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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很多的事情我都不明白,坐在周乔启飞快的车子里,戴上耳机。思考着秋林山是个什么地方,想着周乔启没有说完的话,他仿佛要告诉我林巡薇和希蓝之间的很多事情,我一直恨着希蓝从那次之后,却突然对林巡薇感到了莫名的兴趣。一路上的颠簸,车子停止在山坡上的一个高大铁门前,铁门上有着漂亮的玫瑰花围绕着左右两个天使的图案,周乔启跑下来,我也跟着下来。他粗鲁的推开门,跟着进去的我的看到眼前全部都是一排排整齐的枫树,枫树下开满了白玫瑰和白百合,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季节还会有盛开的如此旺盛的白玫瑰和白百合。顾不上欣赏如此美丽的风景,我跟在周乔启的身后,看到一地上的一滴滴血迹。从血迹的源头到末端,我看到很多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在忙碌,眼睛向左边望去满园的墓碑,原来这里是个家族墓地。就在我思考这是谁家的时候,林巡薇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她不顾警戒线的阻拦,飞跑到医生之中,嘶声的哭喊是从她的口中发出来的。医生们被林巡薇的哭声吓怕了。

给了我们一个看清发生了什么的空间,那是在一个墓碑前,希蓝身着她最爱的浅驼色荷叶连衣裙。一双涂了巧克力色甲油的手,左手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右手紧握着一只被血染红的白玫瑰。她闭上双眼,唇角边有漂亮的弧度,长发肆意在空中飞翔。她就像相册里的一张相片,安静的躺在地上沉沉睡去,时间什么的都在静止,唯有她右手手腕上还有流不完的血,路边的白玫瑰和白百合慢慢的染成了粉红色。

突然空间在停止,我看到的希蓝沉沉的睡去了,不是睡去,是死掉了。她选择了以割腕的方式离开了人间,我眼眶中的眼泪呢?真的是一滴都落不下来,恨到骨子里了,没有办法再为她虚伪的落下眼泪,是不是要说我很冷血。没错,看到她的死去,可以说我的内心有一种放松感,好像期盼她死掉已是很早之前的日子。大脑的短路让我忘记了林巡薇拽着我的衣领对我一通喊叫,忘记了周乔启低下头捂着唇眼角边落下的泪水。我只记得我好高兴她死掉了,我的仇恨死掉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我希望让我最爱的木梓成知道这件事情……

拒绝坐豪车回家,我打车在回家途中给木梓成打电话,告诉他希蓝死掉了。问他心情,他没有说话一直都在沉默,我知道我的木梓成是有爱心的他一定是为希蓝默哀吧。

很久之后他说了希蓝曾说过的一句话:“一切都结束了。”

飞跑到家里,我的钥匙没有带。只好敲门让木梓成给我开门,敲了半天给我开门的不是木梓成而是一个女孩,她上身穿了一件雪白色的衬衫,脸上贴着一张面膜。仔细看她的衬衣是在木梓成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我红着眼睛拉着她的手腕:“你是谁?谁让你穿着这件衣服的?”

我的怒吼对女孩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摘下面膜让我看清了她的脸是安妮。安妮坐在旋转座椅上,侧着头高高的抬起下巴:“旭小冉,你输了。你输的很彻底,从小时候还是现在你永永远远都是一个失败者。”

“你说什么!我问你为什么在我男朋友家里?!”安妮完全不在意我的说法,此时从浴室门里走出来的木梓成裸露着上身,头发上还有水没有擦干净,他轻轻扫了我一眼,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安妮拿着白毛巾擦拭他头发上的水,末了他们当着我的面亲吻了一下。

“你…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怎么了,世界为什么变了,最爱我的人用世界上最冷漠的眼神敌意的看着我。为什么在他怀中的安妮要露出胜利的笑容。

“你看不出?我和成早就是……”安妮走到我面前对我伸出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一枚白金指环在灯光下闪耀,“我们早就订婚了,你根本就是我们利用的棋子。”

“不!成是爱我的!”我伸手要打安妮,她不躲也不闪偏偏就是笑着看着我,眼看着我的手和她的链家之间只有近在咫尺的距离,木梓成拉住了我的手,“别闹了,小冉。我说过一切都结束了。”我摇着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要一个解释一个可以让我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的解释,木梓成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我从来都不爱你,我只希望让一直爱你的我的哥哥木梓萧受点伤害。从没想过,在这件事中希蓝会此去世。或许是我这次做的有点过火,小冉,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分手吧。与其说是分手,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开始过。”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出门口,回头望着木梓成的脸,突然看不到了。我最爱的人啊,负了我的心,我摇了摇头,欲要离开。木梓成再次开口:“其实我是要说对不起的,我从未想过希蓝会去世,我哥哥应该也会为希蓝的去世感到伤心,我的目的达成了。可我却不知道会以希蓝的去世为最后的句号。我想你不要恨希蓝了,她从来都是为你考虑而办事情,之前去你家我就知道希蓝一定会有所行动。可是……”他沉默片刻:“你果然是个不负我期望的棋子,总是站错位置,忘记了最爱你的人。”

听完你这些话,我头也不回的跑掉了,我就像是安妮说的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竟然没有看出她就是小时候一直捉弄我的黎菱环。黎菱环一直怀着报复我的想法,可我从来没曾想过她会使用如此残酷的方式。只是我一直认为木梓成是爱我的,可反过来想想人家为什么要爱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女孩?他说的话没有错,我总是没有看到希蓝一直对我温柔的关切,她总是默默的为我做些什么,而我总是欣然接受全然没有想过她为我做事时的辛苦,还口口声声的说恨她。她死掉了,我却因为木梓成而没有哭泣,心里还巴不得她早一点死去。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坐着出租车来到海滩,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我的眼睛起了一层蒙,模糊中我看到太阳的中间希蓝手捧着一束雪白色的玫瑰慢慢离我远去,透明般的她随时都可以消失。我摇头双手紧握着栏杆,眼泪肆意的滑落在任何一个地方,疯狂的呼喊:“希蓝,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吧。回来吧!!!”

6.

人一旦失去了太多东西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一钱不值。

这不是针对别人,更多是针对我自己写下的东西。

继希蓝的葬礼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可能被希蓝原谅么?

记得葬礼那天,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趴在希蓝的水晶棺材前又哭又闹,嘴里说的都是求得她的原谅,若不是祁纱薰出来制止我,我想我一定会被安保人员以“闹事者”的身份拉走。不忍看到希蓝下葬在欧苍纯的身边,我最爱的人就此沉睡,我的心真的有万双手将它撕碎。这场葬礼中我忘记了所有的人,只记得那里躺着的是最爱我的人,可我却冷冷的蹂躏了她对我所有的付出。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和重来一次的东西,我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一切发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希蓝最终下葬的地方是按照她所期待的,林巡薇抱着希蓝生前一直未曾离手的订婚戒指最终还是为希蓝戴在了手上,她安眠于欧苍纯的身边,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后的遗愿,她终于和欧苍纯在一起了,永远……

医生说的话应验了,希蓝没有挺过22岁。她的心脏一发作她就会痛苦的恨不得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她一直在忍耐直到她完成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所有任务后,选择了呆在欧苍纯的身边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希蓝的父母一直很痛苦,若没有林巡薇在他们的旁边陪伴,我很难想象他们如何接受自己最爱的女儿是用自杀的方式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一切的自杀起因也是因为心脏病犯起来真是太痛苦了。而我只能看着一切的发生,什么也做不了。呆呆的看着人来人外的人,听着他们真实的啜泣声,我和个废人没有什么区别。如今,我发现没有了希蓝的世界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我一点也不快乐,我找不到曾经的感受,我做什么都做不好,我在别人的眼中受尽了白眼,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我没有上完大学就离开了,最后的答辩我没有参加。我知道没有希蓝的世界里我做什么都做不好,不如不做,早一点放弃少些挣扎。呆了几个月一直奔波在各个公司中,学历的问题成了大家的茶余饭后的笑柄,大家把白眼全部丢给我,那个时候我好恨自己,因为有希蓝所以我做什么都很好,在她偌大的羽翼下庇护,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到大家尊敬的,而现在呢?我什么都不是,天天还要遭受白眼。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知道离开是一种逃避的方式,这是胆小鬼才会做的事情。我总是说要让自己的坚强,可我做不到,我选择离开,的确是承认我就是胆小鬼。我没有能力在这个地方找到一个落脚点站稳,因为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希蓝的庇护下什么也不是的白痴。

一切都在变,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也要改变……

祁纱薰顺利考取了自己希望上的学校,成为了一名研究生。她拿着行李离开的那天,是个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她简单的给我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便条,告诉我她走了,简简单单的离别没有眼泪,没有聚会很像她的作风。可她不知道今天也是我离开梧桐公寓的日子,她果然没有看到我房间角落里堆满的行李,庆幸她没有看到,她是继希蓝离开之后对我最好的女孩,还有一个人就是周乔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好,明明已经没有了希蓝,他对我依旧如此,总是帮助我做所有的事情有时候会当我的军师,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建议。我没有和他说我要离开,我知道他会挽留我,就像我第一次自己站在社会上受尽白眼的找工作。当他得知我找工作时候遇到的事情之后,他就问我还愿不愿意回他的公司,我婉言谢绝了。我明白若总是在他们的庇护下,我依旧还是曾经的旭小冉,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将行李都安放在客厅里,站在门口向里望去,这里有我的快乐、我的哭泣、我的无奈、我的种种。梧桐公寓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改变,可我却要因希蓝的离去而成长。坐在行李箱上,拿起手机给周乔启打个电话,即使不说离开也要谢谢他一直帮我。

“小冉,怎么了?”没有了曾经的以前玩弄的语调,原来周乔启也在成长。没错他自从希蓝离开之后,他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晒得跟个刚果人似的。之后他就变了,变得很稳重,有时候依旧会开玩笑,但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思考了一下,“我一直想听你上次跟我说的薇的故事。还有梧桐公寓的事情,薰说的只是片面的吧。”

“好吧,作为交易你不论去什么地方都要记得我是你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周乔启很正式的告诫我,难道他知道我要离开的事情了么?我谁也没有告诉啊,原本是想要告诉父母的,可是觉得他们一定会挽留我让我这颗自己说服的坚定心变得动摇,思来想去干脆在火车上再给他们打电话。周乔启是怎么知道的?估计是他猜的吧,只要他不问我,我就不会说,电话对方的周乔启轻笑一下,“薇是我的姐姐。只比我大2个月的姐姐。原名叫做周薇,由于她出生的家庭是个极爱男孩不爱女孩的家庭,生下来就让周家里的一个佣人带到梧桐公寓抚养。与其说是周家的佣人不如说是周家专为我父母管理饮食的厨师,她接下了抚养薇的命令之后,搬进了周家为她们准备的梧桐公寓。后来因为是厨师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也就是祁纱薰,完全没有了精力来抚养两个孩子,于是把薇申请送到了恩蓝疗养院过着孤单的生活。10岁的时候被周家接回家是为了参加一个重要的舞会,当时的薇已经变成了叛逆女,在舞会中结识了同岁的希蓝。不知道希蓝处于了什么想法在薇是11岁的时候按照养女的方式过户给了林家,就此改名为林巡薇。接下来的故事,没有必要说了,你已经知道了薇的大概身世。”

我总是说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催的孩子,可渐渐长大除了奶奶不能回来以外,我的父母相继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疼我爱我。可林巡薇则不同,若她不是遇到希蓝她的日子一定没有现在好过,我终于知道林巡薇为什么总是维护希蓝,希蓝救了她,她要回报自然不希望让不该出现在希蓝身边的人出现。比如说我的存在,对于林巡薇来说我就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她自认为我是个终将伤害希蓝最深的人,而我一直认为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我明白林巡薇的担心不是没有的,我的确是伤了希蓝最深的人。

我给周乔启打电话大概就是想要听林巡薇的故事,现在我满足了。对这个城市我有很多的留恋,却也给我最爱我的人留下了太多的伤害,既然要离开,就没有必要恋恋不舍。

推着行李来到楼下的时候,正撞上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我知道他是谁,我在希蓝的葬礼上见过他,他是给林巡薇他们念希蓝生前留下遗嘱的律师。希蓝的遗嘱上没有我的名字出现,自然我就不知道遗嘱上的内容。现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大概猜到了一定是希蓝给我留下了东西。

“旭小姐,按照林希蓝小姐的遗嘱中将赠与您的信件。”律师恭敬地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用绳子绑着的信件,信件的封面上插着希蓝特爱的风干的白百合,只是这个白百合没有开完。律师是要给我一定的时间让我读这封信,所以在我打开信件的同时就消失了。

倚在树前,拆开希蓝的信,信纸依旧是她唯爱的淡紫色。

“若有一天我们都老去,我还会不会出现在你的记忆中。

那些美好的记忆如碎片般的飞落在封闭的空间里,遗忘了我们所剩无几的秒时光。

呐,若有一天,我先离去,请你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苍白的脸庞。那我便可安息。

时光真的是很短很短,一瞬间就消失了。恍若如梦,醒来我们已是平行在通一条直线上的陌生人。

从未有感到珍惜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如今看着天空飘满的雪花,已无力睁开双眼了。感受着冰冷的温度,他离开的时候也是如此吧。

你会恨我,我不会因为这点而遗忘我们之间的一切。

或许,最后我不能忘怀的就是你那张已经不会在笑的脸庞。

若可以用我仅存的时光来换取的微笑,该多好……

身下的雪白色玫瑰会不会因为我而变得耀眼呢?请不要哭泣,更不要痛苦,因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

呐,我可爱的朋友啊,再见了。

我会铭记,我会爱你。”

看完这封信,我的眼泪在眼眶中决堤,我摇着头,希望这一切都可以重来。可是,我知道终究不可能了。负了她的所有期待的人是我,眼泪滴落在信纸上,她的笔记慢慢晕开,我赶紧掏出纸巾蘸干眼泪。翻过背后的信纸,我奔腾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信纸嘶鸣的哭喊着希蓝的名字,终究知道失去她便是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

“小冉,对不起伤害了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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