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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师好

第一天的分班活动进行的很愉快,大家盼望着新生活能够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惊喜。对我而言也希望在这个新的环境愉快的渡过三年,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过去,我有一本日记,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黑色垃圾”,里面差不多记录了我所有不愉快的心情,就像我的垃圾桶,比如某个儿童节我爸和后妈国际惯例的吵了起来,后妈一发飙几乎扔了所有碍她法眼的东西。我放学回家在垃圾堆里发现了我那个会唱歌的小黄狗,不由分说就捡了起来,后妈撇了我两眼,我爸到气不打一处来数落我捡了脏东西。我说那是我妈给我的,我爸说,你妈现在都不知道你在哪了,你还惦记她。

他说的没错,我妈在他们的离婚协议上写的放弃抚养权,而且这样做是因为她问我跟她还是跟我爸。我选择了我爸,因为我以为这样他就会舍不得我们俩,所以她很生气。直到后来对我爸的记恨歪曲的转移到我身上。

我们家没什么家庭温暖,唯一值得高兴的可能就是不缺钱吧,但是对于我一个十几岁孩子来说,这恰恰又是我不怎么需要的。我在冷漠中长大,每天都盼望着自己早点长大,早点离开家。我的入学第一天让我非常欣慰,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终于有了依靠,而且终于可以离开家,住到学校集体宿舍。

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纤细窈窕的漂亮姑娘,为人挺和善,目测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年纪。在操场上找好班级后我们就跟着这个漂亮姐姐回到教室,我们的班级是在走廊的尽头,还是刚刚我们聚集的那个屋子。同学们随便找了位置等着。我索性找了最后面靠近垃圾桶的位置,这里没人但是有味虽然很清净。我刚坐下何必和李道天就凑过来,傻呵呵的看着我说:“你有受虐癖啊?坐垃圾堆里,不嫌臭啊。”

“行为艺术。”

“你在这清净不了多少,找前面坐吧。”

李道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中午咱吃啥?”

我跟何必一起瞪了这傻缺一眼

“滚,先解决垃圾桶的事。”

我就这么让他俩怂恿着去了前面,结果放眼一瞧也就剩第一排了,我赶紧掉头往回走。

“还是算了吧,垃圾桶的命。”

何必掐着大粗腰笑的浑身乱颤。我看着他想,这厮怎么这么爱笑,多大点事跟点了笑穴一样。李道天这回比她强点,四处张望企图帮我找个没味的坐。我们三正带着戏呢,一个穿破针织衫的男生飞了过来,抓着我的书包直接扔到了倒数第二排靠后门的一个坐。

“走,坐我那边,三个人六只眼睛都是喘气用的。”

“我书包,啊......”

我的书包就跟没了气儿的死蛤蟆一样堆偎在了墙角......

他叫白枫,也就是后来跟了屁股后面转了很多年的老白,很多年以后我都在回味他的这个出手相助,因为总是有一种被人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快感。我刚踏实坐下了,班主任就开始维持班级秩序。我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还真是个美女,而且血气不错,面色红润。有一点点偏黄的头发满是光亮,是发质很好的那种光泽,眉宇很清秀皮肤白白的水水的,身材也很好,纤瘦纤瘦的很婀娜。班里男生惊讶的小声叽咕着,大家为摊上这么养眼的班主任表示非常满意。

她叫万娟,美院国画系研究生。今年刚毕业,擅长工笔写意,毛笔字写的也不错,有一个不错的男朋友,小日子蛮幸福的。

老白后来跟我说,他有一段时间特别希望能娶一个万娟这样的女人,大美女,还顾家,工作也没有什么压力。其实我也满希望他能有这样的生活,一个懂得照顾他的女人。

听着万娟叨叨了一上午,下午大家就都回去准备住校的行李了。有些不想住的同学还在跟老师商量着对策。我们是艺术类专科,虽然参加高考,但是不享受国家九年义务教育,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住校还要花钱,压力有点大。我是不在乎的,这么温柔的老师,这么好的学校,不用回家,多好。我没上普高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其实我也没回家,刚刚堆偎在墙角的书包差不多就是我全部的行李。我要做的只是去趟超市一站备齐就行了。即使回家也没人帮我拿东西,索性我打了个车直奔家乐福。

下午三点钟,我拎着脸盆被褥卷站在校门口发愣,没错,我又二百五了,放学的时候光顾着高兴根本就没问万娟住校流程。我往几楼搬都不知道。小风就这么嗖嗖的吹着我脑袋上那个萝卜缨,水壶和脸盆还叮当奏响......我试图把东西一点点往前挪,争取都搬到校门里面,收发室的大爷很严肃的问我,家长怎么不来,我没好声气的说,都去月球种地了。再后来,大爷帮我给教务处打了电话,万娟赶了过来,远远的看着我就笑。

“你怎么一个人啊?下次记着点我电话,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

“谢谢你啊万老师。”

“我上学早,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可不行,还是叫老师踏实。“

我们的交流很和谐,她帮我拿着零碎,我自己抗着被褥,踉踉跄跄的往宿舍楼走,我住在五楼,万娟在门卫阿姨那查了下我的宿舍号和床位号,突然回头看我。

“你住单间?真有钱。”

“不是啊,我住双人间。”

“还不是一样,一共也没几个住双人间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屋。”

我笑而不答,只是心里觉得应该有个伴才好,但是如果没有也没什么,反正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而且外一两个人不合呢,这样也好。办完了手续我跟着万娟就往里面走,我住502又是走廊的尽头501在我对门,我特别好奇谁是我的邻居。我想着要是那两个傻缺就好了。心里还蛮惦记的。501-506都是单双间,其他的依次就是四人间,八人间。我路过八人间的时候看着里面好热闹,其实也是满期待的。我觉得那么多人住在一起一定也很有意思。

万娟帮我搬了东西就回教学楼安排别的事情去了。我看着这间干净的小屋子心里说不来的喜悦。简单收拾之后我在宿舍门卫阿姨那给万娟打了个电话,大体跟她说了谢谢,同时也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毕竟我搬进来比较早,很多同学可能需要三四天以后才能入校。万娟很客气的说让我等消息,并且告诉我可以去楼下买一个电话,装在宿舍里,内线不要钱,外线刷卡就可以。我觉得卡我是不大用得上的,去买个好看点的座机吧~

拿着座机往回走的时候,我看见了刚下出租车的白枫,他竟然还穿着那个脱线的针织衫,我噗茨一下笑出了声,我刚想打招呼,车上又下来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她妈妈,我也没敢说话直接扭头就走。

“喽喽喽,别跑。”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往前走,转回去硬着头皮看着他。

“你衣服怎么还没换。”

“哈哈,衣服都打包了,搬完再说吧。”

“啊?你就这么几件衣服啊?“

“我哪能跟你们女孩一样,衣服一大堆。”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我竟然没拿衣服,其实,我的书包里只有“黑色垃圾”和一包姨妈巾,还有些小零碎。

“恩,那倒是......”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脑子又不在家了。我帮着白枫搬着一些打包的衣服,往宿舍楼走。他妈妈蛮亲切的,五分钟的路基本上把白枫的少年往事跟我叨叨个遍,也许是儿子住校了心里过度兴奋吧。总之我陪着笑脸,第一次感受到一个母亲的焦虑和紧张。刹那间我突然想起我那个许久未见的亲妈,她现在怎么样?偶尔会不会也想起我。

“阿姨,你真好,这么爱白枫。”

白妈妈突然被我说愣住,瞬间眼睛了充满了怜惜,一个母亲的内心流露。

“白枫淘气,以后你们住一起了,就要互相关照了!”

我抬头看白枫,脸已经不是红了,是紫的,如果皮肤能变色,应该会挂绿吧。

“嗯,阿姨,我住隔壁的楼,我们男女宿舍是分开的。”

“啊对,我知道,我没表达清楚。”

他妈妈不好意思的紧走了几步,我朝着白枫的后脚跟踩了几脚,球鞋被踩成拖鞋,我才罢休。挨千刀的玩意,尴尬了我整整一天。什么孽缘。

我帮白枫送完行李,就回宿舍发呆了。我在想,我是重新买衣服还是回家取?回家,是一个多不愿意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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