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次求婚一
第二天，明朝在学校遇到南南。
南南的精神不太好，眼底有浓浓的阴影，嬉笑的脸庞在见到明朝的一瞬染上寒霜。
明朝直接切入话题。“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了。”不等他说完，南南调头就走。
“南南！”明朝拉住她。“你必须听我解释！”
“哈。”南南讪笑。“你以为解释还有用吗？”
“只要你肯听。”明朝注视着她，万分认真。
南南冷笑一声。“抱歉，我没兴趣。”
她用力甩开明朝的手，明朝紧抓不放，南南怒了，转身就要给他一个过肩摔。明朝反手扭过南南的身体，两手一提，把她扛在肩上。
“明朝，你混蛋！”南南奋力扑腾。
明朝不理她吵闹，扛着她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把南南放下，南南出奇的安静。她的安静轻而易举使得明朝陷入无法开口的状态。
太过了解，有时也是件麻烦事。明朝无奈的抚过她的发，充满怜爱。“听我说，好不好？”
南南倔强的把头一扭。
“南南，你不公平。”明朝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的试探跟让我在你和我父母之间做出选择没有区别。你一定要这么任性吗？”
“我任性？”南南甩开他的手。“明朝，我没有逼你选择！是你心里压根就没尊重过我！在你心里，始终存着身为有钱人的骄傲！如果，如果你把我看得比你的身份重要那么一丁点，你就会看出我在撒谎。可是你没有……在危机出现的一瞬间，你首先想到的是你的权益……你敢说，在那一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
明朝无言。他没想到……南南想的这么深……
“你看不到我们的差距，因为你是那个站在高处的人……可是，我不能忽略……我不想骗自己，更不想在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才知道后悔！”
明朝望着她，淡淡的问：“所以呢？你宁可看着我和别人结婚，宁可我们一生错过？”
“是。”南南语气坚定。“至少，我拥有尊严和自由。”
沉默，许久。
最后，明朝黯然离开。
“希望你不要后悔。”
进入秋天的季节，南南换下那身千年不变的装束，穿上衬衣长裤。金秋时节，她和田田最爱的，就是坐在枫树下看着太阳一寸寸没入地平线。
明朝和孔雀女交往，还上了报纸头条。沈浪那边依旧换女人如衣服。选妃即将落幕，不过，这些事，已经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了。
自从得罪明妈妈后，南南再也没接到去比赛的通知，田田自然也弃权。校长见了南南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为何感慨。
没了杂七杂八的事，她们的日子清静多了，也无聊多了。
田田迷上了言情小说，经常看着看着，问南南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比如——
“南南，为什么不管男主角多么坏，到故事最后，都会变成深爱女主角的新好男人呢？”
“给大家一个美好的幻想呗，要是连小说里的男人也一直坏下去，世界不就绝望了吗？”
“那你说，明朝和沈浪算不算坏男人？”
“不算吧，忠于自己的人只能算自私，不能算坏。”
“唉，这么说，连浪子回头的幻想都不会有了……”
“你还盼着他回头？”
“做梦的时候有过。”
“沈浪啊……确实是一个让女人戒不掉的男人。”
南南和田田背靠着背，同时沉默。
隔了一会儿，田田说：“其实，只要你不那么较真，可以跟明朝幸福的。”
“我啊，就这脾气，改不了。”
“何苦呢？失恋又不是多光彩的事。”
“跟你做伴呗，两个人一起失恋比一个人失恋好些。”
“呵呵，这是什么歪理啊。”
太阳西沉，天边一片桔红霞光。
“田田，我也梦到明朝了。”
“梦到跟他合好？”
“不……我揍了他一顿……”
田田转头，南南也转头，两人相视，呵呵笑起来。
没想到，南南和田田分别收到选妃宴的邀请函。
这是最后一关。
“去吗？”田田不安的问。
“不知道，你想去吗？”南南反问。
“不想去……”
“那就不去。”南南把田田的邀请函没收，一起丢进垃圾筒。
然而，她们很快改变了主意。
选妃宴上有这么一项内容，考官以明朝和沈浪的资料、习惯等为题，由三十名选手抢答，胜出的人将得到十万元奖金。
这对庶民级的南南和田田来说是一大笔钱，岂有不参加的理由？不管能否胜出，试一下总没有错。
于是，两个人开始为选妃宴做准备。
上次舞会南南的圣诞树打扮雷倒一片人，这回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湛蓝色的吊带坠地长裙将她高挑丰韵的身材展露无遗，长发盘出妩媚的造型，略施脂粉，活脱脱一个奥斯卡明星。
田田的打扮相对普通的多，沈浪送的裙子她不打算再穿，为搭配南南的装扮，她特地花光零用钱买了一条样式简单的纯白色无袖连衣裙，但经过她自己的修改，穿在身上突显出小女人的可爱娇柔。
两个女孩手挽手走进宴会，惹来大片赞叹，丝毫不比那些砸下重金的美人逊色。
南南一反常态，端庄优雅坐着，对美食不屑一顾。田田心里打着小鼓，但表面上装出的镇定，也很有大家闺秀的派头，让人不敢小瞧。
这次的宴会采用中餐模式。南南和田田这一桌，离主桌较远，但视野空旷，可以看到全场的动态。
不多会儿，双方家长和重量级宾客入座，明朝挽着孔雀女出场，沈浪身边也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南南看到明朝为那只孔雀拉椅子时，目露凶光，恨不能用眼神杀死那只高傲的孔雀。田田相对平和的多，她细细打量那名娇小姐，越看越觉得他们特别般配。
沈浪察觉到暗处有人看着他，他状似不经心的扫向视线来处，看到田田仓惶的低下头。
沈浪瞥到那抹蓝色身影，往明朝那边使了个眼色。
明朝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只是，他替身旁女伴夹菜的动作显得有些刻意。
看到这样的情景，南南哪还有心情吃饭？她招呼服务生单独开瓶红酒，一个人抱着整瓶酒开喝。
开席不多会儿，司仪就在台上讲话，并且邀请众位佳丽上台献艺。
孔雀女岂会放过在心上人面前卖弄的机会？她自告奋勇第一个上台，表演的却不是那天扭到腰的舞蹈。
不用说，孔雀女表演的舞蹈获得满堂彩。
她没下台，当众邀请明朝与她共舞一曲。明朝从善如流上台，就在这时，南南突然跳起来，大喊——
“我来伴奏！”
明妈妈认出南南，讽刺的说：“江小姐，今天这儿没准备大鼓，你还是省省吧。”
“谁说我要敲鼓了？”南南笑眯眯起身，风姿摇曳的往舞台走。扫过明妈妈难看的脸色，走过明朝身边，又瞪了孔雀女一眼，之后，优雅的坐在钢琴前。
明朝笑了，执起女伴的手，向宾客致礼。
南南试了几个音，破坏气氛的用力敲键，发出刺耳的响声。接收到众人不悦的眼光，她温柔一笑，射向明朝的眼神充满杀意。
手起，轻顿，紧接着，音符如流水般倾泻，在一瞬间揪住听众的心。
明朝搂着舞伴起舞，步法从容，风度翩翩。可他的舞伴就没这么轻松了。
南南弹曲不按常理，有时在这一小节末尾拖长音，有时略过一拍，有时加入一拍，让人捉摸不着，难以跟上节奏。
孔雀女有好几次险些踩到明朝，对南南恨的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承认，南南对钢琴有很深的造诣。这个粗野的女人竟然还留着这一手！
一阵急促的连音过后，琴声乍止。
南南呼出一口气，许不久不弹，她忙活的出了一身汗。
掌声热烈，全是为南南一人。
可当事人潇洒的抹抹汗，从侧面绕道下去了。
明朝重新入座，沈浪凑过来低声说：“你猜她抢着上台有什么目的？”
“用不着猜。”明朝端起酒。“她喝醉了，冒冒汗酒醒的快。”
“嘿，了不起，我还以为她对你余情未了呢。”
明朝看了他一眼。“她不是不干不脆的女人，如果不为那十万奖金，她才不肯来。”
“这样啊……”沈浪往田田那边看，若有所思。
南南和田田盼望已久的抢答游戏开始了。
台上摆了十五张桌子，两人一组，明朝和沈浪作为正确答案，被安排在中间。
司仪宣布游戏规则后，开始念题。
“第一题，明朝的生日。”
南南抢到。“一月一日！”
明朝按下正确键，就听到南南和田田击掌欢呼。沈浪无奈的看了身边好友一眼，在心里直摇头。赶情她们来，就是为了玩。
司仪连念了十题，都是没有难度的基本资料类，他看别人抢不到，从后面抽了一张比较难的题念。“这一题，问明朝高一坐在第几排。”
南南抢。“第六排，右边数第二个位子！”
司仪看到明朝给了正确的指示，咳了咳，又问：“下一题，沈浪喜欢吃什么？”
田田抢到。她接收到南南鼓励的目光，对着话筒小声说：“喜欢胡萝卜，兔肉还有香菇。”
沈浪有些意外。算起来，他跟田田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一起吃饭的机会更少，他也不曾告诉过她自己的喜好……她是怎么发现的？
司仪示意沈浪给出判断。
沈浪按了正确，心里满是疑惑。
“咳，下一题，明朝和沈浪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是……”
司仪没问完，南南和田田就抢答。
南南说：“陪我闲逛！”
田田说：“打架！”
沈浪扶额。小白兔是没说错，但也不用当这么多人面说他爱打架吧……转头一看，明朝的脸色跟他差不多。嗯，让大家知道明氏集团英明神武的少爷最喜欢的娱乐是陪一个女人闲逛……也挺丢人的。
可是，人家的答案又没有错……
他俩按下正确键时，其他佳丽不乐意了。“司仪，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对明朝和沈浪当然要比我们了解，你应该问些公平的问题！”
“哦哦。”司仪抹汗，翻着手里的题。“这个……在家里的时候，明朝和沈浪平时都做什么？”
又是南南和田田最快。
南南说：“明朝在家看书，到图书馆看书，找个安静的咖啡店看书，不看书的时候买书，出门买，在网上买。不看书不买书的时候……嗯，肯定在看书或买书的路上。”
田田说：“……沈浪在家……嗯……躺在床上……”
司仪问：“躺在床上？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还有补充吗？”
田田咽了咽口水。“是这样的，他有时候和一个人躺在床上，有时候和两个人躺在床上……不躺在床上的时候，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有时候，一半身体在沙发，一半在地上……嗯，还需要我说的再详细吗？”
沈浪那边呛的猛咳。明朝同情的帮他拍背。
这道题结束后，司仪告诉南南和田田，为免她们有作弊的嫌疑，必须在别人答不出来的时候才能回答。
南南和田田无所谓，一题一百分，她俩都快五千分了，别人一分没有，想赢她们太难了。
司仪又问：“请准确说出明朝和沈浪的性格。”
答案五花八门。有说明朝斯文尔雅的，有说沈浪温柔体贴的，边说边用爱慕的眼神往他们那边瞟。
结果，明朝和沈浪评判全部回答错误。
于是，轮到南南和田田。
南南说：“明朝的性格？腹黑这词知道吧？理解这个词就知道他啥性格了。”
田田说：“沈浪……霸道，暴力，自尊心强……小气，心眼坏，喜欢捉弄人……自私，不诚实，而且自以为是……自恋，狂妄，把别人都当成笨蛋……”
“好了好了。”司仪赶忙打断田田，再说下去，沈浪离十恶不赦不远了。
本以为明朝和沈浪会一视同仁给出错误判定，谁知——
“我真服了，腹黑，哥们，这个概括太完美了。”沈浪笑的不行了。
“嗯，自以为是，把别人都当成笨蛋，确实是你的优点。”明朝也不客气的讽刺回去。
坐在底下的明妈妈看这些题目难不倒那两个庶民女，激动的跳出来，亲自发问。“江小姐，你知道明朝的理想是什么？”
“知道啊。”南南侧支着腮，百无聊赖的说：“做个好儿子，做个好丈夫，做个优秀的集团领导人，但在那之前，他想摆脱集团的束缚，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番天地。嗯……我知道他正在进攻一项新技术，并且很快就会有成果，所以大约给他三年时间应该够了。”
明朝露出会心的笑容，在她答完的瞬间按下正确。
南南扭头看他，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白眼。
沈妈妈也站出来凑热闹。“小姑娘，你知道沈浪身上哪里有道伤疤吗？”
田田说：“腰侧下面。”
“哇，你真的知道啊！”沈妈妈啧啧称奇，紧接着又问：“你知道他的胎记在哪吗？”
“这……”田田未语，已先红了脸。
“田田，快说，别害羞。”南南在一旁鼓动。“咱们离奖金只差一步了。”
田田重重的点点头。“在……肚脐向右三公分，向下十二公分左右的地方……”
沈妈妈一边拿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一边约莫，最后惊奇的拍手叫好。“厉害啊，那块胎记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妈！”沈浪严厉呵止。
“切，小子长大了，连这些事都不让妈妈知道……”沈妈妈没趣的念叨着，惹来一阵低笑声。
最后，南南和田田顺利拿到奖金。
选妃宴最后如何，她们不知道，因为在领到支票的第一时间，她们就一起溜了。
周末，南南和田田分头回家，打算利用这笔钱好好慰劳她们亲爱的爸妈。
南南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明朝站在电线杆旁边。她停下，明朝看见她，走了过来。
他家那么有钱，应该不是来要奖金吧……南南主意一定，装作没看见他，笔直往前走。
明朝可不许她混过去。“南南。”
“听不到，听不到。”南南一边念，一边往前走。她心想，明朝要是敢碰她一根汗毛，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明朝跟在她旁边。“南南，我昨天想了一整夜。我没有办法放弃你！”明朝挡在她面前，打开手里的盒子，亮出一枚戒指。
南南停下，盯着戒指发愣。
“嫁给我，南南。”明朝声音低柔。“我希望你知道……这辈子，我只想娶你一个人。”
“笑话！”南南冷瞪着他。“你想娶，我就一定要嫁吗？”
“南南……”
“你不是跟那只孔雀相处愉快吗？你们是一样的人，是一对天之骄子，跟她在一起是众望所归，皆大欢喜。”南南嘲弄一笑。“明朝，有大把的女人供着你，宠着你，你干嘛总喜欢到我这儿找不痛快？”
南南推开他，继续往前走。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结束？”明朝冲她的背影大喊。
南南拐进楼道，又退回来，认真的对明朝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两个星期以前，你还叫我不要后悔，这么快就忘了？明朝，我一点也不后悔跟你拜拜，拜托你也不要再缠着我！”
说完，她华丽的转身，走进家门。
同一天的夜里，沈浪也在田田家堵到她。
沈浪掐灭烟，笑吟吟的瞅着她。“胎记，肚脐向右三公分，向下十二公分左右的地方……你记得挺清楚。”
田田不知道他找她干嘛，害怕的往街道两面瞅。
沈浪走到她跟前，好笑的问：“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要回家……”
“我没不让你回家啊。”
田田听了这话，撒腿就往里冲。
沈浪轻轻松松勾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入怀里。他笑了笑。“等我说完，你才可以回家。”
田田扭了扭，不想跟他靠的太近，可沈浪像堵墙似的，一动不动。“你、你要说什么？”
沈浪低头瞧了她一阵。“我很意外，你满了解我的。”
田田听明白了，他是为了抢答游戏的事而来。“那个……只要细心观察……不是很难。”
“是吗？”沈浪不置可否的笑笑。“我找了很多人问她们那些问题，包括跟我交往最久的女人。很遗憾，她们除了知道我喜欢在床上躺着以外，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
“这……这……”他是什么意思？嫌她知道的太多吗？“我、我会尽快统统忘记的……不会再造成你的困扰……”
“谁让你忘了？”她说忘记，让他非常不爽。
“那你是……”什么意思？田田怔怔的望着他。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才最难测。
沈浪抬手，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田田，我突然发现……不想放开你。”
哎？田田不解的眨眨眼。
沈浪不知从哪变出一枚戒指，晶亮的钻石在夜色中闪烁出动人的光辉。“我决定娶你回家。”
什么？他们不是分手了？上次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啊。“沈浪……”田田迷糊的看着他往自己无名指上套戒指，猛然惊醒！
“不行！”田田不知打哪来的力气，把沈浪推了一个踉跄。她拔下戒指，塞回他手里。“你不能娶我，我不愿意嫁给你！”
“你说什么？”沈浪的声线透着危险的意味。
“我……不愿意……”田田被他瞪的发怵，没勇气重复完整。
“你不愿意？我娶你，你敢不愿意！”沈浪一把把她提起来，按在墙上，狠狠吻着那张不听话的小嘴。
“唔……唔……”田田无助的蹬腿，可是，沈浪发起狠来，她哪里是对手？
沈浪放开她，严厉的逼问道：“说！你愿不愿意！”
田田摇头。
“你敢再摇一次头试试！”沈浪凶恶的瞪大眼睛。
田田委屈的瘪瘪嘴，威武不屈的又摇了一次。
“你！”他这辈子，头一次低三下四跟女人求婚……居然被拒绝？“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愿意？”
田田无端被吼一顿，嗓门也不自觉大起来。“那你干嘛非要娶我？”
“我看得起你！”
“我不用你看，嫁谁都行，我偏不嫁你！”
沈浪一愣，咬牙问：“你有种再说一遍！”
“嫁谁都行，我偏不嫁你！”
沈浪深吸一口气，放开了她。“你行，我他妈疯了才跑来跟你求婚！”
沈浪把戒指狠狠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田田追了两步，在他身后喊。“你、你总是这么凶，谁都不会嫁给你的！”
当沈浪的车消失在黑夜中，田田感觉背后忽然飘过一缕阴风。
天呐，她那么顶撞他，没被掐死真是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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