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世事人情,身不由己
这天临近午夜,文蓓正在桌前赶做暑期的作业,苁儿在一旁整理文件材料,却有侍卫来报说少主、夫人已到山口,二小姐命全体迎接。不一时,少主坐在一张软椅上,腿部盖着一张绒毯,由两名侍卫抬着上来,夫人随在椅旁,后面是三名大总管和十多名近侍。
二小姐带着众人拜见过,让上楼去。少主、夫人在上面入座,三位大总管环立身后,二小姐站在夫人身边,文蓓和蓉儿亲手奉茶点,少主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放在几上道:“好多年没过西南这边来了,一直想着要来看看,都变了样了,大家都还好吧?”
晓晨站出一步答道:“兄弟们都好,属下谢少主、夫人关心。”
少主点点头,又转头对二小姐道:“咱们姑娘在这儿还习惯吗,没人给你委屈吧?”少主满脸慈爱,眼中笑意盈盈。
二小姐笑道:“女儿好着呢,有谁敢给您女儿气受呢?”谈笑间,气氛缓和了许多。
夫人也道:“今儿人可齐全。咱们也好久不见了,雅兰你去把老爷子请过来,大家也热闹热闹。”许道南父子上来,夫人让两人在旁边坐了。
少主又道:“老爷子柬邀,一直没有空闲,今天才来赴约。老爷子是前辈,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剑宇夫妇在这里听着呢。”
许道南道:“少主调教得一群好下属,还用得着事事亲自操劳么,太过劳心,可不是养身之道。”
少主笑笑道:“剑宇比不得老爷子逍遥自在,嗣子年幼,少不得还要辛苦几年,夫人精明,分了剑宇不少担子。老爷子教导有方,许门公子、小姐都是杰出才俊,怎比得剑宇这些不成器的下属,专门就会惹事生非,得罪前辈,冥顽不灵,求老爷子看着夫人面上,就别跟小辈们计较了,生些闲气,有碍清修。夫人,你说这话可对?”
夫人也笑着道:“老爷子哪里真会计较这些,只不过代您教训教训下属,省得您多操心。少主待人宽厚,哪天他们无法无天,闯了什么祸事,您又为难。竺铭,你是我兄弟,前些时候得罪了少主,做姐姐的不能袒护着,你就给少主赔个不是,别让前辈们瞧着许氏门里,少了家教。”
许竺铭走到两人面前,行下礼去,少主道:“赵总管代我扶着去,一家子不必那么多礼。你我是兄弟,就有什么,都是误会。下属们不懂事,兄弟替我教训一下也就是了,就是犯下死罪,也还须给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动辄就处死,恐故旧寒心,也不合本部历来宽大的旧例。老爷子和兄弟如果还生气,我这就重重处罚,给你顺顺气,夫人以为如何?”
夫人道:“少主说的是,宽严相济才是正理,少主就看着办吧。”
少主转头对二小姐道:“姑娘在这边主持事务,你看怎么办啊?”
二小姐道:“他们不尊前辈,至兄弟伤亡。女儿已经当着全社上下责打过了,老爷子也已见谅,少主、夫人就从宽发落,饶了这次,以观后效,想他们有了教训,总不敢再犯。”
少主笑道:“咱们这几个姑娘,就只雅兰办事还算周全,有你在这儿看着,我也放心,既这样,咱们说些开心的事,可好。”
夫人伸手拉过二小姐笑道:“咱们的二姑娘当然能干,办事妥妥帖帖的,不愧是我们的女儿。”语气中却全无笑意。
少主又道:“老爷子交游四海,听说这次还带了两位朋友来访,可与我们介绍介绍,大家也认识认识些世外高士。”少主令出,不一会儿,那两人就被带了上来,少主请坐,又命人上茶。这才道:“两位气派不凡,又与老爷子交厚,今日有幸相识,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两位朋友看在老爷子面上多多包涵。”
其中一人答道:“我等与老爷子偶然相识,说禅访道,颇有心得,打扰了这许久,也该告辞了,多谢各位款待,过日一定专程前来拜访。”
少主道:“朋友世外高人,我等本该多亲近结交,但君子相交,淡泊如水,本人虽称不上君子,历代先祖均有严戒,与并世各种派别只叙诗酒琴棋君子之谊,两位朋友自然明白。谈佛论道,自是养性修心的雅事,本人心早向往之,他日得闲,定当拜会贵部,这里就不敢多挽留了,朋友指个方位,文社首,你派几个妥当的人好生送两位过去。”
那人道:“君子坦荡,朋友非凡之人,能与各位结交,四海之内亦属难得,来日方长,后会有期,相逢何必曾相识嘛,天涯何处不能再相逢呢。”说罢相视一笑,随着霄汉社侍卫自去了。倒是走得潇洒。
少主叹道:“天下之大,藏龙卧虎,旷达贤士多着呢,我们都很不该自视过高。”
第二日,翠薇山上又是另一番热闹气象,气氛却庄重得多。过了几日,少主、夫人询问了些杂务也就回去了,霄汉社上下顿时松了口气。这晚二小姐招集众人在厅内一边品茶,一边审阅些诸如训练场、联络站的琐碎杂事。二小姐道:“从这以后,办事儿可得仔细些了,别又让人捏着把柄,特别是文蓓,说话得瞧是什么人,不要一味的图口舌痛快,吃些眼前亏。”众人答应。
晓晨道:“二小姐用心良苦,属下等岂能不知。”
二小姐轻叹一声道:“人活在世上都有个为难的时候,少主又何尝不是呢,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大家都过得去罢了。站得越高,越要会装糊涂,这样日子也过得舒心些,大家心里明白,也没必要争强斗狠的非分个高低上下不可。”
晓晨又道:“这次只是委屈了赵兄弟,仗着年轻身体强健,否则还真支持不了这么长时间。文蓓也太冒险些,那种情况下拔剑,实在是太危险了。也幸得赵兄弟当时握住了剑身,肺叶还没完全刺穿,不然这几下碰在一处,后果不堪设想。”
赵礽靠在榻椅上道:“属下命大罢了,办事总会有失手的,只是当时太突然了,并没想到许公子会偷袭。”
二小姐道:“这次事情就只能这么了结了,赵总管也说了,看在少主面上,赵兄弟就别记在心上,我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总之全仗着大家多互相体谅难处。”这日二小姐情绪有些低落,不像往日那么有兴致,再坐会儿,众人也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