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阳登高，儿女情长
这边晓晨暂时也放下思虑，整日的同姊妹们游玩，拜访些旧日的同学朋友，有时也帮着赵天律兄妹坐堂看脉。天气渐凉，这天就是重阳登高日了，文蓓前一日就连夜坐车过来，一大早就去玉府，给大哥大嫂请安去。午时刚过，赵天律和晓拂备妥野餐用品，请过玉霄新等人，郊外爬山登高去了。到了山顶，选处背风的地方坐下来，升起火堆，众人就动手准备野餐。孩子们兴高采烈的跳着跑着，草地上野菊盛开，赵天韵坐在草地上，把红儿抱在怀里编着花环，源儿带着明儿在旁边替她掐着花草，大嫂、碧雪等人和晓拂忙着布菜烫酒，泡茶削果。三位大哥坐在火边，抽着烟闲话。这时编好一个大花环，红儿捧在手里道：“我给妈妈戴去。”挣脱二姐怀抱跑过来，碧雪这时到那边拾枯柴、落叶去了，红儿没有找到她妈妈，拉着玉大嫂道：“大伯妈，这个先给你戴上。”
玉大嫂放下手中的碟子，蹲下身搂着她道：“乖孩子，大伯妈忙着给你们做好吃的，红儿那边去，跟大伯、大师伯他们戴去啊。”
红儿听话的点点头，转身向回跑，却踩在一块小石头上，重重的一跤跌在地上，小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玉霄新听见，站起来走过来，把她抱起来道：“不哭了，才是好孩子，勇敢些，你是姐姐呢，来，大伯抱会儿。”说着替她擦去眼泪。
红儿把手里的大花环套在玉霄新颈上道：“红儿给大伯戴上。”边说边抹着眼泪。
玉霄新把她放下又道：“好了，别哭了，你赵姑姑还等着你编花儿呢，再去编几个，给大师伯和赵大伯戴着，待会儿再让大师伯抱着喝甜酒，好不好。”红儿回去，赵天韵已编好两个花环。
文蓓也走过去，拈起一朵花出神的瞧着。赵二姐一把抢过转了个圈儿看一遍道：“六妹，这花你没有看见过么，没什么稀奇的啊，出什么神呢，你不帮忙去，要不你在这儿看着这几个孩子，我去帮大嫂她们。”站起来拍拍粘在衣裳上的花叶草梗，到那边去了。
文蓓坐下来继续摆弄那些花草，红儿爬到她腿上坐着道：“小师姑，我们编个最大的，插上好多花给妈妈戴，今天我看见妈妈哭了，她是不是也摔跤了，大伯刚回来也没给她擦眼泪，妈妈就不哭了，妈妈比红儿勇敢，咱们该奖个大花环给她。”
文蓓瞧了一眼不远处的众人道：“对，你妈妈比红儿可勇敢多了，这儿有这么多花儿，可以编好大好大的花环。”两人专心的编着花草，源儿、钟儿和明儿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那个大花环扎好时，晚餐已布置就绪。文蓓领着几个孩子过来，红儿把最大的花环给碧雪戴上道：“妈妈，大伯说了，摔倒了自己爬起来，不哭才是好孩子，才勇敢。这是奖给你的，好不好看?”
碧雪抚着花儿道：“好看，红儿最乖，刚才摔疼没有？大伯说了，以后摔倒就不哭，大家才喜欢红儿这样的乖孩子。”说着替她拍拍衣裳上的灰土，笑着亲亲女儿的脸。
玉霄虹坐在一边道：“碧雪，水烧开了，你去把菊花茶泡上，大过节的哭啊笑的，说些什么呢，这才什么时候就教着红儿花儿朵儿的戴着，弄得花红柳绿的想干什么？”
碧雪站起身取下花环道：“红儿拿着玩，妈妈泡茶喝。”
文蓓站在红儿身侧，瞧着小女孩眼里又是泪水盈盈，却没有哭出来，上前一步抱起她道：“妈妈有事，咱们大师伯那儿去喝甜酒。”把孩子送到晓晨的怀里才冷冷的道：“这花儿、朵儿的是我编给红儿玩呢，二师嫂手里忙着，可没空玩那些，咱们使唤丫头似的，也配学着大小姐们摘花、弄草，不过是哄着小孩子不哭罢了。”
赵天韵坐在对面，哼了一声道：“六妹，你说我来着。”一把抓起地上的花环丢在火堆里道：“我可是野丫头，向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的，不过是些小野菊，也花红柳绿不起来，烧了省心。”
文蓓笑着对赵二姐弯了弯腰道：“妹妹这可得罪了二姐了，二姐别生气，六妹胡说八道呢，也值得跟花儿生气，这重阳日本就是赏菊花的时节，咱们不配牡丹兰桂，还不能玩几朵野菊花吗？赵大哥，你得帮着说几句好话，六妹经常说错话，这一不防，又得罪人了。”
赵天律道：“这么大女孩子了，你们几个大哥大嫂还坐在这儿呢，好好的喝酒吃饭，好多着呢，别胡说八道惹得大哥生气，自个儿招骂。六妹，酙上酒来，这里小姑娘闹着喝呢，你给她烫烫热，小孩子积冷酒不好。碧雪妹子，烦你把酒烫着，这次江南那边送了些大蟹过来，这蟹性冷，须佐以热酒，看上去还不错，大伙儿尝尝，这些都是晓二妹的手艺。”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钩新月挂在天边，夜风拂动众人的衣角，四野寂静，吃喝一阵。晓晨道：“明天我们也该回去了，玉大哥、天律，什么时候空闲了，到那边再聚。”
玉霄新回道：“你也事多，现在真不像从前了，大家各忙各的，少在一起。”言下也甚是感慨。
淑珍道：“这一去又不知何时再回来了，家里可自在多了，我回去也想办法调了过来，和大哥、六妹一处。”
晓晨一直不停手的替几个孩子剥蟹壳，赵天韵今夜一直没有说什么话，这时抽出一支长箫，轻轻的吹着一曲《阳关三叠》，箫声不同古琴，但自有一种韵味，调子婉转幽怨，离情别绪尽在其中。
赵天律道：“这儿可没有人要西出阳关，何必那么颓废，古人不还有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么，咱们都是惯于到处行走的，哪里就没有故友旧识，兄弟姊妹多时不见，偶有一聚，还显亲热些。”一夜尽欢，几兄妹举手作别，各自投入自己的忙碌中。
花开花落，秋去春来，从今年夏天起，霄汉社总部迁移远郊歌乐山的一处山谷中，由于路途较远，文蓓来去甚是不便，翠薇山上仍留下少数人众。晓晨伴着二小姐移向新址，丽轩、蓉儿等六人经常过旧地来与文蓓商量些事务。一个个月夜、雨夜，桌前灯下，他们六人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愈加成熟老练。霄汉社的内外事务也在他们六人彻夜不眠中日趋兴旺，渐渐上了轨道。文蓓却更忙，学业已到了高中，功课更多。又加了中医的函授课程，家里又开起两三个服装门市，有时也帮着打理照看一下。好在那年服下赵大哥配的药，这两年没有犯过旧病，身体倒好了许多。
这天又是九月二日，爷爷去世已满三年，晓晨专程派了人来接文蓓过去，两人在山上布了灵位，上香祭拜后，文蓓再也忍不住心头的酸痛，伏在大哥肩上，放声大哭起来。晓晨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也不劝慰。好半晌，文蓓抬起头来，透过泪雾，她看见晓晨眼里满是伤痛。晓晨道：“哭出来就好，这些年真难为你了，没有一天心里是清静的。不过总算过来了，霄汉社上下对你也都尊重，我也放心了。过几天，我跟二小姐要到各联络站巡视，你再辛苦些，多过来看看。”
文蓓答应了，转身面对灵位道：“爷爷，三年了，没有哪一天不惦记着霄汉社的事，现在总算是初具规模，您可以稍微放心了。三年前从踏上翠薇山那天起，韵儿就没有一刻不在为霄汉社盘算，总算有大哥在，没有出什么大错，您还是要再帮着我们。”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晓晨接口道：“师傅，您可以安心了，小妹也长大了，徒儿的担子总算可以卸下些，师傅，您多年教诲。徒儿从来就不敢忘了，徒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霄汉社虽还比不上当年的一社，但也有所起色，徒儿会尽力完成您的心愿，世家的声望，徒儿时刻都记在心上的。”说着磕下头去。
两人回头，突然看见二小姐带着晚晴、晚玉出现在身后，文蓓赶紧擦干泪水，两人弯腰行礼，二小姐没有说话，几人下山离去。几日后，文蓓送走二小姐和大哥，就更见忙碌，，天天坚持晚间坐车过来，严格按照苁儿拟定的作息计划行事，倒也秩序井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