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亦虽然心里有点困惑,可是却仍然缄默不语,坐在低凳子上继续洗衣,要知道在宫里树敌是在容易不过了,而朋友却微乎其微。
同她一般大小的女子很可能是潜在的敌人,比她大的宫人或是宫中的男子却可以成为她的心腹。
“擦擦--”
反复的搓衣声犹如庙堂里的敲木鱼的声音,让那个他听得心烦,可是又好像有什么力量牵绊着他,让他一时半会不想离去。
“白亦--”他慵懒地抱着双手,徐徐吐出那样两个字,用自己妖邪的丹凤目紧紧地盯着自顾自在洗衣的白亦,“君无痕不忍杀你,却无心饶你,唯有逼你离开。你呢,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喷--”
水花四溅开来,在他有目的性的喊出白亦二字的时候,白亦的手已经放缓,如今听到最后一个字时凌厉的眼神中充溢着骇人的杀气,她迅速得起身,大滴的水珠从她的指尖溢出。
他想是感受到了杀意,连忙躲闪,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躲过……
“杀--”仿佛有什么划破衣物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破了一个洞的袖子,邪魅的丹凤眸子满是震惊。
他的另一个身份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武学奇才,江湖上的神话,可以说能跟他想比之人屈指可数,没想到竟着了一个小丫头的道。
“呵呵,”他淡淡一笑,随后戏谑地说道,“看样子你倒是喜欢替我缝衣服--”
一句话说完,他飞跃而起好像有瞬间转移的能力一般,在白亦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要是没有绝顶的轻功是决计不可能做到的。
蓝色的外袍便如风一样地落在了白亦的身上,那一瞬白亦无法抬手将它拍开,只因它……轻如无物。
幽暗的假山丛中,两个人影站立着,其中一人背部明显地弓着,像是行礼的姿势。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听来倒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透露出了她的疲惫。
她身披着黑色的披风,头上也被盖住了,让人瞧不见她的样子。
接着便可听到另一个女子低声说道,“主子,奴婢已经照你的吩咐找她麻烦,只是……”听那声音分明是想要处置白亦的碧若姑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好像根本就不吃奴婢这套,十足的乖巧人儿,倒不像是那种会勾引……”
“放肆,”听到勾引二字那个被碧若称为主子的人恼怒地喊出声,“这种话是你这个奴婢该嚼舌根的嘛,要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本宫要你立刻人头落地。”
“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
“本宫要你继续监视她,至于其他事还是先缓一缓,视情况而定,要是发现她有寻常举动立刻向本宫禀报。”
“奴婢遵命。”
然后两人便低语了一番,两个黑影便一前一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白亦好不容易挨过了苦难的夜晚,当迎来白昼的那刻又是又一个苦难的开始,白亦前一只脚刚踏进浣衣房,后面就听到了碧若的声音:“白亦,”碧若指着堆在雕刻精美的檀木桶说道,“把这些衣物送到储秀宫。”
“是。”
在决定进宫的那天开始白亦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事情,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挫折,她……永远都不会忘了复仇,永远都不会忘了帮哥哥重新夺回皇位。
而储秀宫或许可以成为她的目标,那里可能有合作的对象--今后地位崇高的妃子。
对于储秀宫,白亦是熟悉的,只因为入宫之前她是有那个自信的,认为自己必会进入储秀宫,虽说现在状况不是那么理想,至少也没有真的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这一点可只有白亦那么认为,别人早就想跟她划清界限了。
凭着自己对储秀宫的了解,她终于摸索到了那里,很远就瞧见那样一个熟悉的面庞。
她和她站在一起,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瞧那身材,分明是向白亦示好的卿颜,如今她正和另外一个女子聊得正欢,那一女子乍一看倒有些像姬如楹了。
她们都穿着秀女的衣服,粉红的外衫,夹杂着微微玫瑰色,在这样美丽的朝阳照射下显得更加唯美而又让人震撼。
白亦不禁感叹:君无痕倒挺会享受,美人江山无一不是万里挑一,到真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这时候卿颜也该不再像那时候一样主动示好了,哪有人对白亦不是唯恐避之不及呢。
白亦不由地轻笑,自己倒有些自作多情了,抱着那桶衣物,便打算悄悄地去往储秀宫。
“啊--”一声惊呼,那声音听来倒是熟悉的紧,让白亦不由地回头张望。
此时此刻却见卿颜一个人在水里挣扎,那个正和她并排站着的姬如楹却完全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救命啊--救命。”
卿颜不停地挣扎着,呼喊着,她的身体浮浮又沉沉。
这样的季节里,这样冰冷的湖水,这样黯然的朝阳……
为何姬如楹既不救她也不喊人来救呢?为何她只是那样呆呆地站着,却没有任何表示?
白亦的脚开始像往常一样禁不住要去救人,只是还是感觉到了些许异样。
她开始思量,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做,她们两人无缘无故在这里观景,却不带上一个两个宫女伺候到有些蹊跷。
“啊--噗--”在白亦思考的时候,卿颜开始隐没在湖面上,让白亦的心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咻--”疾飞而过,白亦衣袂飘飘,洁白如雪,美丽傲然,倒是这御花园中一道美丽而又奇特的风景线。
白亦跳入水中,在水中摸索卿颜的身影,她的动作娴熟至极,恍如碧海深处一条雪白色的游龙。
不到一会儿,白亦抱着卿颜离开湖面,落在了岸边,那里正看着好戏的姬如楹却突然紧张地不得了。
“卿颜,卿颜,”在白亦一个劲地运功为卿颜逼出涌入体内的水分时,姬如楹的声音却一声高过一声,“卿颜,你没事吧?”
白亦不悦地翻了翻白眼,冷厉的眸中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对姬如楹的厌恶。
姬如楹对此视而不见,只摇着卿颜的身体想把她唤醒。
“她是怎么下水的?”
白亦冷冷地质问着姬如楹,毕竟虽然自己有心报仇,虽然月已经派人教给自己很多宫中的事情,可是要真真看到宫中的残忍和无情,她依然会感到难以理解的。
姬如楹完全没有把白亦放在眼里,两只手一个劲地摇着卿颜,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白亦,不一会儿,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她的眼里缓缓流出。
看到女孩流泪,白亦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冷厉的眸子也已经温和了许多。
白亦以自己安慰哥哥的方式习惯性地将手放在了姬如楹的肩上,“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