插言，只能静静听着。
歂瑞并不是爱抱怨的人，说了那句之后就转变了方向：“我还正打算去买菜请你们过来吃饭呢，你倒先过来接我了。只要节假日就去你们那里，我会不好意思的，今年除夕一定要到我家来过。”
子雅微笑道：“小瑞来城堡是大家都很盼望的事，你不用这么介意和客气。”
“我不管，反正春节我请你们来玩，你们若不来，我就再也不去你们那里了。”歂瑞加上了威胁，然后用手支着下巴，念念有词，“我、你、兴非一、帕丝卡、帕塞和城堡里的其他人，一定很热闹！就是我家太小，不知道坐不坐得下？”
子雅为她铺陈开的“宏伟计划”所“倾倒”：“你打算请我们那里所有人来？”
“是呀！”小丫头诧异地看他，似乎他的怀疑才是令人吃惊的，可是接着，她恍然大悟道，“帕丝卡他们都要放假回家吧？”
子雅愣了一愣，笑道：“不是，人类的节日我们都不过。我只是想说，帕丝卡是专门为你来城堡的，你不在她就放假回家，你要请她倒是没问题；至于其他的仆从，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只是你别忘记帕耳塞洛珀的身体，你确定要让她来？”
歂瑞眨着眼：“帕耳……帕塞变成鸟不就行动自如了吗？我见过的。可你说的其他仆从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
“就是……”子雅头疼，因为又要想个可以理解的词汇，不过这种情况找个相似的解释还比较容易，“化身，我的化身。”
“化身千万？”歂瑞很快明白，只是仍有问题，“没有一个跟你长得象的，而且，你们似乎沟通不良，我经常见你吩咐他们。”
子雅笑道：“我不吩咐的时候更多。”
歂瑞想了想，点头道：“好象是的。那样说来，你是经常忘记为了照顾我的观念而应该使用语言或至少是表情，来与他们沟通的这一点吗？”
子雅被这样一针见血地指出，顷刻陷入了尴尬。
小丫头暗笑着看了眼窗外，提醒道：“到了。”
子雅连忙下车，扶着车门伸手给她：“怠慢了。”
歂瑞道着谢下了车，伸展了一下身体，跨上台阶。
子雅抢先道：“今天我们不在餐厅吃饭，小瑞你要先更衣。”
“还要出去？”歂瑞看着已经逐渐黑暗的天色，问。
子雅微笑着引她回房间，为她打开房门，歂瑞呆住：宽敞的卧室里现在变得满满当当，那是成排的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服装。
“到什么地方去要这样？”歂瑞表情怪异，叹为观止。
“化妆舞会。”子雅道。
“那也得吃了饭吧？”小丫头转身就要走。
子雅拉住她：“吃了饭的话，舞会上的餐点就吃不成了。”末了还补了一句，“很好吃的哦！”
“你们去就好，我就不用了吧？”小丫头近似哀求，“我自己到厨房去做点东西吃就行。”
子雅居然用她一样的眼神望着她：“我主已经去了，如果我不能带你去，你说会怎样呢？”
歂瑞一下子又想起了草地上那堆灰尘，子雅是神仙，但他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不会跳舞，跳过一次，净踩人家的脚了。”她先给他打预防针。
“我想我主的脚是不怕被踩的。”子雅笑道，“如果有别人请你，那是别人自愿被你踩，你也不用内疚。”
歂瑞嘟起嘴来：“还没开始你就取笑我？”
“没有。”子雅将头扭到一边，不让她看自己脸上的笑容，催促道，“你快挑衣服吧！”
东南边的地平线上，一轮巨大的月亮带来仿佛黎明般的曙光，天空和大地都被轻柔的光华所笼罩，平静的湖面上映出那奇幻的影子，成就了它动人的名字。
“好大的月亮……”歂瑞惊叹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象是在做梦。”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子雅指向东方的天空：“还有一个。”
歂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轮巨月左侧远处的淡蓝天穹之上，一轮朗月初升，正是她所熟悉的模样。
“这才是真月亮。”小丫头嘟囔着，又好奇地问，“那个大家伙是怎么做的？好漂亮！”转眼瞧见子雅又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她连忙向他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告诉我。”她已经发现，向她解释似乎是一件很麻烦很难办的事，人类的语言无法解释人类认知中没有的东西吧？
子雅叹了口气，不是不好解释，而是小丫头根本就没记住过他的解释吧？
悠扬灵动的音乐声在林间、在草地、在湖面回响，各式各样衣着的人们散布其间，聊天、喝酒、吃东西、跳舞……一片热闹景象。
歂瑞极力瞪大眼睛，在人群中努力寻找那位特立独行的城堡主人，可惜很快她就被空中流光溢彩地舞动的各色小小光团所吸引，彻底忘记了原来的目标。
有人迎上子雅跟他打招呼，又拉着他说着什么，于是，专注于探究光团奥秘的小丫头没有了可以提供解答的人，便自己去满足好奇心。
一个黛紫色的光团象一个绒球正好从她身前不远处飘过，她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住它，忙不迭地抬腿跟上。
“小心，女孩儿。”
一个人忽然挡在了她和那个光团之间，她一下就撞了上去，本能地伸手推开对方，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也相应地退了一步。
“再喜欢小魔女也不可以跟进湖里去吧？”那人爽朗地笑道，“你这身衣服可不适合冬泳！”
歂瑞低头一看，果然离湖没有几步了，再抬头搜寻，那个被那人称为“小魔女”的光团发出“咯咯”的笑声，在湖面的上空上下飘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