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回到家里的时候,才是早上十点半。吃中饭的时间还没到,父母又不知去哪儿了,她自个开了电视,看着,也不知电视里放些什么内容,一频道一频道不停地翻来覆去,心里莫名其妙地忐忑不安,脑里眼里心里都是小蛇悲戚的身影。
小婷过来说:“绿妹妹,我们去看看杰哥吧,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安呢。”
关了电视,两人来到肖杰家,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想着肖杰可能还跟鹏飞他们在一起玩没回来,只好也出去找找他们。
瑶瑶看到了,叫道:“小婷,等等我,你和绿儿去哪里,我也去。”
绿儿问:“你看到杰哥和鹏飞他们吗?”
瑶瑶说:“刚刚在林俊家的,林俊的脸好像有点过敏红肿,所以他们俩还被林爸爸批评了一顿。”
“哦,我们去看看。”绿儿说着,三人手拉着手,并排一路前往。
到了林俊家,却又是铁将军把门,小婷问:“去哪里?”
“我们去村口社庙看看小蛇吧!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安呢?”绿儿征求瑶瑶的意见。
瑶瑶说:“好啊,我们偷偷去把它放了!它在蛇界也应该有它的亲人朋友的,它的亲人们找不到它,该多可怜啊!”
三人加快了脚步朝村口走去,到了社庙,在社庙里面前前后后搜寻着装小蛇的瓶子,可是一无所获。小婷说,我们还是出去找找吧,于是三人又绕着围墙四周找了一遍,也是一无所获。小婷生气地踢着脚边积叠厚厚的枯树叶,只听砰的一声,一只塑料瓶子飞出,撞上墙角,又弹了回来,一看,正是装着小蛇的。三人蹲下细瞧,小蛇瘫软地仰天落在瓶底的一角,好像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体征。
小婷说:“我们把它葬了吧。”
于是,三人来到后山,用树枝给小蛇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把瓶子里的小蛇倒下去,正要填土,一抬头,看到肖杰带着红林和陈康正往社庙走来,三人一阵手慢脚乱,往坑里踢了一些枯枝烂叶和泥土,赶紧带着空瓶子跑了下来,往村外的方向装作百无聊赖地走了一段路,把瓶子随手扔到路旁的小沟里,一边走还一边约定,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谁也不知道,然后像做贼似的绕另一道各自回家。
绿儿这次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快做好饭了,看着她娇喘吁吁的样子,不高兴训导说:“又去哪里疯玩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模样,别整天在外面跟那些男孩子疯疯癫癫的,再这么下去,我和你爸可就要限制你的自由了。”
“妈,没有的,就和小婷、瑶瑶一起出去随便走走呢。”
“那就好,刚才出去,听说肖杰鹏飞他们把林俊的脸整个糊起来呢,要是弄伤了,或者不小心把眼睛弄瞎了,该怎么办?”绿儿母亲警告说,“以后记得少跟肖杰徐梦他们来往,这些被宠坏了的孩子,干得准没好事。”
绿儿本来有事堵着就不舒心,如今又被母亲一番教训,胃口也差了,匆匆吃完中饭,就装着乖乖地去午休了。柳爸爸看着,欣慰而骄傲地对老婆说:“我生的绿儿和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冰雪聪慧,乖巧可爱,你尽管放心就是。”
绿儿躺在床上,眼前迷迷糊糊都是关于小蛇的画面,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又统统往她的脑子里心里跑,只觉得整个人都是酸酸楚楚的,万般不是滋味。就这么想着想着,一个红脸堂高大壮实的大叔走了过来,亲切地告诉她:姑娘,小蛇又活过来了,你可以安心吃饭、睡觉、学习了。
绿儿疑惑地看了看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叔叔,你说得真的吗?我又不认识你,怎么相信你?
壮叔叔笑笑说:我是小蛇的朋友,是小蛇让我转告你的,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它之前只是进入冬眠状态了,因为瓶子里的氧气太少了,它现在在你挖的小坑里很安心地休养,已经活过来了,以后我会照顾它,你放心。
绿儿还是不信,决定跟着这个和蔼可亲的壮叔叔去社庙看看,蹑手蹑脚地来到社庙的后山上,用树枝扒开坑上的那些枯枝烂叶,看到小蛇正如叔叔说的,已经能自如地游动了,很是欢喜。小蛇似乎也看到了绿儿,从坑里爬上来,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来惊喜地神情……
绿儿心里一激动,紧紧握着壮叔叔的手,点着头,连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壮叔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脸色一转,凝重地对绿儿说: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朋友无缘无故惹了小蛇,算是结下了因果孽缘,请你转告他们,以后一定要好自为之!
……
母亲大声敲门,叫着:“绿儿,瑶瑶叫你呢,都三点了,还睡,该起来了!”
绿儿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妈,谁叫我?”
“瑶瑶在客厅等你呢。”
绿儿一咕噜翻身起床,回想梦里的情景,怎么会那么的逼真清晰?于是,夹杂着恐惧的魔鬼一个个从她的内心深处偷偷探出头来,在她心的四壁砰砰乱撞,撞得她早已是迷茫混沌不知所措。见到瑶瑶,她还完全是一副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的状态,心惊胆寒地说:“我中午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有个身材魁梧红脸堂但面相和蔼的大叔叔告诉我……”
瑶瑶听着,心中愈发紧张,不停地叮咛自己:别慌,别慌。可汗一股脑儿往外冒。只见她一会儿整整衣袖,一会儿拉拉衣襟,惊得两眼发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绿儿看着她,很是奇怪,自己的一个梦怎么可能让她吓成那样呢?便顺手推了推她,问道:“瑶瑶,你怎么了?”
“哦。”瑶瑶惊恐地看着绿儿,颤抖地说:“绿儿,我昨刚才做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梦!”
绿儿一听,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双腿不由发软,冷汗直流……
小婷飞快地跑过来,到柳绿儿家楼下停住,习惯性双手做喇叭状,对着绿儿家的窗口大声叫道:“绿儿,瑶瑶,徐梦叫你们过去商量事情。”
惊魂未定的瑶瑶拉着绿儿的手,刚到楼下,就听小婷神情慌张,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杰哥的蛇毒发作了。刚才陈康告诉我,杰哥刚刚送去县城医院了。”
瑶瑶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鹏飞、徐梦和红林都在社庙那边,叫我们过去,你们也一起去吧。”陈康在一旁帮着应答道。
绿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去的,两条腿好像早已经不听使唤了。陈康看到他们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遇上鬼了,肖杰毒发了,小蛇和瓶子都不见了。接下去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
小婷慌里慌张地问道:“陈康,杰哥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徐梦说:“吃过午饭,鹏飞让我去看看杰哥,我就叫了陈康一起去,我们先是到了杰哥的家里,大门紧闭着,敲门叫门都没人答应,又到了他父母的店里,杰哥的父母告诉我们说,他今天好奇怪,中饭也没吃,一直睡觉。我们听了就感觉不妙,就把他上午被小蛇咬过手的事情告诉了叔叔阿姨。叔叔阿姨回到家里,发现有些红肿,叫他,却怎么也叫不醒,然后,叔叔阿姨就赶紧带鹏飞去县城的医院了,之后的事情我也是不得而知。”
小婷问:“你们看到的时候,肿得厉害吗?”
陈康说:“伤口倒是没什么的,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
绿儿听了,仿佛头顶的上空有个灾难的飞鸟,随时都有可能砸到她的头上,不禁心惊胆寒,冷汗直流,悄悄对瑶瑶挤挤眼说:“我们到山上去瞧瞧?”
一旁的瑶瑶也是双腿发软,感觉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可恶的魔鬼,对着他们狞笑着……此时此刻的她,和绿儿一样,心里有着一个迫切需要解释清楚的疑问,于是点头示意,两个人像着了魔似的顾自往山上走去,来到小坑前,用树枝小心地扒掉那些枯枝烂叶,里面果然已是空空如也,不由相对而视,惊恐万分。
绿儿问:“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徐梦说:“只有等,安安静静地等杰哥的消息再说,接下去的几天假期,大家就都安生在家呆着,有事我再和大家联系,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也早点回去,其他的事情不要多说。”
肖杰的父母把他送到医院时,肖杰早已经昏迷不醒,牙关紧闭、口唇发紫,整条手臂也已经肿胀得非常厉害,急诊的医生看了看他的伤口,大声怒责道:“怎么当父母的,看样子咬了有不短的时间了吧?蛇毒已经遍布全身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李红一听,哭着哀求道。
肖建伟问:“医生,我儿子现在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这个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知道。我已经在他身体内注射了抗银环蛇毒血清,只是时间实在被拖得太久了,一切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医生,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他被蛇咬过,他也没说,回来就是睡觉,我们虽然觉得奇怪,但当时他也不像现在这样一会冷一会热的,所以也没想太多。” 建伟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儿子,懊悔不已。
医生警告说:“你儿子中得是神经性蛇毒,系被金环蛇或者银环蛇所伤,被咬伤的局部症状往往不明显,但时间一久,便会出观全身中毒症状,接着周身不适,随后行动困难,最后会出现心律不齐,呼吸抑制,血压下降,休克甚至死亡的。”
十分钟后,医生送来病危通知单,说:“你儿子的毒液已经侵到右眼视觉神经,对右眼视神经造成极其严重的损害,他的右眼90%的可能是失明,而且他现在还完全处于昏迷状态,极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现在我们要对他进行了输液输氧、吸氧以及其他必要的检测,包括胎心的监测,包括病人的心电、呼吸循环各方面的监测和抢救治疗,要求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或者你们也可以要求转院治疗。”李红一听,当即瘫软下去,肖建伟在一旁扶着,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医生再催道:“还是快点决定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建伟颤抖着手签了手术同意书,整个人直发冷。
肖杰昏迷不醒,危及生命的病情很快传回村子,众伙伴们都吓得不轻,不知接下去的事情将要怎样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